第20節
好香啊。 芝蘭笑瞇瞇地接過白遂分給她的一半,踮著腳尖出了院子。 只是為什么感覺涼颼颼的?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腳步又快了點。 站在院子門口眼神陰測測的白愷,盯著芝蘭手里比他那份大得多的蛋糕,只覺得自己都要氣炸了。 憑什么? 自己就只有那么一小點,還當做寶貝一樣供著。 芝蘭還有那么多,而且她現在,就在吃了! 這可是他兒子的禮物,白愷磨著牙,心里憤憤不平。 帶著這種幽怨,他敲開白遂屋子門。 小家伙把頭埋進蛋糕里吃得正歡,聽到動靜抬頭時,臉上滿是茫然,嘴角還掛著殘渣,又萌又可愛。 只不過在這種天真嬌憨,很快就被驚詫和一絲懼怕所取代。 “父親,你怎么來了?” 孩子聲音帶著顫意,讓白愷又忍不住愧疚起來。 他努力笑道:“沒事,就是來看看你?!?/br> “哦?!焙⒆狱c頭,見白愷站在那里像是木頭樁子一樣,忍不住問,“父親,你不走嗎?” 白愷不知道怎么和白遂說話,只好模模糊糊點頭道:“等你睡了我就走?!?/br> 白遂頂著一副“要完”的表情,迫不及待吃完了,又自己跑過去洗漱,很快就鉆到床上,蓋好被子,看著白愷的眼神寫滿了“我睡了,你能不能快走”的期盼。 白愷摸了摸鼻子,偷偷隱匿了身形,站在一邊過了好久,知道白遂的呼吸聲漸漸均勻起來,才躡手躡腳走到白遂床前。 孩子睡著的樣子乖巧而可愛,精致的樣貌像是撿著他和妻子最完美的地方混合而成。 這樣的孩子,為什么自己會忽視他這么多年呢? 白愷日常想把以前的自己打死。 他蹲在白遂的床前,握著他的小手放在自己臉上磨蹭著,聲音壓低了,顯得格外醇厚:“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爹爹?!?/br> “我以后,會盡我的全力,做一個好父親,你相信我,好嗎?” 屋子里安靜極了,只能聽到彼此二人的呼吸聲。 大的低沉,小的清淺。 屋外風聲靜悄悄地造訪,卻不能刮進屋子里來。 床角的夜明珠,散發著暗淡溫暖的淺黃色。 *** 這一晚上的事情,白遂無從知曉。 第二天。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兩個孩子連上學的時間都要較勁,生怕自己比另外一個來晚了。 好像來晚的那個很丟人一樣。 今天先到的是白遂。 他昨晚因為被無良父親盯著睡覺,因此睡得格外早,早上起來也早,自然而然來的就要比平時更早一些了。 只是到了幼兒園里,他發現好像有些不對勁。 明明他們昨天走之前,把屋里收拾好了,都是干干凈凈的,為什么今天教室里亂得不像樣子? 他納悶地轉著圈,等葉長安過來時,忍不住說道:“你看,昨晚誰進了教室里???為什么這么亂?” 葉長安神經大條,只覺得和平時都一個樣子,只不過被白遂逼著去看自己放在這里的東西有沒有亂,頗有些不情不愿。 他撅著屁股翻自己桌斗里的東西,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我的書不見了!”白遂也回過頭,和他對視,二人異口同聲道。 兩個孩子一人少了一本書,而且教室里的布置也弄亂了點,白遂放在窗前的幾個小玩偶東倒西歪,地板上還有些陌生的泥印跡。 “昨晚是有誰來了嗎?”白遂撓頭,滿是疑惑。 葉長安斜靠在桌子邊,眉頭蹙起:“不知道,但是一定是小偷來了,竟然還偷小爺的書,要是被我發現了,小爺要扒了他的皮?!?/br> ** 青徽進來時,兩只崽崽都是撅著嘴氣鼓鼓的樣子。 “怎么了?”她問道。 兩只小家伙像是倒黃豆一樣,把自己一大早的發現噼哩嘩啦和青徽倒了個干凈。 青徽的臉色也不禁嚴肅起來:“這人到底是誰?” 第23章 第三只崽 幼兒園里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青徽滿頭惱火。 畢竟這并不是普通的事情, 要是來者不懷好意, 可能就直接會給兩只小崽崽帶來傷害。 她皺著眉頭,讓芝蘭帶著二人先是回了后面的宿舍等一會兒,防止真的是什么不懷好意的人偷溜過來, 自己一個戰五渣誰都保護不了還會拖后腿。 卻沒想到, 沒過一會兒,絹翕竟然過來了。 她笑得溫和沉靜:“我聽到長安說這里發生了什么,我幫你一起找一找吧?!?/br> 青徽有些感激道:“多謝?!?/br> 她只是個半吊子水平, 萬一來者法力高深,她可能是真的沒轍,因此見到絹翕來了, 心里的那塊大石頭,就輕了不少。 二人沿著屋子邊緣轉了一圈, 尤其是窗戶下的那塊, 有明顯的腳印。 是鳥族的, 爪子就像雞爪一樣。 “這是個孩子嗎?”青徽蹲下身, 看著那點點大的印跡,忍不住問道。 絹翕搖頭回答道:“和長安的差不多大,應該只是只幼崽, 只不過具體哪一族的,這太模糊了, 我分辨不清?!?/br> 好在知道了這是幼崽的小爪爪, 二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這只小家伙大概是從花園那邊溜進來的, 我們去看看吧?!鼻嗷罩钢嗤恋?。 二人又順著足跡走到了后面的小花園里。 小花園里的景致和日日所見并無不同,就連剛剛清晰可見的腳印,在這里也突然消失不見了。 青徽眉頭蹙起眼神疑惑,漸漸地又凝聚起來,俯下身一點點細看,生怕少發現了一點點線索。 絹翕也是如此。 只是這花園里草木頗為豐茂,一時半會真的是一點點線索都尋不到,就好像,在這里從來沒有人造訪過一樣。 “真是難搞?!鼻嗷杖滩蛔×R了句,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來,生怕自己剛剛落了什么沒有看到,回過頭又把那片地方搜尋了一遍。 草地平整,只大拇指的高度,一眼看過去都是綠油油的,平整干凈,除此之外什么蹤跡都發現不出來。 青徽搜尋的同時,絹翕卻突然站直了身體,她身材纖細高挑,此時站起來比青徽還要略高一個頭。 “唉,你去哪里?” 絹翕腳步不停,嘴回道:“我去竹林里面看看?!?/br> 竹林很深,一般孩子們的活動都只在最外面,里面沒有人踏足,絹翕撥開兩邊郁郁蔥蔥的翠竹往里走,只覺得一片黑暗,夾雜著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 寂靜極了,連她腳底的鞋走過松軟土地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 絹翕也是朱雀神獸,在此處走路也能見物,腳步不急不慢,像是閑庭信步一般,拂開兩邊擋路的竹子,走起來頗為輕松。 只是走到不能再踏足、已經被竹鞭盤根錯節圍起來的最深處,她還是毫無發現。 她又換了一個方向,腳步絲毫不停。 “沙沙沙——” “嗦嗦——” 在極致的安靜里,這些平時聽起來尋常無比的聲音,就顯得好像是在耳邊打著鼓一般。 淵止努力屏住呼吸,盡可能縮小著自己孱弱的身軀,努力偽裝自己并不存在。 他有些懊惱,自己昨天就不應該去偷東西,今天竟然惹來了這些人。 要是自己被找到了,就連最后一片能夠躲著的地方都沒有了。 他以后還能去哪里呢? 越是這么想,他就越覺得渾身發抖前途慘淡,又想到自己可能被抓出去后被串在鐵簽子上烤熟的悲劇結局,抖動越發厲害了。 他后悔死了,就不應該好奇地跑出去。 就在他瑟瑟發抖心懊悔的時候,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色好像掉了一個頭,竹子的根在天上,葉片在地上一樣。 絹翕手腳利落地拎著他的爪子,和殺雞時的手法毫無二致。 淵止使勁抬頭看她,綠豆般的斗雞眼里閃過一絲懼怕。 絹翕卻是渾然不覺,手指卡住他的溫軟腹部羽毛,又順著原路返回。 站在竹林外等著她的青徽看到她出來,眼前一亮:“哇,絹翕姐你好厲害?!?/br> 絹翕示意她看手里的小“雞崽”,有一種終于讓我抓到你的興奮雀躍:“就是這家伙?!?/br> “這是什么???”青徽看那家伙瑟瑟發抖的樣子,忍不住問。 “不知道,”絹翕回答,“看起來反正不是朱雀?!?/br> 她手里的小家伙聽到這話突然掙扎起來,絹翕一時不察,竟然被他掙脫了,他落到地上,一陣白光閃過,竟然變成了清俊,也不能這么說,他的樣貌更像是雌雄莫辨的那種精致,卻絲毫不顯得陰柔,反而讓人心生憐惜。 尤其是他這個時候,臉上掛著淚水,眼睛本就像是黑曜石,此時被沖刷得更為瑩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