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沒意思,她出去吃飯了。 *** 外面卻在發生著一件偷偷摸摸的事情。 筷子龍躲在畫框后,因為青徽的走動,努力癟著肚子屏住呼吸,特別認真地裝死。 今天也是很努力裝死的一天呢。 直到外面突然安靜下來,聽不到呼吸聲和走動聲。 他偷偷把頭又探了出去。 這次外面一個人都沒有了,剛剛那個小散仙也不見了,只有放在木幾上的白瓷碗,還有插.在芳香誘人的蔬果里的叉子。 筷子龍不由得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看起來絲毫不見龍族的威嚴,反而有些滑稽可笑。 他依舊躲著,從一數到一百,又從一百數回一,見人還是沒有回來,于是便迫不及待沖出來,跟個銀色小炮彈一樣,“咻”得一下就盤旋在碟子上空了,好在理智告訴他,不要流口水,不然可就真的太貽笑大方。 他是龍族,雖不如同為神獸的鳳凰那般只食練實只飲醴泉,但是平時也是挑剔得不行,從未想到會有一天,這些普通的仙果竟然能入他的眼,還想吃想得發瘋? 說出去真的是誰都不信。 可是現在,筷子龍繞著那碟子左一圈右一圈,每轉一圈,嘴里的口水就要更多一點。 到了最后,好像口水已經溢滿整個口腔,他實在忍不住了,一個猛子扎下去,便沖到碟子邊,伸出兩只前爪,小心翼翼捧了一塊瓜,頓了頓又張口咬了下去。 滋味甘甜,汁水四溢,味道真的不錯。 他一口比一口大,吃完這塊,又不由自主摸了一大塊,繼續像只小倉鼠一樣啃。 等到他使勁摸了摸,發現碟子里什么都沒有的時候,他不敢置信地把眼睛轉過來,瞪大像銅鈴一樣——可是碟子里任他怎么看,都不會再變滿滿一盆出來。 筷子龍身上漂亮的銀色“刷”得一下便暗淡下去,如果不是他還沒學會有種叫變色龍的物種的技能,他怕是馬上能滿臉通綠,一副沮喪。 這可要怎么辦才好? 他著急地扒著桌角使勁磨蹭,木頭碎屑很快像煙霧一樣起來,嗆得他忍不住咳了起來。 藏起來! 對對對,藏起來,就沒人知道是自己吃的了。 想到這里,他像一道銀光閃過,很快就不見了蹤跡,只留一個空蕩蕩的碟子,時而反射著幽光。 他消失沒多久,青徽便從空間里出來了。 因為膝蓋越發疼痛,她連走路都不敢彎曲,像極了軍訓時走正步的悲催模樣,看起來頗為滑稽,她自己也是有些想笑。 她躺在沙發上,把負傷的腿翹著,從邊上摸出小藥箱,里面有紗布棉絮,還有一些瓶瓶罐罐的天界神藥。 最上面的便是化淤血的藥膏子。 對待這種淤血,必須得忍痛使勁用掌心去把它揉開,只是這么使勁摩搓很是難受,青徽疼得哇哇叫。 等到終于結束,仙藥之所以是仙藥,見效自然不一樣,此時那股痛意便淡了很多,淤血也有些化開了。 她舒了口氣,又抱起膝蓋看了一會兒,恨恨嘆了口氣,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這樣一來,她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索性捏了個清潔咒,等到感覺身上舒爽了些,便換了身衣服進了寢間。 也是因為勞累了一天,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檀口一張一合,發出清淺的氣息聲。 躲了很久的筷子龍終于又敢出現了,還因為這個家伙竟然沒有發現自己吃了她的晚餐而欣喜,連飛舞的弧度都透露著嘲諷與不知從何而來的雀躍。 他距青徽的臉不過兩巴掌的距離,可勁甩著尾巴得瑟。 龍在空又轉了幾圈,覺得肚子脹脹鼓鼓的感覺淡了點,也不拘謹,在青徽床上靠墻的那邊睡下去了,還不忘卷起床單一角,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在滿眼的黑暗里,漸漸睡熟了。 一人一龍皆是一晌好眠。 第二天清早,青徽醒來時,便發現自己膝蓋上已經完好如初了,絲毫看不出昨天猙獰的樣子。 果然仙藥還是仙藥。 因著這件事,她一掃昨晚的煩悶,心情都愉悅起來,連起床都是哼著歌的。 只是準備清理外間的時候,看到茶幾上空著的瓷碟,她一下子愣住了。 第7章 .不懂規矩 明明昨晚自己沒有吃,這碗里理應是有滿滿一碟子的,怎么現下竟然空空如也? 真是奇怪極了。 難不成這碟子是什么法寶,竟會自己吞東西吃? 她拿起那碟子,左右看看,也沒發現這碟子和她之前在家里用的幾塊錢一個的碟子有什么區別。 她仍心有疑惑,又忍不住繞著茶幾走了幾圈,試圖發現點別的證據能夠找到偷瓜賊。 只是最后證據沒有找到,卻發現她的茶幾上不知為什么多了不少劃痕,地上仔細一看竟然還有一層薄薄的木屑。 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青徽只覺得自己頭大如斗,簡直像是一團亂麻在自己腦子里纏了起來,怎么也解不開。 她只想舒舒服服擼小毛團,壓根不想走懸疑路線啊。 欲哭無淚的青徽:生活不易,喵喵嘆氣。 因著與白遂約定的時間要到了,她也沒什么功夫再糾結這回事,只能心里暗自記下要提醒自己警惕一些,便出了門。 白虎宮。 白遂住的院子便在前院與正房不遠的地方,占地頗大,里面還有個不算小的池子,就為了給他戲水。 他今天晨起時絲毫沒有起床氣,眼神里也滿是雀躍,看著他長大的芝蘭心里也不由得有些酸酸麻麻的。 去拿吃食的如葉眨眨眼,倒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擺早膳時也是弄得嘩嘩作響,有一碗湯水差一點就要潑了出去。 芝蘭瞪了她一眼,不免埋怨:“你且小心點,這么毛毛躁躁干什么?” 還沒等她說完,就看到穿好衣服的白遂從里間蹬蹬蹬跑出來,手里拿著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球,像是護食一樣擋在了如葉面前 芝蘭見狀,只好咬唇走開。 如葉卻不見得有多領情,看著白遂的眼神淡淡的甚至還有一絲嫌棄,把碗碟擺好就一扭腰肢退下了。 白遂咬著手指,雖然這樣的場景見多了,可是他還是覺得有些傷心,連吃的也比平時少了一半。 吃完便是去幼兒園的時候了。 雖然白遂并不知道這個名頭的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是一想到能夠聽青徽jiejie講故事,心里就像開出一朵小花一樣明亮。 芝蘭和如葉并著幾個打雜的人陪著白遂一起去了幼兒園。 打雜的便是昨日白愷授意給幼兒園送去的雜傭,而芝蘭二人一直在白遂身邊,她們看著,白愷也能放心些把孩子交給一個陌生人。 到的時候,青徽已經開了窗戶,在院子里等待了。 偌大的院子看過去只有她一個人,看起來也是頗為心酸,青徽只能苦作樂勸自己,萬事開頭難,慢慢來就好,萬一以后學生多了呢? 人啊,目標還是要有的。 除此之外,就是怎么去教孩子的問題。 青徽可是從來沒學過這些,多少還是有些一竅不通,現在也只大概有個計劃。 何況,按白遂父親的意愿,他也并非要自己的兒子學些真正人類幼齡兒童的拼音漢字,而是教會他怎么能夠讓父子和諧相處吧? 細想昨日這對父子和仇家一樣的相處,青徽就覺得有些頭大——雖然白遂不言語,可是也能明顯看出,他對于自己這個父親又怕又怨的。 而且,在這兩人當,自己毫無疑問不需要理由一定給團子說話。 想到這里,她的思緒便斷了,原是白遂跟個小炮仗一樣沖了過來,抱住她的腿,像是小貓一樣使勁蹭了蹭,又迫不及待把手里的球拿給她看。 這是個成年人能一手握在掌心的球,瑩白如玉,觸手生溫,極為好看,怪不得小家伙一臉炫耀的樣子。 她笑著順了小家伙的意思夸了幾句,白遂更是高興極了,若不是現在不是原形,不然他能當場表演一個尾巴轉圈圈。 青徽又笑著和芝蘭如葉點頭示意,便帶著小家伙進了教室里去。 如葉提腿便想跟上去,卻被芝蘭拽住衣袖,她轉頭看芝蘭皺著眉搖頭,忍不住冷哼一聲,厭煩地拂開芝蘭的手,往旁邊走了幾步站住。 芝蘭低頭笑笑,再抬頭時卻是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 素日來,青徽都是和白遂說故事,只是今日是正式上學的第一天,青*半瓶子老師*徽決定先帶白遂去完成一個小小的儀式。 那就是去花園里種棵樹,上面再掛上寫著他名字的小吊牌。 青徽也是抱著私心的,她也想著有朝一日,獨木可以成林,長成蔥郁一片,既是希望學生多一點,也是希望學生能成才——這種想法,無論在天界還是在人間都是通用的。 只是素來嬌養的白遂并不如他經歷了戰火的父親祖輩一樣,不說武器,就連鏟子都沒有自己拿過,一時間看著青徽的眼神軟糯糯的,滿是為難。 青徽蹲下身,握著他的手拿著鐵鏟,一點點往外扒土,孩子的手軟嫩,像是新藕一般,只是他畢竟還是只獸類,知道門道之后,挖起來比青徽不知道迅捷到哪里去了,很快就挖出了一個約莫一尺多一點的土坑出來。 他仰起頭,星星眼盯著青徽看,像是要討一個獎勵。 青徽忍不住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贊道:“團子做得真棒?!?/br> 白遂靦腆的笑意更濃了。 接著便是種樹了,這是一棵娑羅樹,開花掛果需要一年多時間,果實像個圓乎乎的刺猬,通體被尖刺,砸到地上便是一個小小的坑,只是現在根本看不出這顆毛茸茸的樹,以后會有那么大“殺傷力”。 其實最關鍵的時,娑羅樹的果rou鮮美多汁,極為好吃。 青徽選擇這種樹,是希望性子有些怯懦膽小的毛團子,有朝一日也可以立起來,亮出獠牙,想他父親一樣威武。 說起來,青徽還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么獸類呢?只不過看著興致勃勃給小樹填土的白遂,她又把話咽了回去,拖了片寬大的樹葉,坐在白遂身邊看他忙碌。 白遂時不時抬頭,笑著看青徽,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容純良而溫暖。 陽光正好,絲絲灑落,將他罩在溫柔的臂膀里,孩子純真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芝蘭與如葉二人苦站在陽光下,卻是不那么美好。 她們兩個本來就是上等侍女,出行都是有小侍女伺候的,也算是半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久不經曬,現在被灼得眼睛疼,一摸發頂竟有些guntang。 “煩死了,”如葉忍不住開口抱怨,翻了個白眼,自去搬了個凳子拖到陰涼處坐著,“好好的,為什么要把少族主送來這里?” “我活了這么多年,可都沒見過傳說的幼兒園開張,搞什么勞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