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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梓念見他如此客氣,便也不再推脫。 他坐下,拿起了筷子。 江梓念本是個左撇子,而他原先扮演的弟弟是個右撇子,他在那個任務里也生生將自己憋成了右撇子,如今,他其實是左右皆一樣,但在白鴻卿面前,他會更注意讓自己用左手。 見那桌上一碟碟盡是珍饈之味,江梓念夾起面前的一盤荷葉筍尖煸蝦仁,只見那菜肴顏色甚美,那蝦仁之中混雜這花瓣果香,嘗起來味道鮮美清甜,蝦仁rou嫩且鮮,一口咬下去更是鮮嫩多汁,口齒留香。 那熟悉的味道令江梓念微微怔然了一下,但他面上卻不露分毫。 “我許久未曾下廚,不知這味道可還好?”只聽白鴻卿如此說道。 江梓念不禁微微抬眸看向那人,白鴻卿正面露微笑地看著他。 “我竟不知仙尊有此精妙的廚藝?!?/br> 江梓念在扮演弟弟的時候,白鴻卿便時常給他下廚,那時兩人皆是凡人之軀,江梓念的口味在那時被白鴻卿生生養叼了。 這熟悉的味道,他沒想到竟還能在此吃到。 白鴻卿道:“之前吾弟在時,他口味十分挑剔,經常一菜只吃兩口,我見他經常因為飯菜不合口味便食之甚少,于是我便努力研析廚藝,對這方面也就略有一二了解了?!?/br> 其實那時江梓念所扮演的弟弟并非因為飯菜不合口味而食之甚少的,他其實只是想要引起眾人的關注罷了。 那時白鴻卿實在太過耀眼,人人只知道白家大少,卻不知二少,為此弟弟十分討厭白鴻卿,便想用這種方法引起眾人的關注。 而后白鴻卿曾勸他多食一些,弟弟自然不肯聽。 白鴻卿曾給弟弟做過飯,而弟弟卻只是將他的飯菜一次次拒之門外,甚至一次次打翻那些飯菜,卻不知那一道道菜肴的背后白鴻卿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都說君子遠于庖廚,仙尊對令弟真是寵愛有加?!?/br> 白鴻卿微微笑道:“他開始拒絕了幾次,而后我便漸漸摸清了他的口味,他不喜甜,卻特別喜歡吃辣,口味要重一點,太清淡的便不喜?!?/br> 那些口味其實只是劇情中弟弟的口味而已,其實江梓念的口味和那并不一樣。 但江梓念卻并未想到,時隔多年,這人對他的口味,卻還記得如此清楚。 “我不知你的口味,便一樣樣都給你做了些?!?/br> 吃飯之際,白鴻卿也漸漸摸清了江梓念的喜好。 “原來先生喜歡吃甜的。這倒是和吾弟不同?!?/br> 江梓念夾起面前的一個桂花糖蒸酥酪,一口一個,吃得心中滿是幸福之感。 “我甚是喜甜?!?/br> 白鴻卿見他面上揚起一抹極淡的滿足之色。 那抹滿足之色卻和記憶中的那人慢慢重合了。 見此,白鴻卿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眸微沉,一抹極深的幽暗之色漸漸從他眼底浮現了出來… “我見仙尊一直在說令弟,仙尊與令弟感情很好么?” 白鴻卿拿起了酒杯,他輕輕抿了一口酒,喉頭滾動了一下,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他聲音亦帶了幾暗啞。 他道:“他是我弟弟,我身為兄長,自是應當對他好。不過....他大概已經故去了?!?/br> 幾百年前,在弟弟背叛了他之后,白鴻卿曾去被魔族屠戮過的白家找過他。 那時魔族還在那里尋找著白家私藏的“天地靈脈”,他將那里的魔族全部抓住,一個個審問。 有的說他死了,有的說沒見過他。 他卻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人在狠狠背叛了他之后,就如此死了。 但一想到那些魔族卻可能會用手碰他,傷害他.... 白鴻卿看著江梓念,他面上又輕輕帶起一抹溫柔的笑,他生的眉目精致,這番一笑,宛如天山上最純粹圣潔的雪蓮。 那些骯臟不堪的魔物怎么能敢這樣碰他的弟弟…… 弟弟只有他能碰…… 要殺……也只有白鴻卿能殺了他…… 據后來人說,白家被滅后,那些屠戮白家的魔族卻也被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法殺死了。 而亦是那日,在那些魔物的尸首和白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的鮮血中,白鴻卿便下定決心…… 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白鴻卿都一定會找到他…… 白鴻卿看著江梓念,此刻那人正用左手夾了一個那蓮葉百合糕,那種甜甜的東西,弟弟從來不會吃 但是這人咬了一口之后,卻吃得一臉滿足之色。 弟弟亦從不會用左手拿筷子。 白鴻卿跟他在一起幾十年,他很清楚,他并非左撇子。 但是啊.... 白鴻卿此刻明明微微笑著,但陽光灑下,卻照出了他眼底漸漸浮現的那一抹被壓得極深的幽暗之色。 習慣都可以改變。 但有時那些最為細節的小神態,可能連當事人都沒有意識到,那些地方只需一個,便可讓那人一直以來的隱匿的身份瞬間暴露。 或許連江梓念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吃到喜歡的東西時,眼睛會輕輕瞇起,有時侯眉梢還會微微輕挑一下。 在他吃那弟弟原本最不喜歡的甜食之時,他臉上卻驟然浮現出了和弟弟一模一樣的神色。 白鴻卿這些年來一直在追求天機算法的極致,他日已繼夜地推演,他天賦奇高,但這種世間最為玄奧的天機算法,還是讓他足足修煉了數百年才弄懂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