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世子不喜歡吃干嘛還買呢。 正想著,顧宴喊她吃飯,她也顧不得想,急忙放好就回到餐桌上。 沈謠盯著幾乎鋪滿了整個桌子,色香濃郁,賣相精致的菜,有些結巴:“世,世子?” 顧宴拿著銀筷夾了一點松子魚,見她大驚小怪的樣子,不冷不淡的問了句:“怎么,嫌少?” 沈謠連忙搖頭,聲音綿軟:“不是的,是太多了?!?/br> 她們兩個怎么吃的完嘛。 顧宴點頭:“那就吃吧?!?/br> 沈謠第一次和他同桌吃飯,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自己身為顧宴的妻子是不是應該替他布菜,小時候大娘子說過,宮里的娘娘和官家吃飯的時候,都是站在旁邊布菜的。 官家和娘娘是夫妻,她和顧宴也是夫妻。 沈謠偷偷瞟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心里卻還總是七上八下的,她要不要給他夾菜呢…… 沈謠的小動作全都落在顧宴的眼里,他饒有趣味的看著她,銀筷落在碗上:“我臉上有金子?” 沈謠眼瞼跳了下:“沒有?!?/br> “沒有就快吃飯,待會兒就涼了?!鳖櫻缋^續提筷,又夾了一塊糖醋小排。 沈謠低頭咬著香甜的米飯,總覺得她們之前有一些尷尬,她試圖打破安靜的氛圍,偏著頭問道:“世子,你說給沈星找差事,能找什么樣的呢?其實你不用理會我父親的,他鬧一鬧也就算了?!?/br> 顧宴筷子頓了頓,漆黑的眸沉了沉,淡淡道:“不算什么難事?!?/br> 他隨意問道:“你那個弟弟多大?” 沈謠想了想:“十五了,比我小一歲?!?/br> 顧宴詫異的盯著她瞧了一會兒:“你才十六?” 沈謠清亮的眸光有一瞬迷糊,她微張了張唇,喉嚨里溢出了聲:“嗯啊?!?/br> 顧宴輕笑了下,隨后繼續道:“你弟弟十五,算起來也是個大人了,就安排他在賭坊管事吧?!?/br> 沈謠拿筷子低頭攪合碗里的菜,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顧宴反問:“你介意么?” 沈謠想了想,搖頭:“不介意?!?/br> 顧宴其實給了她一次機會。 十五歲的男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涉世未深容易被教唆的年紀。賭坊那樣的地方,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黑白兩道的人可以說全了。 說句不好聽的,很有可能沈星會染上惡習無法挽回。所以顧宴方才問她介意么,不過沈謠心里很堅定,她不能白白被利用,被欺負。她孤苦無依的時候,從不見沈家人對她施以援手,如此冷血,她又何必善心泛濫呢。 顧宴很快就吃完了,他起身捋了捋衣袍的褶皺,隨意道:“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br> 沈謠應了一聲,就見他往出走。 修長玉立,高大挺拔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黑色的鐵門外。 沈謠環視著四周,這個小小的王府后院漸漸有了煙火氣,好像有他在,就很有安全感。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我讓你有安全感了?你是覺得我丑了嗎,我應該讓你有危機感?????? 完了,我媳婦嫌棄我了,這日子你說他還能過么? 真·人前高冷柿子·人后復讀機 感覺今天有點甜,男主開始真香了哈哈哈,下章開始虐渣! 第17章 奶油酥 賭坊,顧宴坐在二樓東邊最里間的屋子,腿支在一旁凳子上,環著手臂,眸色不明。 陳三顛顛跑上樓,進屋端起茶壺“咕嘟咕嘟”喝個干凈。 顧宴抬眼問:“人教的怎么樣?” 陳三抹了把額上的汗,大咧咧坐顧宴對面,褐色的眼眸冒著亮光:“哥,你說的沒錯,那沈星果然對賭坊這些玩意感興趣,牌九,骰子,數倉等等,一教就會,學的可快了,不一會兒就上手了,現在玩的正高興呢?!?/br> 顧宴冷笑了聲,沈崇荇或許是個規規矩矩不敢懈怠的文官,可他這個兒子確實個扶不起的窩囊廢。 他把玩著手里的紫砂壺,食指摩挲著,黑眸如畫,泛著點點涼意:“想學你就多教點,吩咐下去,他愛賭就讓他贏,贏的越多越好?!?/br> 陳三明白,這是在捧殺呢,等到沈星最得意,贏面最大的時候讓他滿盤皆輸。 他站起身準備繼續下樓監督,走前他突然擠咕下眉毛,欠欠的問:“哥,你這么做是給小夫人報仇呢不是?” 顧宴抬腿踢了他一腳,瞥見他疼的吱哇叫喚,眼神慵懶道:“連你哥我的事兒都開始管起來了,滾去辦你的差事去?!?/br> 陳三“哎呦”揉著膝蓋溜了,暗自腹誹,嘴硬,就是給替小夫人出氣呢,就犟吧! 下了樓梯,陳三一眼便瞧見西邊牌九桌上喊的正歡的少年,漆黑的碎發也擋不住眼里的狂熱,他聽見有人喊,小沈管事又贏了,厲害??! 沈星得意的挺直了脊背,毫不吝嗇的接受著坊里伙計的膜拜。 原來被人捧著舉高的感覺這么好,怪不得人人都想當官,爹爹又一直讓他科考。奈何他不是學習的料子,看如今二姐夫給找的這個活不錯,清閑不說還能玩,玩的同時還這么輕巧的把銀子給掙了。 他今天一下午賺的都夠他們屋里一個月的月俸了。 不遠處,陳三走到沈星旁邊,拍了拍他青澀的肩膀,咧嘴笑:“走,哥哥帶你玩個大的去?!?/br> 傍晚,陳三在下邊混了一下午,乏了?;氐蕉?,見顧宴站在窗邊。 他喊道:“哥,晚上報春樓走一走?喝點?!?/br> 顧宴轉過身,夕陽的金色落在他眉間,平添了一份撩人的貴氣,他挑眉:“不喝了,回家?!?/br> 陳三摸摸鼻子,詫異道:“回家?哥,你變了?!?/br> 顧宴好笑的看著他:“怎么,羨慕我家里有個女人等著?” 一提這事兒陳三就蔫了,從軍前,鄰居嬸子給他說個媳婦,叫沅娘,可一聽他要打仗好幾年,瞬間黃了??伤€挺喜歡那姑娘的,這一單著,就單了好久,看別人也提不起心思。 陳三怏怏道:“哥你就欺負人吧?!?/br> 顧宴嗤笑了聲,抬腿就要走。陳三突然想起還有個重要的,一怕大腿,他急忙拉住顧宴:“對了,哥,還有個大事?!?/br> 顧宴眉頭漸漸鎖住,有些不耐煩:“什么大事兒非得現在說?” 陳三神色略凝重,聲音壓低冷些:“威北王,今兒手底下的人說,他從兗州回來了,趕著給他母親榮貴太妃過生辰?!?/br> 平親王府一家慘死詔獄就是被這個威北王弄的,出了事兒,那家伙拍拍屁股去兗州公差了,如今風頭過了才敢回頭。 這事兒事關顧宴,陳三不能不留意。 顧宴神色頓時沉了下來,他拂了拂袖擺上的褶皺,瞇著眼道:“去報春樓?!?/br> * 顧宴回去時已月上中天,他進屋時紅木小桌上菜罩蓋著飯菜。 他皺眉,四盤菜,就其中一盤邊上稍微動了一點,其他都沒動,這顯然是給他留的。 他嘆了口氣,真是個傻姑娘。 沈謠睡得迷迷糊糊感覺身邊有人,薄如蟬翼的帷幔被風吹卷了開,朦朧間沈謠看見一個俊逸,挺拔的剪影。 她毫無提防的聲音有些軟糯:“世子,你回來啦?!?/br> 她的聲音本就清甜,又剛睡醒,那股子懵懂的小奶音聽得顧宴喉嚨一緊。 他眸色暗了暗,手掀開帷幔,“嗯”了聲。 沈謠睡得臉頰熱乎乎的,門開著,過堂風吹過來,她縮了縮身子。 顧宴把被子給她掖好卻被她攔住,他挑眉問:“怎么了?” 沈謠揉了揉鼻尖,有些醒了,兩個圓潤的眼眸一眨一眨的:“你吃飯了么,我去給你熱下吧,等太久,應該都涼了?!?/br> 顧宴把她按到床上,壓低聲音:“別動,躺好?!?/br> 沈謠歪著個小腦袋瓜,蹙著眉看著他。 世子今日怎么怪怪的,回來這么晚竟然還來看看她。沈謠想不明白,可他在這兒又睡不著。 他要跟自己對峙到什么時候……她還是有些困呀。 顧宴見她有些泄氣的模樣,猜著她定是餓了,輕笑了下,從懷里掏出一個牛皮紙包,晃了晃。 “報春樓的奶油酥,很好吃?!?/br> 沈謠微訝,竟然還給她帶好吃的了。 許是夜里,月色柔和,彼此看的都不太真切,沈謠反而不太顧忌著顧宴的身份,膽子也大了些。 她的目光落在白胖的奶油酥上,小嘴吧唧了一下,然后沖顧宴笑,軟軟的腮上露著兩個小梨渦:“世子,我想吃一顆?!?/br> 軟綿的聲音不似平時那樣循規蹈矩,字斟句酌,反而能聽出一絲撒嬌的意味。 仿佛心弦被勾了下,顧宴垂眼,刻意的不讓自己去想方才那股莫名的感覺,冷著聲音道:“本就是給你買的,隨便吃?!?/br> 沈謠羞澀的笑一下,拿了一顆放在嘴里,綿軟的觸感入口即化,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咽下去了,就覺得甜甜的,好好吃呀…… 顧宴見她吃的開心,也不自覺舒展了眉眼,抬手替她撩開唇邊被風吹亂的頭發絲。 這夜,沈謠睡得香甜,還做了個夢,夢里有好多好吃的,糖玉丸子,芙蓉酪,桃花餅,狗不理…… 她醒來后發現是場夢,枕邊還放著昨夜的奶油酥。她輕拍了拍胸口,定是這小零嘴勾的她做夢了。 沈謠起床洗漱的時候朝東屋瞄了眼,應該是昨夜回來的晚,顧宴還睡著。 她唇邊哼著小調端著洗漱盆去地里倒掉,正打算去廚房弄點早飯,就聽見外面鐵門就被敲的“嘩嘩”作響。 沈謠洗菜的手在圍裙上抹了一把,快步朝大門處走。鐵門越敲越急,若不是門質鐵般堅硬,就快要被錘斷了。 沈謠透過門縫見是一張熟悉的面孔,這才放心把門打開。 陳三急沖沖跑進院子,像個無頭蒼蠅般四處看,聲音焦急道:“嫂子,我哥呢?” 沈謠面皮薄,這聲嫂子叫的沈謠有些臉紅。她指著東廂,輕聲道:“世子還在睡著,你要是著急我去叫一下他?!?/br> “謝了,嫂子?!标惾瓮染统堇锱?。 房里,顧宴坐在床邊上,只著了件金線紋樣的白色褻衣,陳三冒失闖進來,額頭冒著汗,失措道:“哥,賭坊出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