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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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來祈福,雖預備匆忙,但臨走之前,她也沒忘給令國公府安排一出好戲。 昌國公府,白敏敏院內,周靜婉正立于書案之前,執筆落字。 周家是名滿大顯的書香世家,數百年來,嫡支旁系不知出過多少文豪名相。周靜婉之父便是榜眼出身,今拜三品翰林學士,前途無可限量。 家學淵源,周靜婉也是如今未出閣的官家小姐中頗受肯定的才女,一手簪花小楷端方沉靜,只是細看內容—— “這一句太文縐縐了,婉婉,你稍稍寫直白些,我去茶館聽書時,那些個說書先生可沒這般含蓄?!卑酌裘粽驹谝慌灾更c道。 周靜婉停筆,端詳半晌,自覺此等有辱斯文之事,這般隱晦一提已是十分不雅。她有些為難,輕聲問:“那該如何直白?” 白敏敏:“這還不簡單,你直接寫令國公和二房老爺新納的小姨娘通jian不就好了!還能與梁子宣這事兒聯系起來,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祖傳私通!” 周靜婉:“……” 明檀出城祈福之前,特地讓人到昌國公府送了封信,信上讓白敏敏與周靜婉一起潤色個話本,找說書先生好生說說令國公府這幾樁丑事。 這幾樁丑事是明檀早先拜托白敬元打聽來的,都與令國公夫婦有關,原本是打算平順退親過后用來收拾令國公府。 如今平順退不成,丑事傳開來,她便添添火。一來,出口被算計被背棄被牽連的惡氣。二來,也算坐實他令國公府一家子都人品不堪的事實。三來,還能讓她見縫插針維護一下自己的閨譽。 “算了,讓你給這些腌臜爛事兒潤色,著實是有些為難你?!卑酌裘粝肓讼?,“便直接交由說書先生吧,你寫一寫阿檀的夸贊之詞便好?!?/br> 周靜婉松了口氣,點頭應下。 阿檀在她心中本就千好萬好,這個她自然是會的。 “對了,阿檀那妮子還交代,旁的都可以放一放,最重要的便是要夸她美?!卑酌裘纛D了頓,有些無語地嘀咕道,“也真是不害臊?!?/br> 周靜婉聞言,不由抿唇淺笑。 不過在她看來,阿檀本就生得美,夸一夸并不違心。她提筆,頃刻便作出一篇贊賦。 白敏敏與周靜婉忙著幫明檀辦事的同時,明檀也未著簪釵、一身樸素地去了寺中齋堂。 齋堂不分主仆,都是同席而食。明檀一向待貼身丫頭寬厚,倒沒覺得有何不妥。但素心綠萼不敢與自家小姐一同用膳,非要守在齋堂外,等明檀用完再進去。 明檀也不強求。 今兒出門早,她都沒來得及用早膳,這會兒著實有些餓了。聽聞靈渺寺齋飯鮮美,她落座時,心中還有幾分好奇期待。 可她矜矜持持地用了一小口之后,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實在不懂這米之粗糲菜之寡淡到底與鮮美有何干系! 她欲離席,有小沙彌上前攔她,溫聲告誡:“阿彌陀佛,施主,用齋不得遺食?!?/br> “……” 一時忘了還有這條規矩。 小沙彌溫和地看著她,就那么一直看著,看到她勉強落座,緩緩執箸。 待她硬著頭皮咽了一小口齋飯,偷覷小沙彌——竟還在看她! “……” 本小姐知道自己生得美,倒也不必如此! 不得已,她也只能繼續用齋。因滋味實與平日天差地別,她都沒怎么細嚼便囫圇往下咽。 只不過她食量小,用到撐住,還是剩了小半碗,她可憐巴巴地抬起腦袋:“師父,這齋,我實在是用不下了?!?/br> 小沙彌見剩得不多,她也委實吃得辛苦,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如此,施主便去小佛堂自省一炷香吧?!?/br> 明檀:“……?” 還要罰跪是嗎? 好吧,她也是有些害怕佛祖因她遺食降下果報的。 于是她在小沙彌的注視與指引之下,邁出了門。 然小沙彌指的這一處門,非齋堂正門,她往外走了片刻,竟被繞暈了路,越走還越迷茫。四下都是供奉佛像的寶殿,哪間才是那位師父口中的小佛堂? 不管了,自省重在心誠。 想到這,她便進了前方無人寶殿,規矩跪在蒲團之上。 此間寶殿極為寬闊,兩側俱有偏殿。明檀渾然不知,左側偏殿的藏經閣旁,還有一間靜室。 此刻靜室之中,那位大名鼎鼎的少年戰神定北王殿下,正與云游四方行蹤難定的慧元大師品茗手談。 “佛祖在上,信女明家阿檀,平素吃穿精細,食量較小,偶食貴寺齋飯,實乃不慣,遺飯剩食心中有悔,望佛祖寬宥,勿降果報?!?/br> 靜室忽聞此聲,正要離開的小沙彌忙道:“想來是有用齋施主誤入自省,小僧這便領她去小佛堂?!?/br> 這聲音很是耳熟。 且自稱明家阿檀。 江緒想起什么,但也未多在意。只垂眸專注棋局,抬手示意不必。 而明檀跪在外頭,自省完安靜了片刻,又憶起先前綠萼所說的另尋如意佳婿一事,心想:來都來了,不如一并祈愿。 于是她又雙手合十,碎碎念道:“佛祖在上,除自省遺食之外,信女另有一事祈愿。此番退婚,原是未婚夫婿品行不端,不堪為配,然信女卻因此事遭旁人非議嗤笑。此番事過回京,望佛祖保佑信女,定要覓一如意郎君。 “郎君家世相當即可,不拘什么皇親國戚、公候世家、書香名門,信女更為看重的是才華品貌。于才華一道,能入春闈一甲便可,相貌定要俊美,如此這般才與信女相配。當然家產豐厚些,日子更為松快,若無侯府家業也無妨,只需保證信女隨時能用上燕窩粥,每季能請錦繡坊裁上幾箱時興衣裳,有什么新鮮首飾能及時入手,有個頭疼腦熱也能及時請來良春堂的圣手醫師……” 不斷灌入耳中的女聲擾得江緒半晌未落一子?;墼髱熋嫔蠋е鴾\笑,小沙彌則是眼觀鼻鼻觀心,默念著阿彌陀佛。 半炷香后。 “……身量若是能高于七尺最為得宜,家中婆母也需是個好相與的性子,萬不可見天兒立規矩磋磨新婦,若無婆母便是極好。親戚也最好能簡單些,斷不能有什么青梅竹馬感情甚篤的表姊妹。信女非善妒之人,然過門三年之內納妾還是早了些許,不利于信女與夫婿養出夫妻之情,三年之后納妾也不宜多于兩人,家中人口繁雜易生事端。不可是流連煙花柳巷之徒……” 一炷香后。 “……身體也需健壯些,但健壯并非一身橫rou,若遇意外可抵擋一二便好,習武最好是習劍,身姿瀟灑,且如此一來舞劍之時信女亦可撫琴助興,夫妻和鳴自是美滿。嗯……大約就是這些了,還望佛祖保佑,若信女尋得此般如意夫君,必為佛祖重塑金身,再添香火?!?/br> 語畢,明檀虔誠恭敬地磕了三個頭。 伴隨著磕頭的輕微回響,小沙彌終于松了口氣。 ——這小娘子擇婿的要求,委實是太高了些。 第十二章 明檀走后,寶殿重歸于寂。靜室之中茶香裊裊,只是手談再難繼續。 慧元大師面上還是掛著淺笑,溫淡道:“既難心定,王爺不必勉強?!?/br> 江緒不理,舉棋欲落,可棋懸半空,方才那位明家小姐繁瑣冗雜世之罕見的擇婿要求又在耳邊響起,眼前棋局似都散作一團,毫無走勢章法。 他未再勉強,將黑子落回棋罐,起身背手,淡聲道:“改日再向大師討教?!?/br> 慧元大師望著他利落離開的背影,捻了捻白須,但笑不語。 自寶殿祈愿出來,明檀胡亂走了一段,總算繞回到眼熟之地。 素心與綠萼已經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瞧見她,忙迎了上去。 “小姐,你去哪兒了,嚇死奴婢了!”綠萼急道。 素心也緊張道:“方才問了齋堂的小師父,小師父說,小姐遺食,去了小佛堂自省,可奴婢與綠萼去小佛堂也沒找到小姐?!?/br> “無事,迷路罷了?!泵魈丛频L輕,“我另尋了寶殿,反正自省一事,不拘何地,心誠則靈?!?/br> 她如此心誠,想來佛祖定然不會怪罪,說不定還會保佑她覓得如意郎君。 嗯,正是此理。 明檀:“對了,你們尋我,自己可用了齋?” “無事,奴婢不餓?!?/br> “沒用,奴婢餓了?!?/br> 素心與綠萼兩人同時應道。 “……” 這兩人的性子打小便是南轅北轍,這么些年也沒從對方身上多學分毫。 “時辰未過,你們快去用吧,我在附近賞賞花?!?/br> 為防素心搬出“豈有讓主子等奴婢的道理”此類規矩,明檀還補了句:“我想靜上一靜,別來煩我?!?/br> 素心再不敢出言推拒。 見綠萼拉著素心進了齋堂,明檀舒了口氣。左右無事,她緩步閑晃至放生池邊,背著手,伸出腦袋往下張望。 早春二月的風溫柔和煦,吹過池面,泛起清淺漣漪,水上倒映出的傾城容色也隨漣漪輕晃。 明檀左照照右照照,委實是有些替梁子宣感到可惜。未施粉黛未著簪釵都如此楚楚動人的一張臉,他梁子宣竟生生錯過了。 而且他錯過的不止這么一張臉,他錯過的可是一位往后幾十載與同僚把酒言歡時能引以為傲的絕世好夫人!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誰攢了八輩子福氣最后能娶到她這么好的女子。哎,只恨她不能分。身,若她為男子,必要排除萬難,奉以紅妝十里求娶于自己。 明檀這邊在池畔顧影自憐著,倒沒發現放生池對面的梅林,正行過兩道暗色身影。 “王爺,沈小將軍深夜方可入城,明日會親至王府,向您匯報東州與綏北路的交接事宜?!卑敌l跟在江緒身后,低聲回稟最新得到的消息。 江緒步子未停,聲音很淡:“昨日不是已至禾州,為何今夜才入城?” 禾州與上京相接,官道便捷,且此次沈玉一人輕騎回京,正常情況下,最遲不過今日晌午便可到達。 “屬下不知?!?/br> 暗衛自覺慚愧。依路程來算,今夜入城確實是有些慢,可他接收到的消息,的確如此。 江緒倒也沒再多問。 只是還未走出梅林,放生池對面便傳來一道熟悉男聲:“檀表妹!” 江緒停步,轉頭望去。 暗衛也下意識往對面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