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瘋狂
“不,不,你不能離開我,我寧愿你傷害我,也不愿意你離開?!?/br> 她走了,沒有收拾東西,沒有理會他的挽留,沒有回頭。 安達仕酒店坐落于日落大道,是洛杉磯的頂級豪華酒店之一,它的宴會廳可以盡覽從洛杉磯市中心到海灘的美景。 YOYO從侍者托盤中取過紅酒,站在窗邊,端詳著場中盛裝的男男女女。 衣香鬢影,舞步,音樂,酒,高跟鞋咔噠咔噠的聲音,男人身上散發的古龍水味、汗臭味,女人脖子上、手腕上的首飾,舞池中的暗度陳倉,角落里的齷齪勾當。 這個亞當斯家族慶祝公司上市的酒會,這些上流社會的人,個個男盜女娼,虛偽至極,她在心里下了結論。 槍在手包里,小手包是mama的遺物,其實不太襯身上的酒紅色禮服,比較襯高貴優雅的旗袍。 小時候mama總用它配香云紗旗袍,娉婷婀娜,步步風情,令她十分神往。 母親笑著安慰她:“別急,小太陽,等你長大,這些美麗的旗袍都是你的,mama還要給你買很多美麗的晚禮服,高跟鞋,首飾,把你打扮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br> 可惜那些美麗的旗袍、漂亮的首飾,藝術品一樣的高跟鞋,準備留給她做嫁妝的奢侈品、從世界各地搜羅到的奇珍異寶、傾注了所有心血的手稿,賴以為命的樂器,灌錄的CD,留有mama氣息的枕頭,收藏的字畫,長滿了玫瑰的房子,全都被“尖叫雞”或占為己有,或燒毀殆盡。 想到這,她恨得舌根發癢。 此刻那女人和她親手打造的“上流社會名媛”女兒勞倫,正像花蝴蝶似的,穿梭在一群膀大腰圓的有錢人中間。 她把目光轉向布羅迪,她的爸爸,這個稱呼讓她厭惡至極。 如果能回到過去,她第一件事就是去阻止mama跟他結婚,寧愿自己不出生,不存在,也不想讓mama癡心錯付,芳年早逝。 每每想到爸爸這個詞,她的恐慌癥就會發作,渾身緊繃,心跳加速,五臟六腑縮成一團。 她想象著一槍打在他心臟上的情景,不過,她不是很有把握能打中。 嚴重懷疑,他這種人,早就沒有了心,心臟那個部位里,要么是一顆石頭,要么是一塊玻璃。 他混得風生水起,公司上市,事業得意,野心勃勃,還參加了州長競選。 她很清楚自己是以卵擊石,上次偷了那么多海洛因陷害他,結果,他當天就出來了,沒受到任何影響。 菲利普教授仁心仁術,救過很多人,卻死得那么凄慘。 這個人卑鄙無恥,害死mama,害死艾瑞克,還準備害死一群傻姑娘,卻活得這么瀟灑。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 憑什么? 憑什么好人沒好報,魔鬼卻順風順水? 她不服。 必須讓他付出代價,否則,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看看他,在臺上,說得慷慨激昂,不了解他底細的人,都會認為布羅迪·亞當斯先生,是世上第一好心人。 “尖叫雞”端著紅酒,一扭一扭走過來。 老實說,這女人跟mama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而是十萬八千里,她永遠一副煩躁的模樣,雖然把齙牙整掉了,但因為常年抽煙,有著強烈的口臭,所以她嘴里永遠嚼著口香糖,她喜歡把嚼過的口香糖、扣下的干鼻屎到處亂抹:餐桌下、mama的旗袍上,衣柜的鏡子前,老天爺,從沒見過像她那么粗俗的女人。 “哦,我的老天爺啊,”“尖叫雞”的眼睛像馬的鼻孔一樣翕動,往上翻著,扯著嗓子,陰陽怪氣,“這不是亞當斯家的大公主嗎?見到你可真高興?!?/br> 她拽住YOYO,帶到伊麗莎白·亞當斯跟前:“看看,我們家大公主出落得多標致,跟她mama一樣,是風靡萬千男人的大美人呢?!?/br> 這女人徹頭徹尾的愚蠢,占據她人格中心的永遠是虛偽和惡毒,總是讓她想翻白眼,不過,跟親愛的祖母相比,她的惡毒簡直像過家家。 YOYO望著老得快成精的奶奶,她皺巴巴的,像一本翻得滾邊的書,原本就嬌小的身材,越發干癟,化著濃妝,有種紅粉骷髏的驚悚感。 她仍然用鼻孔看人,笑著損人:“上帝保佑,我還以為你在中國餓死了呢,聽說,中國的窮人都餓得吃自己的孩子,可憐見! YOYO一笑,假狀吻她的臉頰,俯在她耳邊說:“您還沒死呢,我怎么敢搶先呢?您今天的妝容真不錯,很適合演恐怖片?!?/br> “您啊,連紐約都沒去過,又怎么可能知道中國的情況呢?中國可是用全球7%的耕地養活了近20%的人口,倒是您,喜歡在被窩里吃蛋糕,小心螞蟻看錯,把您當成食物給吃掉,就像您喜歡看的恐怖片《蟻食人》那樣,聽說上個月生病,醫生給您下禁食令,餓得您連自己的屎都吃了,啊,我真心抱歉?!?/br> 她還怕氣不死奶奶,繼續說:“親愛的奶奶,您可千萬不能死,我還想看您長命百歲,疾病纏身,說到吃自己的孩子,對了,告訴您個好消息,馬克叔叔競選國會議員成功了,他呢讓我給您帶句話,為了報答您的“款待”,他會好好努力,“照顧”您這個慈祥的繼母,“照顧”親愛的布羅迪弟弟,我啊,拭目以待! 伊麗莎白氣得瑟瑟發抖:“你,你這個小雜種,氣死……” “Yomaris,”勞倫扶住伊麗莎白,“你又惹奶奶生氣?跟奶奶道歉?!?/br> YOYO知道勞倫最不能忍受別人的無視,也不接話,走到一邊。 “尖叫雞”捏住她的手腕:“小雜種,跟奶奶道歉,跟勞倫道歉,還跟從前一樣討人厭,讓人生氣?!?/br> 布羅迪走過去,扯開她:“放手,跟孩子計較什么?也不怕丟人?” 他穿著量身定做的西服,身姿挺拔,春風滿面,演技越發精湛:“Yomaris,你能來參加聚會,爸爸真高興,我的女兒已經長成大姑娘了,真漂亮,馬上就到你的成人禮了,你放心,爸爸一定為你辦得特別隆重?!?/br> 轉頭又對“尖叫雞”說:“公司剛上市,有這么多記者在,你不要給我搞出亂子?!?/br> YOYO微笑著舉起酒杯:“恭喜爸爸夢想成真?!?/br> “是的,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br> 她想,自己的演技一定隨了這個人,嘴角的弧度、每句臺詞、每個表情,無不精準到天衣無縫,挺好,學不了醫,還能去做演員呢。 想起6年前,劫后余生的她,mama死了,家沒了,親愛的父親大人輕飄飄地說:“你幸存下來,一定是上帝的旨意?!?/br> 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提醒她感恩,感激他這個“jingzi提供者”,暗示她放下仇恨,做個溫順的名媛,把人生交給他掌控。 她上前擁抱布羅迪,對著勞倫,挑釁一笑,氣得勞倫推開“尖叫雞”跑了,“尖叫雞”忙追了上去。 嗬,真爽,她就愿意做她們口中“惡毒的小賤人”,看她們跳腳,看她們怒不可遏,又奈何不了她的樣子,十分解壓。 派對氣氛很好,一位聲音滄桑的歌手正在現場演唱: “Lady, I'm your knight in shining armor and I love you 女士,我是你身裹光彩奪目盔甲的騎士, 我愛你 You have made me what I am and I am yours 你使我的生命更有意義, 我永遠屬于你 My love, there's so many ways I want to say "I love you" 我的愛人, 有千百種方式對你說 “我愛你” Let me hold you in my arms forever more 讓我永遠擁你在懷中 You have gone and made me such a fool 你走了,我卻好像傻瓜一樣 I'm so lost in your love 深深地迷失在你的愛中 And oh, we belong together 我們本該成雙成對 真沒想到,他竟然把這首歌用在這個資本家聚集骯臟無比的聚會上? 她怒不可遏,來之前一直擔心自己會心軟,這下好了,聽到這首歌曲,心里的最后一絲溫情也消失了。 一定,一定,一定要殺了他! 勞倫和“尖叫雞”不知去向,她只需要等他喝醉,沖著他的腦袋來一槍就大功告成了。 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YOYO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走近前,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嗨,美麗的女士,需要幫忙嗎?”不是他,是布羅迪的投資人地產大亨福勒·喬伊斯,他還是那個念著十四行詩表白的男孩的哥哥,說來慚愧,她利用他追查福勒和布羅迪的勾當,甚至沒記住他叫什么名字。 “對不起,”她眨著眼睛,作驚恐狀:“我認錯人?!?/br> “我真太榮幸了,能被你這么美麗的女士錯認?!?/br> 福勒的身材跟Reid相似,長相、氣質卻天差地別,他也算是個帥哥,但她從他那渾濁的眼珠和色迷迷的表情中,看透了他只是一個欲令智昏的中年油膩男人。 這世界上,唯有Reid始終清爽、干凈、溫柔、堅定,誰都不如他。 “讓你認錯的人,是你的男朋友?” “是的?!?/br> “那他真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br> YOYO話是假的,憂傷是真的:“他不要我了,我失去了他,再也找不到了?!?/br> 福勒召來侍者,給了她一杯紅酒:“唯有紅酒和新歡才能彌補受傷的心?!?/br> “你說得對,”YOYO跟他一碰杯,“新歡,嗯,要看什么樣的新歡了?!?/br> “恕我直言,”福勒兩眼放光,“您成年了嗎?可以喝酒嗎?” “得了吧,誰喝紅酒還會管它是綠葡萄釀的還是紫葡萄釀的嗎?嗯?你花那么多錢幫我爸爸上市,有膽量有氣魄,不會連綠葡萄釀的酒都不敢喝吧?” “你是布羅迪的女兒?噢,上帝啊,他可真幸福,小女兒漂亮,大女兒更漂亮?!?/br> 布羅迪看見YOYO和福勒相談甚歡,也上前湊趣,叁人談笑風生,卻沒想到舞臺那邊出了事。 “尖叫雞”像是剛吸過毒,極其亢奮,沖到臺上,搶過歌手的話筒,大聲說:“我恨布羅迪·亞當斯,他心里最愛尤雪練,根本不愛我,我要報復他,我要說出他的丑事,他為了讓公司上市,搜羅了很多美女,對內政部礦產管理局,證監會、市政部的官員們進行性賄賂,他的領先金礦只是空殼,根本沒有稀有金屬,什么都沒有,辦公室都是空的,他跟臭名昭著的黑幫頭子啊德拉·喬治勾結洗黑錢,cao縱股市……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