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校長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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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帶的這個研究生,年齡應該跟我差不多吧? 我說:“同學,麻煩你,讓我看看你的身份證?!?/br> 這一招,是我的李浩老師教會我的。 他竟然乖乖地就把身份證給拿出來,用一只手遞給我。 果然,他跟我同一年出生,比我還大一個月。 我感覺自己就像個警察。 我把身份證還給他,我說:“身份很重要,我得確認?!?/br> 研究生連連點頭,他居然沒有要求看看我的記者證。 所以我覺得他簡直就是個孩子,簡直就是個中學生。 研究生叫我“姐”,我想,我有那么老么?嘿,算了,姐就姐吧。 研究生有著一張蒼白的臉,應該是晚睡晚起,成天耗在網上的緣故。他不抽煙,不喝茶,問他來不來一瓶啤酒,他像是沒有聽懂我的語言,過了好一會兒,才連連搖頭。 我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嘴角約略有些神經質地往下抽搐。 研究生一開口就顯得異常憤怒,歷數校長不僅剽竊國外知名學者的論文,而且剽竊學生的研究成果…… 我打斷面色蒼白的研究生男孩,我說:“這我就不明白了,課題不都是導師領著你們做嗎?沒有導師的指導,你們能有什么成果?” 研究生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然而,我的反問無異于火上澆油,男孩急切地開始新一輪的控訴:校長不但掠奪學生的學術,而且殘酷地剝削學生的勞動,校長竟然會讓學生給他到食堂打飯替他叫外賣,還會叫學生到他家里打掃衛生甚至給他擦皮鞋…… 我再次打斷他:“校長,那么大的官,還吃食堂的伙食???對了,打飯,叫外賣,他給你錢嗎?” 研究生咽了口唾沫:“微信發個紅包唄……” 我笑而不語。 研究生似乎被我如花的笑顏所刺激,立即轉入第三輪控訴:校長心術不正,對女研究生特別關心……校長經常把女研究生叫到辦公室,單獨輔導;據說校長老婆出差的時候,校長經常把女研究生叫到家里……有人看見,就在電梯里,校長的手搭在女研究生的腰上……還有人,在校門口的小館子里吃火鍋時,碰上了校長和女研究生一起喝酒,校長的嘴巴貼在女研究生的耳朵上…… 我插話:“你想說的是性sao擾吧?有證據嗎?關鍵是得有證人……” 研究生又咽了口唾沫:“那些女生,哼,開心得很……” 我又笑了。 待研究生牢sao發夠,我才緩緩告訴他:我的英語不好,特別是沒有專業英語能力,我無法鑒別校長的論文究竟是不是抄襲了國外學者的論文。 研究生立即表示,他可以將那篇英文論文翻譯成標準中文。 隨即我又拋出了第二個問題,如果要確證剽竊,我還需要專家出具的證明。 研究生脫口而出,我們學校有的是真正的專家,他們早就確證了…… 我立即接口:你能不能給我介紹一個? 研究生沉默了。他說,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我說行。 我們喝的是咖啡,買單的是我。 過了兩天,研究生打電話約我見面。 這次共進晚餐的除了我和研究生男孩,還有兩個中年男子。 研究生向我介紹,這兩名男子,一個是學校分管教學的副校長,另一個是與校長的“學術領域”相關的某某研究機構的“副研究員”。 研究生給我帶來了發表論文的外國刊物原件,以及翻譯成中文的論文。 兩位專家向我證實:那份外國刊物發行量不大,作者在國際上的知名度也不算很高。 我提出疑問:就算那份國外刊物的知名度不高,論文的原作者也不是什么知名學者,但至少在這個專業領域,專家們對這樣的論點和論據應該不會陌生吧?公然抄襲已經發表的論文,難道國內刊物的編輯都是傻子?難道國內的同行不會群起而攻之? 兩位專家笑了。 兩位專家交替發言,他們說: “現在做學問,有幾個人會去讀外文刊物?有幾個人的外文水平能夠閱讀原文?” “發表校長論文的那家國內知名學刊,早已青黃不接了,給他們一點點贊助,別說論文,就算給他們科幻小說,他們也照登不誤,更何況校長抄來的論文的確具有相當的學術水平?!?/br> “就算是有人能看出論文有抄襲的痕跡,可又有誰愿意去較真呢?睜只眼閉只眼算了?!?/br> “別說是這樣專業性很強的領域,黎記者你看,現在有多少國學大師?有多少中醫專家?有多少鴻篇巨制?有多少起死回生?” 哈哈…… 哈哈哈哈…… 應該說,兩位專家透露的學界現狀,正好迎合了我對大學的仇視和偏見。 大家都睜只眼閉只眼是吧?我偏偏要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大家不是都說沒有看見冰山嗎?我偏偏要把這冰山一角露出來給大家看個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我義憤填膺,我冰雪聰明,和研究生男孩以及兩位專家談話開始之前,我假裝用手機看微信,其實是悄悄地啟動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他們談笑皆鴻儒往來無白丁的豪邁、悲壯與憤慨,都被我完整地錄了音。 我連夜寫成了長篇通訊《此校長“國際領先”,絕招竟然是抄襲》。 我的稿子送到主任手里,觸礁了。 主任說:“不行,這稿子不能見報?!?/br> 我問:“為什么?” 主任說:“學術界的事情,你弄得清楚么?這個專業你懂么?” 我說:“不算太懂,也不算不懂。我只是自學了一點點皮毛的知識,但我的身后有專家,還有校長自己帶的研究生?!?/br> 主任說:“他們愿意站出來么?” 我說:“我有錄音為證?!?/br> 主任說:“你知道這個人是誰么?” 主任這樣說的時候,用鉛筆尖狠狠地戳著我的稿子里大學校長的姓名。 我擔心主任的鉛筆尖會“叭嗒”一聲斷掉。 我說:“他不就是校長么?” 主任一聲長嘆:“你不學習不思考不進步,連我們自己的報紙也不好好看……” 我慚愧,我們的報紙每天至少32版,多的時候64版,我的確從來沒有把我們的報紙從頭看到尾。坦率地說,我基本不看我們自己的報紙,別的報紙也不怎么看。 主任說:“你只要好好看看我們的報紙,就會知道,這個人……”他再次用纖細的鉛筆尖戳著校長的名字:“已經通過了公開招考領導干部的考試,他就要當州長了!我們的報紙上都已經公示了!這個時候,我們報紙登載他抄襲論文的事情,不是明擺著跟上邊抬杠么?” 我說:“既然叫公示,就是歡迎大家舉報嘛!這樣的人,當了州長也是禍害,我們為什么不能早一點把他揭穿呢?” 主任說:“公示公示,那就是早就定了,走個程序而已?!?/br> 主任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悲情:“粒?!彼步形摇傲A!?,他也覺得我“粒粒皆辛苦”是吧? 主任說:“粒粒你就是想出名,也不能挑這個時候這個人??!我知道你好長時間沒有大稿見報了,可也不能玩這種火??!你實在不想跑教育口,我給你換個口子行不行?” 完全錯位,我覺得跟主任已經無話可說。 我忍了忍,對主任說:“好吧,稿子就不發了吧?!?/br> 說完我轉身就走。 我聽見身后主任長長的嘆息聲。 15分鐘以后,我就把這篇稿子發到了互聯網上最著名的天涯社區。 為了吸引眼球,發貼的時候,我改了個標題,叫做《靠剽竊,草包當上大學校長;收紅包,知名學刊斯文掃地》”。 其實在互聯網上亦真亦假地“揭露”學術剽竊的貼子很多,我并沒有指望我的這個貼子能夠引起多大的反響。 把“校長剽竊”事件貼到網上,一方面是因為主任“斃”了我的稿子,我心里不爽,另一方面,源于我對“知識分子”的絕望——這恐怕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悲哀,也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悲哀。我可以說服自己做過小姐當過妓 女不過是圖一時虛榮,但我無論如何不能原諒道貌岸然的教授們道德的淪喪——從骨子里,我始終認為,他們應該是“高人一等”的“君子”。 我沒有想到,我的貼很快就被跟瘋了。 我緊張得全身都在冒汗,我守在電腦顯示器前,不吃不喝,每隔一分鐘刷新一次瀏覽器,每一次刷新,都會出現新的跟貼,大多是重復前面的貼,更多的是對校長的漫罵和不屑。 “這正常嗎?”幾年之后,一個茶香淡淡,花香淡淡,鳥鳴啾啾的黃昏,我親愛的“蟈蟈”這樣問我。 我搖了搖頭:“肯定不正常?!?/br> “一定在人在cao縱刷屏?!薄跋X蟈”肯定地說。 我點了點頭。 “你很可能陷入到了一個陰謀之中?!薄跋X蟈”說。 我長嘆一聲,不得不承認他的判斷。 偵察員的直覺? 瘋狂的網絡輿論迫使省委組織部門對校長作出結論:涉嫌學術腐敗,建議暫緩使用。 這個校長不僅沒有當上州長,很快,上級就宣布,免去其校長職務。 理由是:鑒于目前狀況,某某同志已不再適宜擔任校長職務。 那天夜里,從網上得知校長被免職的消息時,我沒有體會到絲毫的快感,反而感到全身發冷。 我是在自己的出租房里,用筆記本電腦上網時看到這條消息的,我情不自禁地拉過被子,披到了自己肩上。 那個時候,我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親愛的“蟈蟈”,我多么希望他就在我的身邊,摟著我的肩膀和我一起看這條新聞。 我想,只要能抓住的手,我就不會發抖。 我不知道,那時,對我親愛的“蟈蟈”來說,決戰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