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跟校長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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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親愛的“蟈蟈”潛伏在段向北身邊,隨時都可能“自然消失”相比,我碰上的頂多只能算是點小麻煩。 我親愛的“蟈蟈”每時每刻都行走在刀刃之上,而我,渾渾噩噩,穿行于蕓蕓眾生之中,百無聊奈地送走每一個清晨黃昏。 然而,無聊的日子里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奇。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來歷不明的電子郵件。 這不奇怪,每一名記者的名片上,都印著姓名、單位、手機、座機、qq、微信號、電子信箱…… 發信者給我提供了一條新聞線索:省內某著名高校校長最近發表的一篇重要論文,幾年前已經發表于國外某刊物,作者是一個外國同行,也就是說,校長的論文明顯是抄襲! 以我的“新聞敏感性”以及我對大學的偏見,我立即興奮起來。 我給“報料人”回郵件,尋求證據。 “報料人”很快給我回復郵件,提供了校長的論文以及被抄襲的論文原稿。 以我三腳貓的英語水平,以及我對論文所涉及的專業知識的貧乏,我當然不可能鑒別出兩篇論文究竟有多大程度的雷同。 我決定做這個“大新聞”。一個大學校長竟然是一個剽竊者,曝光這個事實,對我這樣一個輟學去當“小姐”的人來說,哈哈,大快人心! 我得承認,我是一個充滿“設計感”的女人,我總想把自己要做的每一件事,都設計得像一個充滿戲劇性的故事。 所以,“蟈蟈”的父親,省公安廳副廳長李志誠,懷疑我費盡移山心力接近他的兒子,聲稱愛上了一位臥底警察,很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嗯嗯,老公安有大智慧,叫我“心機婊”也可以,誰讓我真的很有心機,而且碰巧還做過“婊子”? 我先是給校辦打電話,表明記者身份之后對校辦工作人員說:這所高校在“某些學術領域”已經步入“國際先進行列”,我想就這個問題采訪學校的有關負責人,最好是分管學術的負責人。 我不著急,我知道校辦工作人員會把我的采訪請求寫成正式的“電話記錄”,甚至打印成正式的公文,先是報送校辦主任,然后再報送分管教學的副校長,最后再呈送校長,校長批示同意。此后,他們會根據校長的指示,安排采訪對象,一切妥當之后,他們會通知我去采訪。采訪結束后,他們甚至會給我一個“紅包”,按高校的標準,頂多也就200塊錢,而且,給我紅包的工作人員,還要反復申明,這只是一點點“打車”的錢……這一輪程序走下來,沒有十天半月搞不定。 我對校辦工作人員提到的“某些學術領域”,自然是校長論文涉及的那個領域。 我沒想到回應來得如此之快。第三天,我就接到了校辦工作人員回復的電話,他告訴我,第二天就可以采訪,因為校長恰好是這個學術領域的專家,校長將親自接受我的采訪。 不出所料,校長顯然把這次采訪當成了弘揚他的學術成就的一個機會! 為了做好第二天的采訪,我花了差不多12個小時,“趴”在網上惡補相關的專業知識,我還用翻譯軟件把那篇校長大人抄襲的論文從英文譯成了中文。盡管論文被翻譯軟件折騰得前言不搭后語,但仔細辨別,仍然不難看出兩篇論文如出一人之手。 盡管我通宵未眠,但我已成竹在胸。 第二天如約去采訪校長時,我特意洗了個熱水澡以消除倦態,我還化了淡妝,把自己打扮得漂亮而成熟。 校長是那種40多歲的教授,既是校長又是教授,他春風得意舌綻蓮花;面對年輕漂亮的女記者,他不失幽默風趣,不時冒出兩句網絡流行語,感嘆行政工作耽誤了他大量的科研時間,以致于這兩年沒有什么重量級的論文發表,長此以往,“細思恐極”……不過,他話鋒一轉,變魔術般拿出一本印刷精美的學術刊物,把他最近發表的一篇論文指給我看。我知道這就是那篇被指抄襲的文章,我當然會裝出茫然無知的樣子,于是他開始對我進行專業啟蒙——從本學科的起源談到學科的發展、現狀,最后豪邁地作出結論,正是在他的帶領下,大學在這一學術領域的研究已經遠遠領先于國內同行,甚至在國際上也處于領先地位,而他這篇論文,代表的就是這一學術領域的最新研究成果。 我作驚奇狀,嘴巴成“o”型,持續約三秒,這才噓一口氣,緩緩合上。 我帶去了錄音筆,帶去了照像機,我給校長照了像,錄了音。 我說,我一定會認真寫這篇文章,在寫作的過程中,如果有什么地方不懂,還要向校長多多請教。 校長大手一揮,沒問題,當即給我留下了手機號碼。 我起身告辭,校長要請我吃飯,我禮貌地拒絕。校長也不勉強,叫來校辦主任,讓校辦主任送送我。 一樣的辦公樓,一樣漫長低暗如甬道一般的長廊,光從我的身后,長廊盡頭的窗戶里射進來,把我的影子投到我的前方。我每走一步,都仿佛用自己的腳去踩自己的影子。 一樣地背著一個雙肩背的書包,那時,我的書包里背的是一盒沒有拆封的安全套,現在,我的書包里背著照像機、錄音筆、記事本…… 樓梯轉角處,校辦主任遞給我一個信封,說是一點誤餐補助。我老練地接過信封,很快地塞到褲兜里。 走出那幢老舊、灰暗、大而無當的辦公樓,我在陽光下打開信封,開始數鈔票。一千元,我微微有些吃驚——記者總是要拿“紅包”,五十、一百、兩百……給我一千塊紅包,那就是對我的文章充滿期待了。 當然,如果我的稿子不能見報,或者份量不夠,我以后也就不用再走進這所大學的校門了。 我嗬嗬地笑出了聲。 如果校長知道,這只是我“搞”他的第一步,他會不會抄起電話問候我老母,或者命令學校跆拳道協會的孩子們好好陪我練習練習? 后來,我跟“蟈蟈”講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顯得很不高興。他說我做得不對,太陰損。他說:“就算你痛恨學術腐敗,你也不能‘玩人’嘛!畢竟,這只是‘人民內部矛盾’,并非‘敵我矛盾’?!?/br> 我笑吟吟地對“蟈蟈”說:“我無聊嘛!我總得找點什么有趣的事情做嘛!更何況,他一個校長,抄襲論文沽名釣譽本來就不對嘛!” “蟈蟈”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一本正經地說:“無聊也不能作‘玩人’嘛!人家好不容易混到那個位置上,應該也是努力過的……” 好了,好了,我就喜歡我親愛的“蟈蟈”一本正經的樣子,喜歡他說出那些特“政治”的詞匯時的樣子?!皣摇卑?、“榮譽”啊、“職責”啊、“努力”啊……這些話要是別人說出來,我一定會笑死,可我親愛的“蟈蟈”說出來,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因為他說得很認真,他從來沒覺得那些詞匯有什么好笑。 后來,與“蟈蟈”斷斷續續的交談中,我知道段向北也是一個喜歡說“政治”話的人,他甚至會背“語錄”,比如,他給馬仔訓話的時候,會說:“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做生意的時候,他會說,“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就是好貓”;而他經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是:“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跟我說這些的時候,“蟈蟈”的嘴唇微微下撇,他說:“大公子就是聽著老爺子的這些話長大的嘛!” “好吧”,我笑嘻嘻地對“蟈蟈”說:“我接著跟你說與大學校長“斗智斗勇”的故事哈……” “蟈蟈”說:“好啊,啥時候你也學會“斗智斗勇”了?” 我說:“以前寫你們的新聞稿,不是經常用這些個詞嗎?你經?!俺錾胨馈?,我就頂多能玩玩“斗智斗勇”的小把戲了?!?/br> 沒想到“蟈蟈”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在心底連連向他道歉。 說什么生?說什么死?對時刻與死神并肩攜手談笑風生的臥底偵察員來說,最討厭有人在他們面前說什么“生死”。 他們挺忌諱“生死”兩個字的。 奇怪的是,我可以一百遍地對我親愛的“蟈蟈”說“我愛你”,可是我永遠無法對他說出“對不起”! 兩個人之間突然沉默了下來,夕陽流穿窗欞。那已經是很多年后,一個寧靜的黃昏了。 我記得,“蟈蟈”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遞給我。 我接過來,又還給他。我說:“不抽啦,說過不抽就不抽啦?!?/br> 他問我:“真的不抽?” “蟈蟈”掏出那個黃銅的zippo打火機。 我伸出手,示意他把打火機給我。 我聽到打火機蓋被掀開時,熟悉的,清脆的“咔嗒”聲,我給他點上一支煙,我繼續給他講我“玩”大學校長的故事。 回到辦公室,我立即給“報料人”發了一封電子郵件。 我可以感覺到,從我走進大學校門的那一刻起,就有一雙眼睛像嚼爛了的口香糖一般盯著我的后背。 我在電子信里高度贊揚了校長,肯定了他的學術成果。 很快“報料人”就回信了,他憤怒地指責我拿了校長的“紅包”,他說我被收買了。我說我們用qq交流吧,你有我的名片,你應該知道我的qq…… “報料人”說:“不知道啊,他們就給了我一個郵箱……” 我在心底暗笑,我知道了,他就是一個“馬仔”,他手里沒有我的名片,他說“他們……” 我把我的qq號發郵件給他,他立即回郵件,給了我一個qq號。 我們用qq聊天。 我說:連收紅包這樣的事情你都知道??? “報料人”說:我什么都看見了! 我說:那你一定也是學校的人嘍? “報料人”遲疑了片刻,然后“嗯”了一聲。 我說:紅包不重要,重要的是新聞。 “報料人”又“嗯”了一聲。 我說:你敢站出來嗎? 過了好久,他說:你愿意和我見面嗎? 我說:當然。 他說:見面談好嗎? 我說:好??! 我們見面之后,我驚奇地發現,這個“報料人”竟然是校長帶的一名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