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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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晟捏緊了扳指,倏然一笑:“嗯?!?/br> 他走近她,將她摟在懷里,再看她手上的香囊,雖是自己想要的,可看她一日忙碌于此,還是有些心疼,他抵在她脖頸間,悶悶出聲: “眼睛可覺得疼?” 不等她回答,幾句話就全拋了出來: “本侯不急?!?/br> “阿悅注意身子?!?/br> “都比不得阿悅重要?!?/br> 男人將她抱得很緊,話語間皆是心疼,容悅只覺得心下一軟,側臉蹭了蹭他,柔聲說: “已經快好了,”頓了頓,她補充:“我沒事,哪有這般矜貴?!?/br> 話雖如此說,可她眉眼間卻全是笑意,暖暖柔柔,精致的臉龐瞬間燦若芙蕖。 她說得自然不是假話,在晚膳送來之前,她就將整個香囊完工,她選的藏藍色錦繡布料,上面繡著青竹,細看之下,才發現竹林里有一頭猛虎,在角落處用著細線,繡了一個“悅”字。 她格外用心,許是太久不用針線,有些生疏,前面廢了不少布料,手指扎了幾個針眼,這才得了這么一個香囊。 她看著角落處的那個字,指尖微用力,如她此時心情般,有些緊張。 她有些小心思,希望男人將這香囊掛在身上,低頭看見時,總能想到她。 她將香囊遞給男人時,臉頰布滿紅霞,她垂下眼眸,聲音有些輕: “這是我第一次送男子物件,侯爺且收好?!?/br> 容祜自來不看重她,她也不會去討好他,而羅玉畟更是一心周方琦,她甚少見他,這的確是她第一次送男人東西。 她眼睫一直在輕顫著,帶著羞澀和緊張,第一次將自己交付給他時,其實她有些記不清,她想,若那時沒有中藥,也許她的心情會同現在差不多吧。 厲晟一怔,看了她半晌,將她神色都看在眼底,那香囊被他緊緊握在手中,他看見了那個字,頓時心下軟地一塌糊涂。 他吻了吻女子的側臉,低聲說: “這也是本侯第一次收女子物件?!?/br> 不是沒人送過,可阿悅,這是我第一次收下。 他曾聽說,情愛一詞,若落網,那就在劫難逃,卻對此嗤之以鼻。 而此時,他吻地格外輕柔,他沒有一刻這般清晰認識到,他的的確確栽在這個人身上。 不過收到一個香囊,卻如獲至寶。 作者有話要說: 厲侯爺:太不公平了,你三兒子收到他媳婦送的香囊時,可容易多了,怎么到本侯這兒,就要本侯親自開口? 我:……靖王那不是香囊,是玉佩…… 厲侯爺:……艸!虧了! 我:……重點是心意……心意…… 第57章 如今梧州已漸漸恢復往日的繁華, 似眨眼間,便已到冬至。 昨日里下了一場雪,放眼望去, 整個梧州城似被一片銀光素裹, 大雪茫茫, 整片天底似都變得冷清下來。 玖思打開窗戶,冷風吹進來, 她第一個打了個冷顫, 卻是將頭從窗戶處伸出去, 左右看了看, 滿眼興光地轉過來: “夫人!下雪了!” 容悅裹著素雅錦絨綢裙, 雪白狐絨圍在脖頸間,她有些犯懶地躺在榻上, 因著軟榻在窗戶旁,現在的她連往日最愛的軟榻,都不愿去了。 她只懶懶地抬眸,瞧了眼外面, 便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 梧州屬于江南,甚少看到這番雪景,玖思滿心激動,可見容悅并不怎么感興趣的模樣, 她稍稍按下自己的激動,輕步走過去,建議道: “夫人, 現下府上的紅梅開得最好,配著這番雪景別有一番滋味,夫人在屋里待了許久,不若今日出去看看?” 容悅沒應,她翻了個身,背對著玖思,開口聲音有些軟糯,似是芝麻餡的湯圓,咬一口就陷進去: “不去,這天太冷,到園子里去,熱茶剛上來就沒了熱氣?!?/br> 玖思一噎,閉上嘴,不再勸。 容悅也沒有拘著她的意思,撐著手臂,半托腮:“你若是喜歡,就去玩玩,小心別著了涼?!?/br> 玖思有些猶豫,最后還是搖搖頭說:“奴婢不去?!?/br> 主子都不去,她當奴才的,哪能安心地去玩樂? 容悅猜到她的想法,抿唇淺笑了下,眼尾處輕顫著,漾開一抹風情,讓玖思看得一怔。 好像,夫人越來越讓人移不開視線了。 此時就聽女子輕笑的聲音說: “行了,去吧,這里還有那么多伺候著,無礙的?!?/br> 玖思朝外看了一眼,白茫茫的一片雪,她心中的確想出去看看,又確定屋里有足夠的人伺候著,才彎腰服了服身子,退出去。 容悅撐著身子,半倚靠在床頭,帶絨攏袖順著動作滑下,她側眸看向窗外。 屋里點了炭,被屏風隔開,上好的銀骨炭不見一絲煙,不知侯爺是從哪弄來的,即使如此,屋里點著炭火,也讓人覺得悶,窗戶只開了一手的縫隙,通風后,屋里暖意未失,也不再讓人覺得憋悶。 恰好通過這微開的窗格,容悅可以看清外面的玖思。 她笑得滿臉通紅,與一旁的小丫鬟不知說著什么,不消片刻,屋外便鬧騰起來,不知是打起了雪仗,還是推雪人,總之,熱鬧一片。 容悅望著外面的情形,有些失神。 梧州甚少下雪,今年的這場雪,就好似老天對之前旱災的補償一樣。 上一次下雪,容悅隱約記得,已是四年前。 那時她不過剛剛十三歲,她因和容研的一次摩擦,最后被容祜罰在祠堂跪了一夜。 她記得那一夜,格外地冷,祠堂里只有一排排的牌位,除了門外守著的婆子,再無旁人。 娘親留下的丫鬟,早已被白姨娘遣得一個不剩。 那時,她不可避免地想起,娘親去世的那晚。 也如同那時一樣,天上飄了雪,不過一夜,就好似覆蓋了整個天底。 她跪在關氏的床前,看著關氏拼命地咳嗽,最后氣若懸絲地倒在床上,她慌亂地讓人去請大夫。 可是那天府上的長子突然感了傷寒,府上的大夫自然不可能過來。 那日天很黑,除了空中飄著的白雪外,好似看不見一絲旁的顏色,府門早已落了鎖,在想出府尋大夫,必須要出府的令牌,可關氏已不管府內事務已久。 容悅記得,那時,她不過六歲,她茫然無措地看著關氏,只知道派人去找容祜。 可是一夜沒有等到大夫回來,只等到了丫鬟帶來一句,老爺在白姨娘院里歇下了。 她清清楚楚記得,那時丫鬟哭著和她轉述的那句話: “夫人這病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了,就不必打擾老爺了,等明日奴才再同老爺說!” 那夜冷得她骨子似進了寒雪,她親眼看著關氏瞪大了眸子看向門外,直到最后咽了氣。 她跪在那里,等了許久,沒有等來大夫,也沒有等來容祜。 直到第二日要落暮,她聽說白姨娘被查出有了身孕,那時她哭著跑去找容祜,容祜正興高采烈地和白姨娘說著話,聽完她的話,下意識地皺眉說了句“晦氣”。 她怔在了原地,容祜后來安排關氏的后事,她一句也沒有聽清。 那一刻,她覺得,這漫天無際的飛雪,都不如容祜這一句話來得冷。 后來白姨娘被容研不小心撞到,那個孩子沒有保住,還因此壞了身子,再也無法受孕。 當時,容悅站在遠處,將白姨娘身下那片猩紅色,看得清清楚楚,就好似關氏病前那次的小產般,痛不欲生。 后來歲月中,她想起過那晚,想起過那晚關氏看向門外的那個眼神。 她敬愛關氏,因為曾經歲月中,只有關氏一人對她那般好。 可她有時候也會想,若是當時的關氏不是滿眼都是容祜,會不會好過一些? 她喜歡容祜,卻又因素來溫和,從來不去爭搶。 容悅其實不懂,關氏明知容祜是何人,還將一片芳心奉上,又怎么能絲毫不作為? 容悅無數次想過,關氏該爭的,該使些手段的,因為容祜此人,注定不會注意到默默無聞的人,你一片愛意做得太多,他不知又有何用呢? 她想得失神,連外面的突然沒了聲音,都未注意到。 厲晟從珠簾處進來,都要走到她面前,見她還是沒有反應,有些驚訝,將冰冷的手貼在她臉上,看佳人打了個冷顫,他才笑著收回手: “在想些什么?連本侯進來都未發現?!?/br> 容悅回神,用手背蹭了蹭臉頰,后發現手背上竟有濕意,她瞪圓了眸子: “侯爺哪來的水漬?” 厲晟偏偏頭,仿若沒有看見她臉上被自己弄出來水漬,說;“剛剛回來時,瞧見紅梅上的白雪,便折了一支,應是那時沾上的吧?!?/br> 容悅擦著臉上的水,斂下眼瞼,悶悶說出: “最討厭下雪了?!?/br> 厲晟轉了轉手上扳指,瞇著眼,仔細地打量她,她低著頭,一心擦著臉上的水,看似專注,卻有些失神,他瞬間想起,剛剛進來時她的模樣。 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他含著笑意,不動聲色地問:“這是為何?你們女子不該是最喜下雪的嗎?” 容悅正用著手帕將手背上的水漬,也仔仔細細地擦拭干凈,聞言,眉眼未抬,只說: “冷?!?/br> 只是覺得,下雪時太冷了,似寒意滲骨般,讓她幾乎留下了陰影。 至少,她有記憶的幾次雪天,都讓她覺得格外地冷。 頓了下,她壓下這些情緒,抬頭睨向厲晟,扯著笑,道:“侯爺好似很了解女子般?” 厲晟輕嘖了聲,食指彎曲,彈在她額頭,輕斥:“呵,又平白胡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