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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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夫君覺得,妾身就是這般卑賤,任由你同表少爺如何,也絲毫沒有怨言?”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十分平靜,仿佛在說旁人的事一般。 可聽清她話中意思的羅玉畟,臉色突變,雙目通紅,胸口驟疼,有些喘不過來氣:“你什么意思?” “我染病,是你做的?” 容悅并未回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羅玉畟仿佛受了極大的刺激,撐著身子要坐起來,卻又無力倒下,只是動作間打翻了水盆,發出“咚”的一聲。 他咬牙切齒,恨毒了眼前的人,恨不得將容悅千刀萬剮,絲毫沒有了剛剛的柔情: “賤人!我要你的命!” 他想去拿自己的鞭子,想要給容悅好看,就在此時,外面突然亂了起來。 容悅陡然轉頭去看窗外,燈火通明,似有人慌亂聲傳來,她微怔,輕聲呢喃:“在這時嗎……” 羅玉畟被怒意沖昏了頭,完全沒有聽見她的話,也沒有察覺到外面的不對勁。 他終于拿到自己的鞭子,眼底狠毒神色一閃,朝容悅甩去,可容悅早就站了起來,他虛弱無力,容悅不過輕輕側身,鞭子就無力地落在了她身側。 而羅玉畟也沒有力氣再揮第二鞭。 他癱在床上,喘著粗氣,口不擇言地怒罵: “……賤人……毒婦!竟敢害我……” 卻不想容悅聽見他罵的話,竟輕聲笑了出來,她雙手捂著臉,遮住了眼眸,笑聲漸大,到最后帶了幾分悲腔: 一時之間蓋過了羅玉畟的聲音,讓他通紅著眼目看向她。 容悅的笑聲停了下來,她伸手抹去眼角一點濕意,依舊輕笑著: “夫君說得沒錯,妾身是毒婦,這都得感激夫君這一年多以來的教導,如何狠下心腸,笑著將人一步步送進地獄,這些,都是妾身從夫君身上學來的?!?/br> 她抬眸看向發愣的羅玉畟,笑得溫柔: “夫君覺得妾身學的如何?” 羅玉畟徹底僵在原處,他避開她的視線,口中依舊不住地罵著:“毒婦……賤人……” 似乎這樣就能緩解身上的疼痛一樣。 容悅忽然覺得沒趣,那絲想看著他痛苦的心思也散去,她淡了神色,走到窗戶口,推開窗戶,一陣冷風吹進來。 她說:“夫君,你知道外面現在是何情況嗎?” 他罵了半天,卻連一個下人都未進來,此時再看容悅,他不禁心底生了寒意,不想聽她接下來說的話。 可容悅自然不會如他所愿,她依舊不緊不慢地說著: “今日過后,梧州應就不會再有羅府了?!?/br> “胡言亂語!” 羅玉畟翻身就要從床上下來:“……不可能……不可能,我羅府不可能倒下!賤人……” 其實他心中已經信了大半,府中的異樣讓他心慌,可他不敢承認,他倒在地上,而此時,卻再沒有人會過來扶他。 容悅站在窗戶邊,冷眼看著他,不上前,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她在心底問自己,她有這么恨他嗎? 可是不管她怎么問,她得到的答案都是,她恨他! 可瞧著他這副模樣,她心底卻并未覺得開心,只是心底積攢的那些情緒,似乎在這一瞬間都煙消云散了。 前面的消息顯然已經傳了過來,那些奴仆甚至都沒有進來傳消息,可見他們對羅玉畟,也早已心生厭煩。 就在容悅準備離開時,房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 第46章 當看見出現在門前的那人時, 容悅擰眉,不動聲色朝后退了一步。 推開門進來的人,正是周方琦。 此時他的臉上一片紅疹, 自從這些紅疹冒出來, 他就躲在房間里, 不敢出來見羅玉畟。 若非是府上變亂,他定是不會出現在這兒。 他一推開門, 就看見羅玉畟癱倒在地上的情景, 直刺進他眼底, 他臉色大變, 根本分不出一絲心神給容悅, 急忙跑步去,險些腳下不穩, 摔在羅玉畟面前。 他顫著手將羅玉畟扶起來,急得快要哭出來:“表哥……你別嚇我??!” 羅玉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狠狠抓住周方琦的手臂,無力地問他: “她騙我的, 對不對?羅府沒有事,對不對?” 周方琦眼神閃爍,眼底通紅,沒敢回答他。 羅玉畟朝他怒吼:“你說話??!” 羅玉畟想要推開周方琦出去, 可卻沒有一點力氣,又倒在地上,他呢喃著:“……都是騙我的!你們都是騙我的!羅府不會出事的!” “表哥!”周方琦一驚, 連忙去扶他。 周方琦剛碰到他,突然,羅玉畟大喘著氣,額角青筋暴起,疼痛刺激得他目眥欲裂,渾身抽搐著,容悅剛為他擦拭干凈的傷口又裂開,這些日子的病痛早已讓他瘦骨嶙峋,模樣恐怖地讓人害怕。 周方琦卻是什么都不顧,瘋了一般將人抱在懷里,哭著喊:“表哥,表哥,你別嚇我!” 羅玉畟睜大了眼睛,狠狠握緊周方琦的手,像是想要說什么:“……方……琦……” “表哥,表哥,我在!我在!”周方琦急急地點著頭,就怕他聽不見,眼淚急急地掉下來。 “……方、琦……”他逼得眼底通紅,可是直到最后,羅玉畟也沒有說出話,他呼吸停止前,說得最后兩個字,依舊是在喊周方琦的名字。 他陡然身子抽搐了下,癱在周方琦的懷里,再沒了絲毫動靜。 屋里似乎寂靜片刻,周方琦像是瘋了一般,拼命地晃著他的身子: “表哥!表哥!你醒醒!你醒過來——” 容悅一動未動,怔怔地看著羅玉畟沒了呼吸,可那一雙眼睛,依舊朝自己看來,似是恨不得拖她一起去死。 屋子外面不知何時站了不少人,身上穿著兵服,容悅抬頭看去,她認得這套兵服,是厲家軍的衣裳。 玖思混在其中,將羅玉畟的死看在眼底,她跑了進來,小心地扶著容悅,有些擔憂。 那些士兵,對視了一眼,朝容悅點了點頭。 冷肅著神色,絲毫沒有為屋里的情景動容,強硬地要分開兩人。 周方琦像是瘋了一般,不許任何人碰羅玉畟,隨手將一旁的東西朝士兵身上扔去,大吼大叫:“滾!不許碰他!滾??!” 容悅見過周方琦紅了幾次眼,卻是第一次看見他哭得這么狠,像是天塌了一般,什么都不顧了。 即使他再怎么阻攔,四五個士兵壓著他,也依舊將羅玉畟從他懷里拽了出來。 兩人陡然被分開,羅玉畟的身子落在了地上。 這像是壓倒周方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瘋狂地想要甩開身后的人,卻絲紋動彈不得,眼見著羅玉畟要被拖走,他猛然撲上前去,抱住了那人的大腿,放下驕傲,哭著求他: “你們輕點……輕點,我求你們了……” 即使厲家軍再如何遵守軍令,也非冷心冷肺的人,周方琦哭得凄慘,他們也不至于對一個剛死的人過于嚴苛。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彎腰將羅玉畟的尸體抬了起來。 玖思有些不忍地偏過頭去,不去看這場面,可她一想到那日少夫人瑟瑟發抖,求著她將冰盆倒入冷水中的情景,又覺得他們活該。 羅玉畟被抬走,周方琦磕磕絆絆地要跟上去,卻被其實士兵壓住。 他掙脫不開,怒罵兩聲,不得反應,余光卻是看到了容悅。 他看見容悅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居然沒人管她,心底生了狐疑,陡然又想起推門進來時,羅玉畟無力倒在一旁的場景,頓時眼底像是淬了毒: “……是你!你對表哥做了什么?你個毒婦!” 玖思剛剛那點不忍瞬間煙消云散,呸了一聲:“你們自己自作孽,還敢怪到我們少夫人身上?” 周方琦一身狼狽,被人押住,動彈不得,根本聽不見玖思的話,他被羅玉畟的死刺激到,整個人似乎都有些瘋癲一般。 “你個賤人!我表哥娶了你,是你前生積來的福氣!你竟敢害我表哥!我一定要將你抽筋扒皮!” 容悅冷眼看著他,心底毫無波瀾:“那我等著你?!?/br> 他一改剛剛的態度,肆意叫囂,讓一旁的士兵皺起眉頭,手下絲毫不再留情,直接將人帶走。 即使是被拖出去了好遠,屋里依然能聽見他狠毒的咒罵聲: “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玖思皺眉呸了幾聲,容悅的神色絲毫未變,直到那聲音漸漸消失,門前出現男人的身影。 玖思服身退了出去。 容悅怔怔地看著男人,彎了彎唇角,想扯出一抹笑,卻未能成功。 厲晟走近她,袖子中的手按緊了扳指,似有些無奈:“沒人讓你笑?!?/br> 容悅鼻尖一酸,堪堪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足尖,說:“侯爺不是說,要等三日嗎,怎么會在今晚?” 厲晟將人摟進懷里,感覺懷里人的身子一僵,又漸漸放松下來,他斂下眼瞼,才說: “本是明日的,可聽說你要在這照顧他,本侯不舒服?!?/br> 他總是會將自己的喜怒,明晃晃地說與她聽。 他希望了解她,自然也愿意讓她了解自己。 容悅微頓,良久,她伸手摟住男人的腰,輕輕應了聲。 這個院子,此刻似與別處分開,格外地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容悅終究平復了心情,不去想羅玉畟最后的那一個眼神,她松開厲晟,退后了一步,問: “侯爺怎么來這兒了?前面不需要侯爺嗎?” 厲晟見她恢復如常,也放下心,輕挑眉,回她:“靖王在呢,自然不需本侯?!?/br> 他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