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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也使刀。 白浚的刀很快很猛,黑衣人卻更快,刀光相觸,廝殺出難以入耳的聲音,卻讓兩人更加投入。 一次交鋒,雙方各退數十步。 白浚忽然用他那把冷冷的嗓音喊了一聲:“師傅?!?/br> 謝詔:??????! 他怕不是聽錯了吧? 然后,他就又聽到白浚喊了一聲,聲音并不響亮,但狂野之上,無人能夠忽略。 “看來你還沒有忘記為師的教導?!甭曇粢卜浅O袷撬廊说穆曇?。 白浚望著面前的黑衣人,他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恩情,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光景:“我以為,您已經死了?!?/br> 黑衣人聽罷,也概嘆了一句:“是啊,我早該死了。所有人都覺得為師早該死了,阿浚也這么認為嗎?” 白浚握著繡春刀,一滴汗順著刀身落在了地上,寂靜無聲,就像是他無聲的回答一樣。 “您是我親自收殮的?!?/br> 黑衣人卻突然笑了一聲,短暫而急促,刀光一閃而過:“那么為師再教你最后一事?!?/br> 白浚也迎了上去,就在他揮刀的一剎那,他忽然就想起了高中元的話。 “不要想太多,你要知道要入道,一切形于物的東西,都可以是假的,只有你的刀,才是真的,它會教會你怎么去做?!?/br> 白浚握緊了自己的刀,毫不猶豫地揮了出去。 謝詔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根本沒看清楚發生了什么,但在最后一刻趕到的譚昭,卻看到了。 白浚,突然就刺激得入道了。 臥槽?!這是要命的事情啊,譚昭剛要出手,卻在看到那個黑衣人之后慢了半步。 他看到了什么?! 他居然看到這個人的靈魂一半卡在身體里面,一半卡在外邊,什么意思?在死亡的邊緣反復橫跳嗎?! 第96章 信了你的邪(二十四) 白浚是個孤兒,幼年家鄉發大水, 他一路流浪到了京城, 在被人送進養濟院之前, 遇到了自己的師傅白久江。 師傅說他根骨精奇適合學刀,他就跟著師傅學刀。他們相依為命, 直到他十七歲那年,師傅死了。 臨死前,師傅要他去考武舉入錦衣衛所, 白浚尊從師傅的遺愿, 一路從武舉人當到了白百戶。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 有一日他會這么果決地揮刀向師傅! 譚昭怔楞了片刻,但他的速度實在太快, 白浚的刀半揮下來的時候, 他手中一柄青光劍已經橫擋了過去。 兩人原本約定要比武, 現在倒是先過上了一招。 白浚的刀勢一滯, 譚昭的劍立刻返身,背后一道刺耳的金屬碰撞聲隨之而來, 謝詔的一聲小心還未尖叫出口, 就見人一個兔起鶻落, 劍光一起, 已經橫在了黑衣人的喉間。 哦不, 更準備來說,是黑衣人肩膀出來三寸的距離。 如果謝詔和白??吹靡?,就會看到譚昭的劍穩穩地架在黑衣人卡在身體外邊的靈魂咽喉處。 說真的, 這天底下這么大林子,譚昭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存在。 “不要!” 白浚的繡春刀插在地上,他整個人也顯得有些略微狼狽,但他太知道高中元的劍有多快了,這兩個字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謝詔:……剛剛你揮刀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意思。 譚昭卻真的沒有動手,雖然不知道這黑衣人算死算活還是算半死半活,但他不會殺人就是了,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白浚,抱元守一,快!” 得到高中元的回應,白浚也不含糊,當即五心向上,按照高中元給的道法修煉起來。 曠野之上,茫茫四個人。 有一人修煉“閉麥”,謝詔喘著大粗氣,他現在才算是放松下來,手微微張開,看到掌心一大片的燙傷,居然有些小開心。 “高兄,我還活著?!?/br> 譚昭嗯了一聲,心情也輕快了許多,手中的劍卻仍然穩穩地停在黑衣人的肩部,黑衣人竟也半點不掙扎,連手中的刀都未動一下。 最后,還是譚昭繞到前面,看著卡在肩膀外頭的半個頭,道:“你想死在白浚的刀下,為什么?” 黑衣人依然沉默不語,望著青光劍的眼神卻莫名帶著點兒炙熱。 “哦,也不對?!弊T昭拍了一下腦袋,說得直接地不得了,“你這樣,已經算不上是活人了,對嗎?” 說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摘下了黑衣人的蒙面。 出乎謝詔和譚昭的所料,底下的皮囊意外地年輕,從外表看,或許只比地上的白浚長上五六歲。 “這怎么可能!” 謝詔難以置信地低呼一聲,黑衣人眼神一直落在地上的白浚身上,在聽到這句話后,忽然涼薄地笑了笑:“你們懂什么!” “你不說,我們自然什么都不懂?!?/br> 黑衣人緘默不語,他又恢復得像個活死人一樣,譚昭卻看到對上卡在身體外邊的靈魂突然變得扭曲起來,整個五官都像在與命運抗爭一樣。 但這抗爭的力量太小了,猶豫蜉蝣撼樹,不能動也。 譚昭看了一眼這對神奇的師徒,忽然收了劍,朝謝詔走去。謝詔受了點皮外傷,臉上留下了一長道血口子,身上也是各種擦傷,譚昭替人隨便包扎了一下,便將人扶到了背風處。 “高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