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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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吟吟:“真的么?你真的見過他?難道他還會去教你們讀書么?不能吧?他應當沒有這般本事才對?!?/br> 少年激動道:“怎能勞煩府君教我等讀書呢?是有一次府君來學堂,大家都跑去看,我在人群中也看了一眼。殿下與我們府君是舊相識吧?那殿下當知,我們府君的風采,真的是……涵養氣度,都讓人沒話說?!?/br> 暮晚搖紅了腮。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長睫,輕輕“嗯”了一聲,紅著臉說:“他是長得很好看?!?/br> 少年說:“殿下知道我們南陽刺史是誰吧?是我們南陽有名的大家姜氏家中出來的郎君。南陽刺史想把他女兒嫁給我們府君,結果刺史和我們府君聊了一晚上,次日就羞愧說自家女兒配不上府君?!?/br> 暮晚搖抿唇笑,她眼中的光更加亮。 她說:“所以你是真的見過他?” 少年:“見過見過!我不光見過,還與府君說過話?!?/br> 暮晚搖:“他的聲音是不是很好聽?那種又低又柔,像、像和你說悄悄話一般,又像是春風拂過一般?!?/br> 少年笑了,說:“大約是吧。我沒見過府君高聲說話?!?/br> 暮晚搖:“他本就不高聲說話的!因為他涵養極好,他很少生氣的。而且你就算惹了他生氣也沒關系,他很少不給人面子的。你做錯了事,他就是看著你,特別無奈地嘆一口氣,像這樣——” 暮晚搖閉目,一會兒再抬目時,她整個人氣質變得溫柔十分。她目光柔柔地看著席上二人,輕輕地嘆口氣,像一團霧輕輕吹起,柔柔散開。 少年說:“我沒見過他嘆氣?!?/br> 暮晚搖不悅,覺得他的了解太少了。 然而她還是很有興趣和這個少年說話,她說:“那你見過他發呆的樣子么?” 少年想了半天,說:“有一次!有一次我去學堂,就見府君立在我們學舍外,老師們都走了,他還站在那里不動,就是在發呆吧?!?/br> 暮晚搖臉頰生熱。 她笑吟吟:“他發呆的時候是不是很好玩?眼睛看著天,就那么茫茫然地站半天。他整個人糊里糊涂的,然后他發呆半天,你就能聽到他長嘆口氣。這時候的嘆氣和他無奈時的那種不一樣……我很喜歡看他發呆的?!?/br> 如是如是,那般那般。 一整晚,暮晚搖和少年就著一個人相談甚歡,裴傾中途告退,也沒有掃暮晚搖的興致。 畢竟是公主,她想如何就如何。 只是裴傾開始不安……開始覺得,有什么事,即將要發生了一般。 暮晚搖與少年談了一晚上,當夜邀請對方住在公主府,次日她就主動地幫對方行卷??上н@個少年對言尚的事情了解得很少,暮晚搖無法從對方嘴里知道更多的事,她很快失去了興趣。 夜里,暮晚搖獨自在府中喝酒,夏容來報她說:“裴郎求見殿下?!?/br> 暮晚搖皺眉,說:“沒要緊事就不必見了?!?/br> 于是夏容出去一趟,她再回來時,見公主還在自飲自酌。夏容跪在公主身邊,遲疑一會兒,還是勸道:“殿下馬上就要成親了,為何還這般冷落裴郎呢?” 暮晚搖頭也不回,說:“他給你錢,賄賂你,讓你在我面前給他說好話了?” 夏容羞愧:“……沒有。裴郎是這般做了,但是奴婢沒敢收他的錢。就是覺得有些同情他,才這般說話的?!?/br> 暮晚搖嘟囔一句:“言尚就從來不這樣?!?/br> 夏容怔一下,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窗外月濛濛照入,冷白清寒,鋪在暮晚搖身上。夏容看公主一會兒說:“殿下最近經常提起言二郎呀?!?/br> 暮晚搖沒說話。 夏容:“奴婢不懂……當年那事后,殿下不恨言二郎了么?怎會如今……那天那位郎君和殿下說起言二郎,這幾年,奴婢從未見殿下這般開心過。裴郎當時臉色難看,但是奴婢見殿下卻幾乎忘情了?!?/br> 暮晚搖嘴角勾了勾。 她手撐著額頭,垂眼看著杯中酒,幾分迷茫的:“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楊三回來了,也許是因為快要成親了……我就總是想起他,越來越多地想起他。 “你知道么,我現在看著裴傾,我都在想楊三的話。我當初扶持這個人,是不是因為裴傾某方面很像言尚? “可是我又覺得裴傾不好。我經常想,他和言尚根本不一樣。他不像言尚那么害羞,他雖然也內斂但他不像言尚那般總是不自在。他眼睛總是跟著我,但是言尚很多時候不看我……我一回頭,裴傾就在??墒俏?、我很喜歡看言尚坐在那里發呆。 “明明裴傾心里只有我,可是我為什么無所謂?明明言尚心里不只有我,可我為什么和他在一起時,就不會覺得無所謂?我不喜歡和裴傾坐在一起,不喜歡和他說話,不喜歡我每說一句話,他都認同…… “他是很聽話,可是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 暮晚搖趴在了案上,喃聲:“言尚在的時候,我覺得很安全,情緒會起伏。裴傾在的時候,我心無波瀾,如同死灰?!?/br> 夏容沉默一會兒,道:“殿下為什么覺得言二郎很安全?他明明、明明那樣對殿下?!?/br> 暮晚搖立刻抬頭,也許是喝醉了,她快速反駁:“那又不一樣!他又不是因為別的原因離開我,他只是當初和我的立場不同,我們沒辦法走下去而已。他又不曾對我使壞,他走了后還給我留下折子,勸我該怎么做…… “夏容,你不了解言尚。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但是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br> 她轉頭,對自己的侍女露出一些像是秘密一般的笑。她小聲: “我悄悄告訴你,如果我瞎了瘸了,如果我不是公主了,你們都會因為這個而對我的態度發生變化??墒茄陨芯筒粫?。哪怕他不在我身邊,我也知道如果我出事,他會幫我,會毫無保留地幫我?!?/br> 她眼中波光粼粼,仰頭看著明月。月光照在她眼中,落在她漆黑的世界里。 她不彷徨,也不無助。 她不難過,也不傷懷。 就只是寂寞而已。就只是夜里經常覺得太過安靜了而已。就只是提著燈,會突然不知道自己要看誰而已。 暮晚搖望著月光,癡了一般喃喃:“他是我見過的世上最好的人。誰也不如他好?!?/br> 暮晚搖伏在案上,肩膀輕輕顫抖。夏容覺得她在哽咽,夏容輕輕推公主,看公主的臉。然而又沒有看到公主在哭,公主就好像小貓一樣,嗚嗚咽咽,幽幽怨怨,撓著爪子—— 她想要一個誰。 特別想要。 只是平時不能表現出來。 暮晚搖那夜醉酒后的表態,曇花一現。夏容次日想和公主討論一下此事,暮晚搖輕飄飄掠過,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直到這一日,暮晚搖一行人從外面回來,立在公主府所在的巷子里,突然怔忡。 因一輛馬車停在巷中,這普通規制的馬車,很顯然不會是暮晚搖用的。而且小廝進出往隔壁搬什么……暮晚搖感覺自己的心跳一下子不自然。 不等夏容等人反應過來,暮晚搖已經走進了隔壁府邸。隔壁府邸三年沒人打理,十分荒蕪,然而暮晚搖眼睛搜尋的并不是景致,而是人……她沒有找到自己以為的那個人,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時,聽到輕柔又詫異的女聲在后:“是……殿下么?丹陽公主殿下?” 暮晚搖扭頭,見一個少女抱著一堆書,對著她露出婉婉笑容。而一個青年急匆匆地,口上大聲嚷嚷什么,卻在看到暮晚搖時,他如同被掐住喉嚨的鴨子,一下子失了聲。 暮晚搖沒有認出那個青年是言三郎,但她盯著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半晌,叫了出來:“你是……言曉舟!” 言曉舟和言三郎有些尷尬。 本來是想趁公主不在的時候,整理府邸。沒想到還是碰上公主了。 言曉舟說話輕聲細語:“是這樣的,我陪三哥進京趕考,二哥不想讓我們住在這里,說他想將這個宅子賣了。三哥就打算自告奮勇,我們稍微收拾一下院落,幫二哥把這個宅子賣了為好。因二哥也要成親了,總是需要錢財的……” 暮晚搖呆住。 她蹙眉:“成親?” 言曉舟幽黑干凈的眼睛看著她。她望著這位公主,敏銳地洞察了公主的心思,所以猶豫一下,言曉舟沒有說話。 言三郎卻呆愣愣的:“殿下,你要做什么?我二哥不能成親么?我大哥都有三個孩子了,我第二個孩子也要出生了……我二哥好不容易被我們說服要成親,已經很晚了!他不能再拖了!” 第120章 三年來, 暮晚搖第一次進入隔壁府邸。 荒草滿園,樹木枯落。池中的水已成死水,水面上飄著的輕絮如舊日陰影。 暮晚搖立在此間, 見到言三郎和言曉舟兄妹, 又聽他二人說話, 她恍惚有一種時光倒退的感覺。但是時光分明沒有倒退, 因為言三郎說,言尚要成親了…… 暮晚搖心中空蕩蕩的,她一時之間, 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只覺得好似在出神,好似在神游。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言尚昔日的屋舍中。屋里的家具如昔日, 除了落了一層灰,各處角落里布滿蛛網, 其他的也沒什么。 暮晚搖看的卻不是那些, 她站在一張書案旁,垂目看著的, 是一盆已經枯了很久的睡蓮。 她俯眼盯著這花盆, 忽而想到了那一晚的大雨,他打開門看到她時,眼中如同流星掠起一般,又清又亮。 她看著盆中的淤泥,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帷帳紛揚,燭火幽若, 她撐在他后背上看他,他問她“睡蓮開了么”。 睡蓮沒有開。 睡蓮已經死了。 裴傾來公主府,見巷中停著不屬于公主府的馬車,心中已覺得不對。而他很快知道了暮晚搖去了隔壁,裴傾連忙到隔壁,一路暢通無阻,他看到所有仆從并兩個陌生男女,一同站在一間房舍外。 裴傾借用身份的便利,擠入了人群。他透過窗,看到了站在一花盆前的暮晚搖。 她就那么站著,夕陽從后浮在她側臉上。垂著長睫,神情冷淡。 但是這么一瞬,裴傾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種很難過的感覺。 于是滿腔的話卡在喉嚨間,一顆心在水中泡得酸楚苦澀……裴傾禁不住絕望,覺得三年的陪伴,竟比不過她看到舊日光影一瞬間燃起的心思。 在公主殿下這里,他到底算什么呢? 當日暮晚搖沒有心情和裴傾相處,她反而邀請了言曉舟這對兄妹住在公主府。裴傾回到自己的府邸,在書舍中平靜了一會兒,心中那嫉妒仍是退不下去。 他不禁自嘲。 三年而已,他已為朝中六品官員,就算比不上言二郎當初的一年升數階,這般成就已然是極有前途。 然而身邊每個人,都會情不自禁地提起“言二郎”“言素臣”。 因為言素臣是海內名臣;因為言素臣雖然人不在長安,可他在長安辦成的兩件大事,讓誰也忘不掉;因為言素臣那般年輕,因為言素臣當年也和丹陽公主關系曖昧。 因為裴傾和言素臣乍一看,是那么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