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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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將一杯清茶,示意侍女拿給簾子后的暮晚搖。 暮晚搖拿過茶,見浮于水上的葉子翠綠微卷,茶色明亮,心中就一喜,知道是好茶。 但她不動聲色,在喝了他一盞茶后,閉目品嘗。覺此茶香氣清濃,滋味甘甜醇厚,回味無窮。 然而明前龍井、雨前龍井豈不比這茶更好? 暮晚搖搖頭嘆,想言石生到底是一個長在嶺南的鄉巴佬,沒喝過真正的好茶,把這普通茶當好的來巴結她。 卻巴結錯了。 看到她搖頭,言石生只笑:“怎么,不好吃?” 暮晚搖見他主動來獻茶,前兩日見到他這張臉就生起的厭惡感退消了些。而回過神后,暮晚搖也覺得自己很沒道理,因為一個夢就遷怒言石生。 暮晚搖便好心分析他這茶:“只是爾爾罷了。你日后還是不要拿出這茶來給人顯擺了?!?/br> 聽聞暮晚搖這話,言石生還沒有如何,他身后坐的言曉舟已經漲紅了臉,頗覺羞恥。 言石生堅持道:“那這茶滋味也算中上,對吧?” 暮晚搖同情他的見識,就點了點頭。 言石生笑了,他說:“那你再看?!?/br> 他不喝茶,而是側身從自己meimei手中的方帕中取了那茶葉。 他將茶葉含在口中,暮晚搖驚訝時,見他又從腰下針線粗陋、磨得都已經看不清顏色的荷包中,取了一枚銅板,含于口中。 他將茶葉與銅錢一同咀嚼。 屋舍靜謐無聲,除了言曉舟,所有人都驚奇地看著言石生。之后大家聽到極輕的“咯嘣”一聲,言石生將口中的東西涂在了手中的方帕上。 外面離言石生近的春華先看到,她驚道:“娘子,這銅錢一分為二,碎了!” 暮晚搖驀地掀開了簾子,終于自簾后走出來了。 她一下子就到了言石生面前,俯下身看他手中方帕上碎了的銅錢。而言石生另取一帕,將口中的茶葉也吐出。 言石生做完這些回頭,僵了下。因看到暮晚搖俯面,她立在他面前彎下身,臉就快貼過來。 而暮晚搖伸手就扣住他下巴,命令:“張嘴,讓我看看?!?/br> 言石生睫毛猛顫,目光飄虛。 言曉舟呆了。 這位娘子這般彪悍!直接奔出簾子不提,還掐住她二哥下巴,命令她二哥張嘴…… 言曉舟低下頭,暮晚搖沒害羞,她卻尷尬得紅了臉。 言石生也就比他meimei強一點。 他紅了耳根,鎮定半晌后,張開嘴。香風陣陣,他屏著呼吸,她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 知道她在看他嘴里,言石生不禁思緒散發,想自己今日漱口有沒有漱干凈、剛才的茶葉有沒有遺留下痕跡、舌苔的顏色正不正常、牙齒整不整齊…… 他面容越來越紅之時,暮晚搖稀奇地開了口:“你真的咬碎了銅錢!” 她驚喜得像個小孩子。 她放下他的下巴,轉頭又要去看那方帕上被咬碎的銅錢。暮晚搖從沒見過這種稀奇事,她不相信,伸手就要去摸這銅錢是不是真的。 言石生情急之下,一把握住了她伸出的纖長手指。 暮晚搖手被他握住,一怔。 言石生道:“娘子,那個臟了,不要碰!” 暮晚搖也是這時才想起這是他嘴里含過的東西……她恨恨地將手從他手中抽走,怒道:“我不知道么!用你說!” 言石生無奈看她。 暮晚搖目光閃爍,躲開他的凝視,低頭揉了下自己被摸過的手。 再過了一刻,所有人都含過這茶葉,證明這茶葉確實可以攪碎銅錢,所有人都一陣稀奇。 言石生道:“這是我們這里產的白牛茶。人們并不在意此茶,只茶樹隨便長在野間,也無人打理,我看著覺得可惜。世間好茶不少,但茶葉碎銅,只此一家?!?/br> 暮晚搖連連點頭:“你有心了。你這茶若拿去長安賣,那些貴人們定十分喜歡?!?/br> 言石生道:“只是送給娘子的禮物而已?!?/br> 暮晚搖瞬間就想到了這茶若是能到自己手中,政治上自己會得到什么好處。也不知道這個言二郎懂不懂……但是管他呢,反正她要霸占此茶。 暮晚搖心里算計著如何霸占這茶,面上卻是與他相望,眉目含情。 她面頰有些紅,輕聲:“我知道了。多謝。你有什么相求的么?” 言石生:“倒真有一事?!?/br> 暮晚搖臉就刷地一下沉下去了。 她心中不悅,似笑非笑:“怎么,才送了我一點茶葉,就要從我這里拿好處?你不怕你這般現實,讓我討厭么?” 言石生道:“只是想求問娘子玩的什么牌,我從未見識過,有些好奇?!?/br> 暮晚搖與他對視半晌,然后重新露出笑容。 她柔聲:“這種牌叫‘游祥和’,是長安宮廷中才有的一種牌。那些后妃公主們閑得無聊,就整日拿‘游祥和’來玩?!?/br> 言石生眉目一動:宮廷,后妃公主……這位暮娘子,他大概猜出她身份了。 而暮晚搖再柔聲:“阿郎,你且過來,我不光要將這副牌送你,我還要教你如何玩這牌?!?/br> 言石生:“……小生要去讀書,玩牌大可不必?!?/br> 他不過是來試探暮晚搖身份而已,而今他已經試探出……目的達到,言石生不準備再留了。 暮晚搖勾眼望他:“可我偏偏要教你玩牌?!?/br> “坐下!陪我玩牌!” 一直旁觀的言曉舟看著她二哥被暮娘子給拽走,拖進了竹簾后。頗像“惡女霸夫”。 暮晚搖逼著言石生坐下,言石生幾度拒絕,暮晚搖便無奈道:“那隨便你吧?!?/br> 言石生起身穿屐,準備走。 暮晚搖慢悠悠:“阿郎啊?!?/br> 言石生背對著她,后背僵硬:“……娘子可以不要這么叫我么?” 暮晚搖并不理會他的意愿:“阿郎啊,你讀書這么多年,可知道你的古音不正?而古音不正,哪怕你考中你們州道的試,進士及第也是沒希望的。那哪怕你走出嶺南,好像也沒什么用呀?!?/br> 言石生回頭,沉默看她。他確實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古音不正。他父親給他條件讀書就不錯了,古音是從來不管的。 而暮晚搖看他讀書看了這么多天,到今天才說…… 實在可惡! 可惡的暮晚搖倚門而立,眼角眉梢,楚楚流波。 言石生便挽起袖子,走了回來:“那我便陪娘子玩一下午牌吧。只求娘子教我古音?!?/br> 暮晚搖為難他:“那得看你牌玩得怎么樣。我要是輸了自然不高興,我要是贏了我還不高興。你且看著辦吧?!?/br> 言石生含笑入座:“你且看我能不能哄你高興吧?!?/br> 言曉舟:“……” 言曉舟和暮晚搖的侍女們面面相覷,退出了屋舍。 只覺得他們多余無比。 第9章 日頭掠過窗欞,云涌入窗,案頭浮上一層細碎陰翳。 言石生伏在案上,按照暮晚搖的要求,將那白牛茶的茶樹模樣畫給暮晚搖。 暮晚搖聽說言石生這里只有不到一斤的白牛茶,她頓覺嫌棄,想這么點兒,怎么夠長安那些人分? 最好的法子,就是弄清楚這白牛茶的茶樹長什么樣,她讓自己的人去野外找。如果能將嶺南的白牛茶茶樹移到長安種植養活,那是最好了。 而州考在即,言石生要讀書,他只肯幫暮晚搖把茶樹的樣子畫出來。這還是暮晚搖以教他《切韻》、幫他修正他的古音為條件換的。 如此下午,自然是暮晚搖百無聊賴地翻著《切韻》一書,言石生在畫茶樹了。 安靜寧和之時,門院籬笆外,傳來達達馬蹄聲。有人還沒進門,就大呼小叫:“言二郎!言二郎你且出來!” 被窗外聲音一驚,言石生手中的狼毫向下一按,濃郁墨汁暈在宣紙上,筆下樹身上,出現了一道深沉的陰影。 暮晚搖心疼畫:“誰在外面喧嘩?” 侍女春華向外走:“奴婢去看看?!?/br> 言石生聽到有人喊他,當即要起身去看。暮晚搖伸手把他一拉,向窗外偏過臉,道:“且讓春華去看看怎么回事。這么大呼小叫,萬一是持棍要傷你的惡徒呢?” 言石生手中狼毫一抖,有些看不懂、又有些欣慰地望暮晚搖一眼:這位娘子竟然維護他?他沒聽錯吧? 暮晚搖下一句道:“你還要幫我畫茶樹,這時候不能受傷?!?/br> 言石生無言。 言家的籬笆門外,停了一匹棕馬。一個少年書生騎馬而來,馬上馱著極厚的書目和干糧。 這少年書生下了馬,沒有進院子就開始喊:“言二郎!言石生!我阿父讓我來找你,你人呢?” 他下了馬后,看到言家和昔日不同,院子里多了很多衛士和侍女。他只是奇怪了一下,卻并不驚恐,仍是拉著自己的馬進院門。 言家其他人這時候不在家,沒人招呼這個客人。侍女春華打簾而出,嬌喝道:“是誰在此處吵鬧?” 春華下了臺階,身邊侍女們一指,她看到了那已經進了院子、但被衛士攔住的少年。 春華看去,怔了一下。因此人年少,衣著錦裳,眉目雋永頗有才氣,和尋常嶺南人完全不同。 春華心中不禁嘀咕,嶺南這么荒僻的地方,有一個言石生長得不錯就不容易了,這時怎么又冒出一個?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這不是嶺南,是黃金窟長安呢。 少年沒料到一個腰肢纖細的貌美女郎橫眉立在階前,他也怔愣一下,然后目中的傲氣和不耐煩瞬間一收,雪白面上突兀地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