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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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笑,不再說什么,繼續低頭去照著書研究膏子去了。暮晚搖看到好幾種樣式擺在他面前,他卻仍不太滿意。 暮晚搖有些無聊。 兩人坐得近,她看到言石生那淡然沉靜、清心寡欲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打擾他。 她伸出腳背,鞋尖在他背脊上輕輕一戳。暮晚搖:“阿郎!” 娘子以腳來踢他,似輕似重,似懲罰,又似打情罵俏。讓人心里又熱又冷,背脊上忍不住泛起一層過電般的戰栗感。 言石生僵硬回頭,燈燭后,她襟口微露,流乳光暖。 他臉驀地有些熱,側過臉后尷尬道:“……娘子還是不要叫我‘阿郎’了?!?/br> 叫得他一身冷汗。 暮晚搖才不理他,她與他聊天:“我且問你,那日我的侍女們因為誣陷你的三弟而被我削了發,之后又被打了三十杖,這事你還記得吧?” 言石生低頭,淡淡“嗯”了一聲。 暮晚搖托腮:“你之后去看望過她們,給她們送過藥么?” 言石生詫異,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他搖頭:“不曾?!?/br> 暮晚搖:“哦,區別對待啊。方衛士受傷你就去看望,我的侍女受傷你就不去。我想不通原因?!?/br> 言石生沒說話,也沒回頭。 暮晚搖不緊不慢地搖著她的羽扇,他既不回答,她便再次伸腳去戳他。羅裙曳錦繡,她的珠履華貴,一下又一下地戳言石生的腰。 而她口上含笑:“阿郎,怎么又不理我了?” 言石生終是被她逼得沒辦法。 他起身,坐得離她遠了些,才回答:“暮娘子,我不是圣人。那日我親眼看到她們污蔑我三弟,我三弟差點被娘子的劍所傷。我怎么可能不怪她們,又怎么可能毫無芥蒂地去看望?我沒有好心到那種地步?!?/br> 暮晚搖詫異:“你不是濫好人么?” 言石生無奈抬頭:“我什么時候是濫好人了?” 他的長目與她圓而清的眼眸對上,二人對望片刻,沉默之時,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二人皆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言石生低頭制膏子。 暮晚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有些心不在焉。 她發呆一會兒,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問言石生:“你的膏子怎么還沒制好?天這么晚了,你還不走,不會是趁機賴在我這里吧?” 言石生:“……” 他溫聲細語答:“我研究了一整日,無法完全復原你阿母留給你的膏子?,F在只有七八成像,恐怕還要多研究兩日……” 暮晚搖打斷:“七八成像就夠了,不必在這上面多費心力。完成了就交給我侍女吧?!?/br> 這下換言石生驚詫抬眼,看向她了。 暮晚搖淡聲:“我阿母對我也沒多好,七八成相似,就如她對我的七八成好。她當時送我這面脂手膏,是送我嫁人。不過是想我念著她的好,乖乖聽她擺布而已?,F在都結束了,實在沒必要完全一致。你可以走了?!?/br> 言石生沉默,且驚。 他脫口而出:“送你嫁人?你嫁過人?” 暮晚搖:“……” 她那嫵媚的眼睛,覆起一層寒霜,冷厲乜來:“你這么驚詫做什么?歧視我么?!瞧不起我么?!” 言石生連忙:“不敢不敢,我只是……” 只是覺得她年齡尚小,實在看不出她是有夫之婦啊。而且有夫之婦,跑來嶺南…… 言石生猶豫半天,沒有將“你夫君呢”這幾個字問出。 因為暮晚搖已經拍著案木,大發雷霆:“起來!你給我滾!” 她這次是真生了氣,和之前的小打小鬧完全不一樣。 言石生猝不及防,被她趕出了屋舍。他回頭想致歉,門已經狠狠關上,就差把他鼻梁撞斷。 暮晚搖心情不虞。 當夜,她做了一個夢,夢回了她兩年前的那場婚宴。 她從沒在夢里回去過那場大婚,因為那是一場噩夢。她已經親手斬碎了那個噩夢,她心中無愧,也不想重溫。然而今晚她卻夢到了。 她夢到平原廣袤,千軍萬馬。十五歲的丹陽公主著一身曳地的朱紅華裳,珠玉垂額。她云鬢花顏,端莊高貴,自輦上走下。裙擺鋪在平原上,如夕陽余暉般爛爛奪目。 這象征著整個大魏的、無與倫比的盛大之美。 朱袍丹幟沉默在后,旗幟空落落地在半空中呼嘯,在丹陽公主與她的夫君頭頂上方,鷹隼在天上騰飛旋轉,發出清亮嘯聲。 丹陽公主面無表情地立在千萬人前,等著她那夫君來牽她的手,與她歃血,與她共立盟約,承諾永不相負。 暮晚搖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十五歲那年,那個男人冷漠地向她拽來的手。她心無波瀾,平平靜靜地看過去——這一眼卻一瞬驚駭。 在她夢中,站在她旁邊的新婚夫君,眉目溫雅,氣質如玉。這個夫君,不再是那個人,而是……言家二郎,言石生。 暮晚搖:“……” 第8章 侍女們來掀床幃時,驚訝地發現公主今日竟然早早醒了。 不知公主何時醒來的,她坐于榻上,只著中衣,長發散亂鋪在褥上。微暗的室內光下,春華挑簾時,只見公主膚色白得發透,虛望著半空,不知在想什么。 這樣的暮晚搖蹙著眉,隱隱有些不悅。 侍女們互相以眼暗示,提醒著要小心侍候今日這個不知為什么而心情不好的公主。 暮晚搖梳洗后,便出了門,站在廊下,看衛士在言家這小小院中練武。她看了半晌,見離籬笆門較近的一間偏房開了門,青衫寬袖的言石生拿著書卷走了出來。 言石生抬頭,便看到了站在廊檐下的暮晚搖。言石生上前行了個禮:“今日娘子起得很早呀?!?/br> 暮晚搖虛落在院中練武衛士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看向臺階下那向她行叉手禮的少年書生。 言石生想她估計還在怪他昨日提及她有夫君的事,他既不好辯解也不好勸,只心里琢磨這個娘子恐怕和夫君感情不好,才這么不喜歡旁人提起。 言石生見她沒消氣,便打算自覺離開了。 不想暮晚搖盯著他,目光如電如刃,倒看得抬起頭來的言石生幾分僵硬,覺得自己好似要被她挫骨揚灰一樣。 暮晚搖看著言石生這張臉,就想到了自己昨晚那個夢。她想到自己昨晚的夢,就想到自己夢中那個前夫,居然被自己替換成了言石生。 那緊接著,暮晚搖就把自己和她前夫之間的事,掛到了言石生頭上。 想到言石生這張雋秀的臉,頂著她前夫的身份,絲毫不給她大魏公主應有的尊重。 他肆無忌憚地嘲笑她、瞧不起她,任由他的同族侮辱她、詆毀她。他和其他女子相攜而行,又任由他的妾室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十五歲的那個暮晚搖,只會躲在屋中哭的暮晚搖……她穆穆皇皇的時期在前夫手中死去,公主的驕傲埋在貧瘠的泥土下枯萎。 當大魏使臣出現來看她時,她的前夫威脅著她,她連求助都不敢。而她知道,即便她求助也沒辦法,一個使臣是做不了主的。能做得了主的人,只希望她永遠留在那里,不要回來。等大魏使臣一走,她的前夫便又開始折磨她…… 何其可惡! 站在廊檐下的暮晚搖,眼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神情越來越冰冷。 只是向她行了個禮的言石生被她的冷目看得無言,有些驚奇她為何越看自己,眼中的殺意越濃…… 言石生趕緊開口打斷她的聯想:“娘子氣色不好,可是昨夜沒睡好?” 暮晚搖的思緒被打斷,她俯眼看言石生半晌,冷哼一聲,理都不理他,轉身進屋去了。 言石生:“……” 他自然想不到,昨夜暮晚搖的夢本應是旖旎美好的,然暮晚搖沒什么豆蔻少女情懷,她與自己的夢背道而馳。 將言石生想成自己的夫君,暮晚搖非但不開心,還越想越生氣,以至于見到他時好感蕩然無存,反感卻是越濃。 這日,暮晚搖在屋中和侍女玩牌,聽說言石生來了。 她嫌惡:“整天來得這么殷勤干什么?看著就煩?!?/br> 侍女春華近日來和言家人熟了,便替言二郎賠笑道:“言二郎是尊重娘子啊,婢子出去看看?!?/br> 暮晚搖抿了下唇,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春華一下子就懂公主這是想和言二郎說話、卻放不下面子。 一會兒工夫,暮晚搖看著窗口,見春華和言石生在門口說了幾句話后,春華轉身,竟然將言石生領著進屋舍來了。 暮晚搖:“……?” 她一下子竟有些慌亂,吩咐侍女:“放下簾子!我才不見外男!” 侍女們面面相覷,只好起身去放下了公主面前的竹簾。 當春華領著言石生過來時,言石生看到的,便是竹簾相擋,只隱隱約約可見后面暮晚搖與她的侍女們靜坐的身影。 春華訝然公主的多此一舉,卻只是屈膝行禮:“娘子,言二郎有事與娘子說?!?/br> 暮晚搖端肅,低頭看著自己的牌面,懶洋洋:“你要跟我說什么?” 她手中握著的牌,牌面呈葉子狀,看著分外新奇。言石生隔著簾子看了一眼,沒有見過這樣的物件,他有幾分興趣。 言石生回神道:“我是來給娘子送一點兒茶的?!?/br> 暮晚搖嗤笑:“多少好茶我沒喝過?你們這里的鄉下茶,我是沒什么興趣?!?/br> 言石生微笑:“我既然送你,自然有它的好處。你且嘗嘗?!?/br> 言石生向外招呼了一聲,他的小妹言曉舟就端著一個茶壺進來了。 言曉舟坐于言石生身后,怯怯地看眼簾子后的暮晚搖。 每次見到暮晚搖,言曉舟都覺得對方尊貴得,讓她連看都不敢多看。言曉舟再偷看自己二哥,卻見她二哥鎮定非常。 言石生隔簾而坐,讓春華等人取來茶杯。他將已經煮好的茶一一倒入茶杯,姿勢看著還好,并不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