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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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一路上,陶厭換了好幾身衣服,挑了老丈人應該會喜歡的,還特地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又把之前逼下去的氣血重新逼到臉上,讓自己看起來面色紅潤,健康靠譜。 沒有哪家當爹的,會希望自己女兒嫁一個病秧子的,娶也不行。 可惜到了地方,陶厭這一番打扮根本就沒有入褚玄機的眼,仿佛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褚玄機上下打量了一下程喜:“我兒修為漸長,不錯不錯,你如今可以不壓制修為,該怎么來怎么來?!?/br> “可是修真界有哪位大拿成功飛升了?” 提到這點褚玄機便冷笑:“沒有什么大拿,一個都沒有,強弩之末的老家伙倒是在這些年死了不少?!?/br> “算了不提那些掃興的人了,今兒個我喊你們過來,自然是有要事要宣布?!?/br> 程喜:?? 褚玄機無比慎重的說:“我們已經找到了魔君的投胎者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舉行儀式,然后將他喚醒?!?/br> 程喜順著他的話問:“所以呢,你們是已經找到方法嗎?” 褚玄機點點頭:“不錯?!?/br> 他祭出水鏡,上面出現一團黑氣,黑氣散開之后,是一處深潭:“魔君當年便是被封印于此?!?/br> 褚玄機繼續拂袖,畫面變成平靜的水面轉為水下,果然在深潭的底部,出現了一個臉上帶著紋路的妖魔。 “阿爹現在告訴我,自然是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br> 程喜作為正道的修士,對魔君的復活自然是持否定的態度,如果知道的話,她肯定要想辦法阻止。 陶厭:…… 盡管不知道為什么,那冥冥之中有不直覺告訴他,這次精明的魔王也上當受騙了,所謂的魔君肯定是個假貨! 第045章 程喜在這個時候并不關系魔君真假, 她對魔君的了解全部源于褚玄機的訴說。 當年的歷史真相如何, 只有當事者才知道。 她問褚玄機:“阿爹喚我來只為復活魔君之事?” 后者反問她道:“這事難道不重要?” 程喜看著褚玄機的面容,他依舊是一般俊美, 待她的時候像個慈父, 卻不損帝王威嚴,同她的記憶里沒有多大分別,似乎又有很大的區別。 她終歸還是不贊同道:“我雖不喜無極宗,但總歸走的還是人修之道,站在正道的這一邊?!?/br> 褚玄機卻說:“何為正道,何為魔道, 成王敗寇,待魔君復活,統治六界,倒是正反還不是由魔君說了算?!?/br> 程喜同他辯駁:“阿爹這分明是顛倒黑白,魔便是勝了, 那也是魔?!?/br> 褚玄機搖頭:“名字都是人喊出來的,不過是個代號罷了。人人都盼著成仙,難道各個都是舍己為人, 普度眾生, 求仙問道, 亦是為一己之私, 沒有多少分別?!?/br> 他背著手,墨色長發在罡風之中翻飛,眼眸望著蒼穹之上:“我們求仙, 想要飛升打破壁壘,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仰仗自己?!?/br> “阿爹并非仰仗自己,不過是在同魔做交易?!?/br> 付出什么得到什么,這是公平交易,同完全不可預知的魔君做交易,那就是如同虎口奪食,十之八九會將自己搭進去。 聽到此處,褚玄機反倒大笑:“我本就是魔,自然是同魔做交易,正邪不兩立,你以為他們難道不想得我而誅之?!?/br> 很多事情沒有辦法分辯對錯,只看站的立場。他如今便是要程喜站一個立場。 “為父知道你一時半會可能想不清楚,也不急,你有幾日的時間好好想想?!?/br> 程喜沒有回答,反問道:“阿爹可還記得,女兒還小的時候,我曾勸阻你不要殺臣子越?!?/br> 褚玄機愣了下:“是有這么一回事?!?/br> “當年我勸阿爹的話,你可還記得?” 褚玄機記憶里浮現出女兒小時候的模樣,臉上帶了兩分笑意:“自然是記得,你那時候才多小,一本正經的,和那些老頭子話一樣的?!?/br> 那些糟老頭說出來的話難聽,女兒說一樣的話,雖還是讓他生氣,但他當初還是聽進去了的。 程喜便道:“當年我是如何勸阿爹的,如今便是和當年一樣,縱然你會生氣,不改變自己的想法?!?/br> 程桀決定去做的事情,作為女兒的程喜堅決勸阻,縱使不悅,他也會看在她的堅持下退讓。 但褚玄機不一樣,他在魔界做了這么多年的魔王,便是依然還是很看重愛女,卻也無法輕易放棄割舍的事業。 程喜接著道:“你想做的,便去做,我在此發誓,我手中的劍絕對不會有指向你的那一日?!?/br> 程桀想走的道,和她不是同一條。 但是從來沒有誰說過,達到彼岸的那一段就是要一條道。她無法說服褚玄機,便不去說服他,而褚玄機若是拿親情來裹挾她,她同樣是不聽的。 當年的小女孩早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眼神如劍一般鋒利,似金石一般堅硬。 “你這個脾氣還是一樣倔,像我?!?/br> 褚玄機說完這句,便看向陶厭。 后者相當警惕,立馬站隊,蹭蹭蹭走到楚音的后面去:“陛下,你是殿下的阿爹,我敬你尊你,但是不管你說什么都沒有用,我始終站在公主她這邊,我是不會替你說話的?!?/br> 真可真是,他還一個字都沒有說,這家伙嘚吧嘚吧的把話搶完了。 他早該知道這個男人指望不上,平常的時候精明的不行,對上他女兒腦子就成了漿糊。 他都不知道是該高興自家女兒魅力大,還是傷心女兒找了這么個不爭氣的東西。 褚玄機沒好氣的一拂袖,直接把陶厭從殿外扇出去:“行了,給我滾吧?!?/br> 程喜道:“若是阿爹沒有別的要是,女兒這便退了?!?/br> 褚玄機翻身,不愿見她:“行了,退便退吧?!?/br> 他讓人請程喜過來,本是要商議要事的,可是她直接就表態不愿意參與此事,那還怎么談。 復活魔君的事情是重中之重,若是因為程喜失敗,好吧,若是因為女兒失敗,他最后也不會拿她怎么樣。 其實程喜也知道這一點,她選擇默默退出,而不是騙他這個當爹的,再把事情攪黃,已經是給足了他這個爹的面子,他應該知足。 殿內空寂,只余褚玄機深深嘆息。 “來人,讓空竹滾到孤殿前來?!?/br> 等程喜出去之后,陶厭拽著她衣袖,然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一頓猛看。 程喜原本心情有幾分沉重,出來卻被陶厭的舉動弄得無法思慮那些事情:“這是又怎么了?” 青年繃直了眉眼,一張俊臉不像平日里那么輕松嬉笑,取而代之的是滿滿嚴肅:“這不是怕魔王責怪于你?!?/br> 程喜失笑:“我都多大了,又沒做什么,他還能打我不成?” “再大殿下還不是要喊他一聲爹,當爹的打兒子女兒的不少呢?!?/br> 他松了口氣之后,對程喜說:“咱們先入小秘境中吧?!?/br> 當年程喜得到的那個劍王的小秘境,早就認了程喜為主。 沒有程喜的準許,秘境不會有任何人進入其中,若是她想困住什么人,也可以將其投放入內。 當然,這個秘境只能強行困住比她修為低的人,修為高的人還是能逃脫其中。 他們二人在外的時候,經常入小秘境中修行,若是有什么唯恐隔墻有耳的事情,也會入其中商議。 程喜催動靈力,兩個人一閃身,便入了小秘境內。 這秘境里起了一棟三層的小樓,是陶厭這么些年到處搬來的材料打成的。 陶厭催動靈火,頃刻為程喜燒了一壺熱茶。 他遞到程喜跟前:“阿喜喝茶?!?/br> 茶杯guntang,程喜接過來的時候,藍色冰凌從指間蔓延,將茶水變涼,一飲而盡。 陶厭說;“那魔王說的事情,因為不好發表言論,我沒說話,但其實我對此事有幾分見解?!?/br> “你這是想替阿爹來勸我?” 陶厭立馬振聲:“我是讓殿下堅決不能同意!這不是怕魔王陛下把我給打一頓么,這話不敢當著他老人家的面提?!?/br> 岳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不然氣壞了人,他不就是里外不是人。 雖然他同程喜沒有成親,還沒有個正式的名分,但這不要緊,大家都知道他是殿下的人,這事情是賴不掉的,便宜岳父可以在心里先認認。 他這么說,程喜倒是想聽聽他的看法了:“我瞧你在魔界也是如魚得水?!?/br> “那不能這么說,正道里虛偽的人是多,這魔卻沒有一個是好東西?!?/br> 正道明面上是好的,有好些人,表里如一,就如同他家殿下一般,里里外外坦坦蕩蕩。 有的呢,像是拿黑芝麻粉做的包子,外表白白嫩嫩,里面卻是個黑心的。 拿芝麻包子來比較,那是侮辱了包子,這些家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里頭應當是污臭的泔水。 至于魔,對魔來說,魔修好不好不知道,魔和鬼一樣,可以靠吞噬同類變得強大,他們的骨子里天生就流淌著殺戮的血,弱小時候殺同族,強大了殺外族。 魔自然有魔的優勢,比如說殺傷力大,大部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除了像魔王這樣極少部分,武力值高,腦子也精明的,大部分時候都是一根筋,挺好騙。 而且他們生命力也很頑強,就像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 不是,這好像也不是什么優點??傊藓统滔?,和他注定不是一路人。 因為程喜其實并不喜愛殺戮,她修的道是平衡之道。 大概就是你如果想要捅死我,我一定讓你灰飛煙滅的那種,要是有什么地方失衡了,那就多的地方割一刀,保證彼此平衡。 要是兩邊都不服氣,那就都割一刀,一刀淺一點,一刀深一點,直到兩邊都弱的不行,沒有辦法打起來為止。 陶厭的道沒有那么講究,他覺得自己修的是金錢之道。 大概是因為曾經失去的東西太多,他愛上了那種薅羊毛的感覺。 待在這交界處,他不知道干了多少類似的事情。這也是為什么開客棧的老板娘覺得同他是同道中人的緣故。 不過陶厭覺得自己比那個老板娘好的多,他從來不對仁義之士落井下石,坑只坑那些黑心肝的家伙,還有那些腦子一根筋的妖魔。 程喜失笑:“這話你得虧沒讓阿爹聽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