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這皇長孫代表著什么,無須多加贅述在場的女人心中便都是有著本清楚帳,八福晉雖然跟大福晉鬧得不痛快,因著那馬佳若蘭的事兒沒少你來我往的鬧機鋒,只是這或許是因著才踏進皇家的門,亦或許是跟八阿哥之間尚且處得和樂,在外人跟前倒也還記得自家爺的囑托不至于‘胳膊肘往外拐’,便是一番話說得好聽卻又句句話帶著深意,而德妃顯然是對此番情形意料之中,非但不覺惱怒還很是覺得有了個現成的梯子,如此,就只見她才等八福晉話音一落就飛快的接過了話頭,將思忖了老半天的話一股腦給拋了出來—— “只不過,且不論本宮年紀大了管不得小的們太多事兒了,就只論眼下里的情形也得講究個輕重緩急,畢竟皇家事天下事,哪怕只是個小小的阿哥后院傳出去也少不了要招惹閑話,到時候豈不是好端端的喜事卻憑空添了晦氣了?” “哦?” 八福晉跟德妃打交道打得不多,可平日里卻是沒少聽胤禩提點后者與胤禛夫妻之間的種種不豫,她原就不笨一聽這話自是眼底本能的閃過了一道精光,而與此同時被這番話挑起了興趣的也不只她一個,沒等她挑挑眉再接過話頭就只聽一旁的十福晉突然開了口—— “德妃母這話我就有些聽不明白了,我雖進宮時間不長可上上下下的人無不稱贊四嫂子賢惠能干,平日里我家爺也沒少叫我跟四嫂子多學著點,如此,難道這院子里還能出什么有大妨礙的大事?” 十福晉來自蒙古,跟仁憲太后一般來得性子爽利天真,雖是頭一個接了話卻并不像其他福晉們來得各懷鬼胎,只是覺得既納悶又好奇,抬眼掃了掃廳中眾人,最后將目光停在不太熟悉的李靜琬身上不太確定的拋下一句—— “還是說真有那樣沒眼色的東西上趕著給四嫂子找不痛快?” “十弟妹你這話說得?四哥是什么樣的人?四嫂子是什么樣的人?德妃母又是什么樣的人?一位位的都是最重規矩不過的,這身邊親近的又哪里會是什么沒眼色之輩?你這話關起門來所說便罷了,傳出去了豈不是要鬧笑話?” “可是……” “十福晉這話說得其實不錯?!?/br> 八福晉可以跟大福晉你來我往互不退讓,也可以能力所限的暫時對舒蘭不那么上心,可是對十福晉和其背后的十阿哥,卻是夫妻二人陣線一致的都存著拉攏之心,一聽這話不由得頓時心中打了個突,只怕這沒事找事的給他人做了嫁衣,而果不其然的沒等她再說什么就只見德妃順著十福晉的目光看去,眼中精光一閃—— “可不就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原本這八個月穩當當的胎兒偏生提早了這么多生產,好在老天庇佑沒弄出什么大禍,若不然這院子里豈不是要反了天了?” “德妃母!” “太子妃莫要著急,原本我也不愿意在這當口兒上弄得不痛快,可是一來弄明白了好讓老四福晉安心坐月子以免心思太重,二來也省得到時候太后主子知曉了動怒,三來等到主子爺回頭問起來也好有個交代不是?” “您……” “哦喲,德妃meimei到底是當上瑪嬤跟以往不一樣了,還沒進門就聽到這股子威風勁兒了,這可是要交代個什么呢?” 雖說已經做好了女人們一扎堆就少不了沒事找事小事變大事的準備,可眼看著德妃這樣死咬著不放且還字字句句不忘扯上舒蘭,再加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了自己的面子,太子妃多多少少有些心中來火,而被對方拿話堵了一番不算,惠妃竟然也早不來晚不來卡在這個節骨眼上進了屋,有了這位插上一腳不用多想都能料到事情的走向,可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就在她與三福晉面上帶憂對視一眼,德妃眼中閃過一抹算計,惠妃酸得冒泡想要找茬兒的時候,卻是只見方嬤嬤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不好了,小阿哥突然哭鬧不停,福晉也跟著厥過去了!” 第40章 天時地利坑德妃 在場人大多數都料定了今個兒這事兒估計是沒法善了,卻沒有料到舒蘭橫插一腳且還這么突如其來,直將德妃的滿盤計劃打了個全亂,八福晉到了嘴邊的話也堵在了嗓子眼里,以及剛思忖好前后準備接話的李靜琬亦是陡然變了臉色,只有太子妃等人顯然的松了口氣—— “這是怎么回事?方才太醫不是說的母子平安么?怎么突然這樣了?” “回太子妃娘娘的話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剛剛奶娘給小阿哥喂了奶然后福晉抱著哄了哄就睡下了,而福晉生得雖算順遂卻到底是傷了元氣,奴才伺候著擦了身子又帶了抹額之后便亦是睡了過去,可還沒等奴才等人將東西收拾完退出寢殿,小阿哥卻是突然哭鬧了起來,依著福晉對小阿哥的上心理應即可驚醒,卻不料奴才叫了好半天都沒有動靜,竟是全然厥了過去?!?/br> “哦?這倒是……那太醫來瞧過了沒有?” 德妃反應原就不慢,聽了這么老大一通自是慢半拍的回過了神有了番新的計較,只是她再快也總是快不過得了自家主子全盤指點的方嬤嬤,便是她話音剛落就只見方嬤嬤不慌不忙的接過了話頭—— “回德妃娘娘的話,奴才雖不才卻不敢原委不明就來驚動各位主子大駕,加上太醫還在向底下人囑咐這坐月子的禁忌尚未離去,自是第一時間就讓太醫仔細瞧過了,而照著太醫所說,福晉雖是早產可一來孕中將養得好,二來小阿哥并不折騰,便是雖傷元氣并無礙底子,而小阿哥就更是不用說,剛剛落地便已然瞧過說是身子骨健壯得很,是以這一來二去的竟是看不出緣由為何,只說……” “只說什么?” “只說這怕是被沖撞了?!?/br> 德妃原是算計著將眼下情形盡數扯到早產一事之上,畢竟舒蘭身子好且將養得好宮中女人人盡皆知,若不是早產就決計不會傷了身子鬧成這樣,這樣一來顯得自己是關心所致二來是更有師出之名,可她算盤雖是打得精卻是沒料到舒蘭早就摸清了她心中所想來了招劍走偏鋒,一時之間不光是堵住了她的所有話頭,還讓她隱隱有了點不祥的預感,而她這兒暫時沒了應對之計,一旁的太子妃卻是反應極快—— “被沖撞了?” 康熙推崇漢學本就講究規矩禮制,這紫禁城中所住的都是當今最尊貴的人自然講究的地兒更加多,比如這每三年一次的大選,秀女過了初選之后名冊就要上報欽天監,不光是八字跟上頭有所沖撞的都要被刪掉,便是八字過輕過硬的也皆是不要,選后妃如此選皇子福晉亦是如此,到了這皇孫上頭自然也不例外…… 而若只是一般的皇子皇孫也就罷了,偏偏眼下里這個是嫡子長孫,除了身邊下人之外當然還有大有做文章的余地,再加上利益息息相關,太子妃自是不會放過這樣絕佳反擊的機會,便是目光一轉直直的定在了李靜琬身上。 “怪不得這養得穩當當的胎提前了這樣多發作,原來是被沖撞了?” “太子妃這話可太過武斷了,您也是大選入宮自是知道挑選秀女有多嚴謹,怎會至于如此?再者這孩子也懷有身孕,若是因為那太醫幾句推諉之詞被扣上了這么頂大帽子,豈不是無辜?” 對于德妃而言,李靜琬雖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甚至注定了是關鍵時候的棄子,可是剛被壞了全盤計劃又緊跟著被這樣倒打一耙,出于人之天性的總是有些意難平,再加上有了這樣一番攪和再想給舒蘭扣點什么罪名怕是不能,連帶著她也沒了名正言順接掌內務的名頭,這樣一來,李靜琬以及其腹中的孩子便又成了一顆極為重要的棋子,如此,無論是于情于理還是于公于私德妃當然不愿意賠了夫人又折兵,可是與此同時太子妃卻也不是省心的,方才被搶了話頭失了先機一直處于被動就罷了,眼下里局勢調轉她又哪有輕易松口之理? “德妃母慎言,龔太醫雖未官拜左右院判,可在太醫院中侍奉多年,一直得皇瑪嬤重用,如此,若是龔太醫醫術不佳豈不是變相指著皇瑪嬤識人不明?還是說咱們這些個皇子福晉還要勞動御醫方才穩當?” “我……” “再有,李格格懷有身孕不錯,可是尊卑上下的又怎能與嫡福晉和嫡子長孫相提并論?說句不中聽的,若是四弟妹母子有個什么好歹,哪怕這十個李格格十個庶子也賠不起,德妃母雖說一向仁慈寬下,卻也不能本末倒置不是?” “您……” 太子妃這番話雖說是不留情面,可是原本她的位分就要比德妃要高出一截兒,再者這字字句句的再是不中聽也多只是指著李靜琬并未直明其的不良居心,這其中雖然有她不好過分以勢壓人以小欺大弄得自己面上不好看,卻也算是給德妃留盡了顏面給足了下臺的梯子,而德妃心中即便仍然不忿,卻到底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眼下的情形確實于自己不利,便也有了點猶豫,可她們這你來我去的分出了高下,在一旁當了半天布景板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頂了出去的李靜琬卻是穩不住了—— “娘娘恕罪,奴才實在冤枉呀!” 李靜琬算清了其中的利害,料到了德妃的打算,周全了自己的后路,竟是峰回路轉的把她直接拖了下來,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峰回路轉的直接把她給拖下來,而眼下里她也沒有那么多功夫再想這些,滿心滿眼只想把自己先摘個干凈,便是只見她不顧腹中的孩子一溜兒的跪了下來。 “奴才雖說今個兒傳出了喜訊,福晉出事的時候也確實在場,可是這孩子又不是剛才懷上了,若真要沖撞難道不該是剛剛懷上的時候就沖撞上了,怎會等到如今才發作起來?事已至此雖是必然要有人頂罪卻也不能這樣不給奴才公道,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主要奴死奴不得不死,也不能這樣白白折辱了皇家血脈啊,奴才實屬冤枉??!” “放肆,這里豈容你多言!” 對待德妃太子妃態度尚且溫和,可對待李靜琬那就沒有一點好性子了,便是只見她柳眉倒豎的直接一拍桌案—— “好個巧言令色的東西,你也知道四弟妹出事的時候自己在場,那若不是被你們這些人沖撞了難道還能是四弟妹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上趕著對自己不利?都說利益相關人心險惡,由你上回有孕鬧出的那般陣仗便已然可見你是個不省心的,這回為了自身尊榮起了心思作怪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還敢切齒狡辯?”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舒蘭甭管心中作何所想面上對人一直來得寬和,時間長了李靜琬再是知道這位不是省油的燈也總是有些松懈怠慢,如此,陡然見到太子妃這滿是莊嚴嚴肅的神情,以及德妃惠妃和其他皇子福晉皆是冷然在旁看著戲,儼然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兒,卻是饒是她再好的心理素質也不由得慌了神—— “如外人所想,奴才較先侍奉爺又較先生下女兒想必應該與福晉不睦,可福晉為人一向仁慈又位分尊貴遠不是奴才等人能相比,奴才滿心恭敬尚且來不及又哪里會有什么旁的心思,娘娘明鑒??!” “呵,本宮既是外人你又何須本宮來明鑒什么?倒是又得德妃母勞神了,您怎么看?” “這……” 太子妃又不蠢,話雖字字句句說得狠厲無情,可眼下里喜事當頭且對方又懷有身孕,她再是太子妃再是位分尊崇,也不能先越過人家正經婆婆和當家主母,后不分由說的將人真的發作了去,便是把該說的說了個全兒之后干脆將皮球踢到了主導者之一的德妃身上,直將德妃弄了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在場的福晉皆是心知這戲唱到這個時候也算是齊活了,只待德妃退上一步罰個禁足或是留待胤禛回來處理便就唱完了,可偏偏大家都忘記了這兒還立著個心里頭萬事不平衡唯恐天下不亂的惠妃—— “太子妃您這豈不是在為難德妃meimei?這誰不知道四福晉進宮之前德妃meimei一直與這李格格走得親近,說句夸大的,只怕是沒當親生女兒一樣手把手教導了,您這讓德妃meimei親自處罰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多謝惠妃jiejie體恤,您瞧我這鬧了這一通竟是還忘了恭喜您喜得嫡孫,而按著規矩原本我們也當是要去大福晉那兒好好恭賀一番才是,卻是不料這一來二去的鬧到這會兒還沒完,不知道大福晉可還好小阿哥可還好?” “好,怎么會不好?雖是比不得這皇長孫的尊貴也比不得四福晉的好人緣,卻也勝得個清靜自在,原我也只是來恭賀恭賀這四福晉得皇長孫之喜,卻不料看了這么出幺蛾子,說起來德妃meimei也是當瑪嬤的人了,果然這要cao的心只增不減了?!?/br> “您這話說得?您與大福晉一向婆媳情深,大福晉身子骨又一向有些弱,要cao的心恐怕比起我只多不少,可就是這樣您還不忘來為meimei分憂,meimei這心里頭實在是感動極了,便是說句體己的,這沖撞不沖撞的還沒個準頭兒,若是您一番好意前來卻是沾了晦氣而去,我怕是要徹夜難安了?!?/br> “你!” 對著太子妃德妃是位分矮了一頭沒辦法,對著李靜琬是利益所趨能保也得盡量保著,可對著惠妃,本就一肚子邪火沒地兒出自是逮著機會就撒了個全,便是面上端得寬厚口中卻是句句不留情,直將嘴皮子本就不太利索的惠妃激了個七竅生煙,而不知道命中本該如此還是老天爺亂中添亂,竟是德妃前腳話音剛落就見底下人后腳急匆匆的奔了進來—— “娘娘不好了,福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鬧騰了起來,太醫瞧著居然說是有血崩之兆!” “什么?!” 惠妃之所以會撇開自己那攤子的事兒巴巴跑過來,一來是確實心有不平衡想要給德妃等人尋點子晦氣,二來則是因著比起舒蘭這邊的母子康健平安,身子本就不行的大福晉母子一個比一個來得孱弱,實在讓人看得糟心,可即便如此,甚至鬧成這樣本就有她的推波助瀾,惠妃仍是被驚得一踉蹌,連帶著劣根性作祟的給烏鴉嘴的德妃狠狠記上了一筆,這般之下,只見她剛剛被身邊人眼疾手快的扶著站穩,就猛地轉頭瞪著德妃咬牙切齒拋下一句—— “好,好,當真是托了你的‘吉言’,烏雅氏,咱們走著瞧!” 第41章 一坑就要坑到底 被惠妃當著這么多小輩的面扔下這么句話,德妃自然只覺得面子里子都掉了個干凈,同時也覺得自己倒霉到了頂,全然沒有料到大福晉早不鬧騰晚不鬧騰,偏偏自己剛逮著機會想瀉點火就鬧騰了起來,真真是婆媳二人都是天生跟她犯克,然而俗話說的人一倒霉喝涼水都會被嗆到,德妃這倒霉勁兒開了頭也似乎是沒完沒了一樣,沒等她黑著臉跟太子妃帶著眾福晉踏進大福晉院子,就只見到底下奴才們慌慌張張的面上皆帶驚懼之色—— “這是怎么了?怎么門口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惠妃母呢?” “回,回太子妃娘娘的話,您與德妃娘娘還有各位福晉大駕光臨,奴才本應于門外迎接,可眼下里,眼下里的情形您幾位也瞧見了,惠妃娘娘亦是剛進了院子就直奔福晉處,實望各位貴主兒海涵見諒?!?/br> “行了行了,都什么時候了還鬧這些個虛的,大嫂究竟怎么樣了?” 雖說這在場的就沒哪個跟大福晉有多親厚,甚至除了有利益關系的j□j福晉,和權當看戲的十福晉以及萬事不沾身的五福晉之外,剩下的幾人都跟惠妃婆媳有著不少齟齬,可眼下里眾阿哥的爭斗還沒白熱化到底不至于詛咒對方去死,便是只見太子妃面上多多少少帶著點真情實意的擔憂,然而她話音剛落,還沒等這院子里的管事婆子接過話頭說上什么,就只聽到不遠處的寢殿之內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嬰兒啼哭,以及惠妃氣急敗壞的怒吼—— “你們這幫無用至極的廢物,當太醫的只知道口口聲聲說醫術不精別無他法,當奴才則是一問三不知連個人都伺候不好,真真是可惡至極!” “娘娘息怒,奴才知罪!” “知什么罪息什么怒?里頭這一大一小的到底是個什么情形,你們若是再敢裝著糊涂的推諉半句,本宮就是再礙著眼下里宮中喜事連連不好多添晦氣,也必然要辦了你們這幫子廢物!” “娘娘恕罪奴才當真是冤枉,奴才原就是福晉的奶嬤嬤,從小瞧著福晉長大自是掏著心窩子的伺候,可是福晉近些年身子不好又極易動怒,方才您走了沒多久聽著外頭傳來的消息便又跟自己過不去了,奴才還沒來得及上前勸上幾句就只見福晉見了紅,再跟著便是小阿哥不知道是母子連心還是怎么回事的也哭鬧了起來,哄了好半天都……” “這么說倒還是本宮的錯了?倒是本宮不該貿貿然離去只留下你們這幫子上趕著添亂的廢物了?” “奴才……??!” “一個比一個沒腦子,自己不爭氣怪得了誰,還不把小阿哥給抱下去,大的鬧騰小的也不省心,真是要把本宮禍害死了才甘心?” 惠妃顯然是氣急了,只聽到一聲清脆的掌摑聲那嬤嬤便再沒了聲音,小阿哥的哭啼聲也跟著逐漸遠去,然而惠妃的怒氣顯然不會因此就終究,便是只聽她前腳話音剛落后腳就又發作了起來—— “太醫你怎么說?這人到底是能治還是不能治?” “這……” “說!你若再有一句不實之言,本宮頭一個就辦了你!” “回,回娘娘的話,正如方才嬤嬤所言,大福晉確實是早已傷了身子底,而這女人生產一次就等同于進一次鬼門關,若是一路順風順水的日后再盡力調養或許面前還能轉圜得過來,可偏偏方才又已然用了猛藥,眼下里這般血崩之兆微臣雖是勉強控制住暫未料成大禍,卻也……” “你是說……” “娘娘!” 在場的女人再是性格有差異立場皆不同,可在這有眼色上頭卻還是一致的,聽得屋中這般情形哪里還會有人上趕著去觸霉頭,便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幾句過場話便紛紛退出了院子,而正當太子妃琢磨著方才所言眼中劃過一道精光,德妃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濃重的時候,另一頭陰錯陽差成了最大受益人的舒蘭自然也沒閑著—— “這么說惠妃和永和宮那位的梁子可算是結大了?!?/br> “可不是?說起來這還當真是不知道該說是老天爺庇佑還是那位該得這一遭,原本你來我往幾句就罷了,偏偏上趕著扯到了這上頭還好死不死的應驗了個全,眼下里可不就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反惹了一身sao?” “話確實如此不錯,只是咱們這兒卻也不算全然省了心?!?/br> “您是說?” “那李氏還在廳中跪著不肯起來?” 都說一念起百念生,之前孩子還沒生下來一切朝著孩子看,她自是能不多動作便不動作,省得在原本已夠招惹人注意的基礎上越發招眼,而眼下雖然同樣的是以孩子為重,可是既然弘暉已經占下了皇長孫的名分處在了風頭浪尖,當然是再沒有了退讓的理兒,便是只見舒蘭突然話鋒一轉—— “讓寧兒去把她扶起來送回院子里去,傳我的話讓她好好養胎?!?/br> “呃?” “讓她好好調養,亦讓龔太醫隔三差五幫著過來看上一看,眼下里既然已然處在風頭浪尖,私底下該有的算計少不了,明面上卻得將功夫做齊不是?”舒蘭擺了擺手止住了方嬤嬤的話頭,“宋氏醒了沒有?” “回主子的話,剛剛醒了也一并在外頭跪著……您這是?” “托了永和宮那位的福,眼下里這事兒已然鬧得各家各院心中皆有分數,皇家容不得太過軟弱無能之輩,我自然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也沒有當做無事直接揭過去的理兒,便讓那宋氏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好好靜思己過?!?/br> “那李格格……” “此事你我心中雖皆是有數,可她懷有身孕總不能在這個時候發作了她去,若是永和宮那位做主處罰了也就罷了,可到了我手上,處在這當口兒上再是占著理也難免被人詬病一句得理不饒人,于我我可以不在意,卻橫豎得為了孩子著想,這是其一,其二則是她留著還有旁的用處,若短視只爭眼下豈不是成了另一個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