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第33章 不一樣的李靜琬 大嫂跟八弟妹杠上了?還要給八弟送女人? 三福晉和舒蘭直被太子妃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給說得愣在原地,三福晉想的是這郭絡羅氏進門才一年不到,這就塞個女人過去幾乎是直接在對方臉上抽了個脆響,一個沒主意的竟是鬧成了這樣?可是一碼歸一碼的,若真是如此也等于解了她的擔憂,只要八阿哥跟大阿哥的關系不再那么穩固,那么即便九阿哥跟八阿哥走得近也出不了什么大褶子,畢竟在所有人看來,胤禩出身太過卑微,只要沒上趕著在這權斗中摻和什么頂了天了也就是個親王,翻不出什么浪也礙不上什么事兒,便是雖然驚訝卻也喜見樂聞,然而舒蘭卻是不然—— 要說這個妯娌之中除了地位超然的太子妃意以誰讓她印象最為深刻,毫無疑問的一定是八福晉郭絡羅氏,原因無他,實在是此女來得太過于張揚不羈,說起來她跟胤禩其實是同一類人,都是身世比較坎坷從小有些仰人鼻息,便皆是骨子里帶著顧叛逆,唯一不同的前者放在了明面上后者比較會偽裝,而這樣相似的兩個人在最開始無疑能夠互相吸引,可相處著卻少不了有諸多摩擦,便是逐漸變成了兩個人互不退讓,一個死咬著不給納妾即便被老爺子罵成當朝第一妒婦也不退讓,另一個則是眼睜睜看著對方背了所有惡名半點不動作,這樣的特立獨行,再加上又是比鄰而居,舒蘭自是想忘都忘不了,如此,她自然是倍感疑惑,這原本拖到康熙四十多年實在膝下無子沒了法子才打破的僵局,怎么會提前這么多就上演了?而若是記憶中的張氏毛氏等人就罷了,這個什么馬佳若蘭又是哪來的? 舒蘭被這突如其然的幺蛾子弄得滿頭霧水,可胤禛卻顯然是對此樂見其成的,畢竟他和胤禩分別作為大阿哥和太子最為重用的兄弟,就如同胤褆和胤礽的對立一般,他們之間再是面上維持著和平私下里也多是有你來我往的時候,而偏偏二人都是錙銖必較的主兒,梁子自然是老早就結下了,聽到這般消息自然是只有偷著樂的份兒,順便感嘆一下娶妻果然還是當娶賢……這般的插曲雖然在舒蘭的心中卷起了點波瀾,可實際上她卻也沒有太多功夫去計較或是打聽,先是忙活著董鄂氏和阿巴亥博爾濟吉特氏進門,少不了要花些功夫拉攏一二特別是后者,再然后又是宮中最大盛事之一的年節,緊接著剛開了年爺們兒又一個跟著一個的出征,便是一連忙活了三四個月才堪堪的緩過了氣,而不經意之間她這一胎也已經到了第六個月。 “主子,方才奴才瞧著您睡著睡著幾乎笑出了聲,可是您又做夢夢到小阿哥了?” “可不是?” 這前朝后宮原就一體,前朝的男人們去了大半后宮自然就跟著消停了下來,加上這新進門的九福晉十福晉占去了大半注意力,有孕的幾個又都是月份已大閉起門來養胎,這日子便是難得的松快了下來,別的地兒不知道,但舒蘭卻是撒開了手,將日常事務都交由方嬤嬤李嬤嬤處理,每天只窩在這一畝三分地里頭傻樂,而說來也奇怪,自打這有了身孕之后舒蘭就沒少夢到弘暉,只是隨著這月份越來越大,所夢到的卻不再是記憶中最深刻的七八歲的時候,而是剛剛生出來白白胖胖盡會啃著自己手指頭流口水的可愛模樣兒,每每夢到都讓人由衷的覺得開懷,真真的應了那句做夢都會笑—— “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估計呀,是迫不及待想要見見自家額娘是個什么模樣兒了?!?/br> “先前奴才覺得您這是頭一胎,怕是少不了要折騰,可是自打您有孕以來卻是非但沒得什么磨人的地兒,還比過往養得更好了,可見小主子是個頂頂知道疼人的?!?/br> “便是折騰那也沒什么,俗話說得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哪怕真是個糟心的那也是我兒子,只盼著他能平平安安順順遂遂的,那便比什么都強不是?” 舒蘭這話說得真心,說起來她內心深處其實是一直存著愧疚的,上一世她對弘暉上心上眼就差當做眼珠子來疼這并不錯,可是身在皇家原本就不可能像一般人家那樣,即便養成個紈绔也不過是嘴皮子念叨幾句的事兒,生來就帶著的責任,從小就處在權斗的漩渦,男人爭女人斗孩子比,無人能夠幸免她也不例外,是以,她也有著私心希望自家兒子是最出挑的那一個,直到經歷了后來那許許多多,坐在了那世間女人最尊貴的位子上,發覺原來也不過那么回事,甚至還比不得自家孩子一個笑臉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她無法改寫這森嚴宮廷中的重重規矩,也無法改變作為皇家人生就帶來的責任和壓力,卻至少能夠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圍內營造一個不那么冰冷的港灣,用最大的努力護著他平安喜樂,舒蘭的心思很篤定,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所感一般輕輕的踢了一腳,讓她面上的笑意更重,而就在這母子二人隔著肚皮你來我往溫情十分的時候,李嬤嬤卻是挑著簾子,同樣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 “主子,剛剛寧壽宮來人傳消息,說是這一回剛剛出戰便告捷,葛爾丹被逼得亂了陣腳,聽主子爺信里的意思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凱旋而歸了呢!” “哦?” 葛爾丹上躥下跳了好幾年,雖不像當年平三藩那樣用了八年的時間且弄得滿朝風雨飄搖,卻也耗費了無數人力財力,而對于這記憶中的最后一役,舒蘭對這般喜訊倒是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說是在意料之中,只是卻也不影響她跟著心情更佳,不為其它,只私心的希望自己生產的時候胤禛已經回京,能夠親眼看著孩子平安出世,加深這一份喜得嫡子的觸動,便是揚手一揮直說上上下下皆有賞,只是她這兒暫且拋開了外頭的亂頭,一心只窩在自個兒院子里頭安養,院中另外一角卻是顯然想要上趕著來添亂了—— “這么說,爺估摸著是用不了兩個月就要回京了?” “正是呢,奴才雖是不懂得這些個軍國大事,可是聽著先前福晉的口風,似乎這回爺頗得重用,趕上戰事這么順利,回來怕就要封賞了,到時候出宮建了府咱們可就不用再窩在這院子里凈仰人鼻息了?!?/br> “嗤,雖說這出了紫禁城少不得要松快些,也不用再日日夜夜的顧忌這顧忌那,可你這話是當主院那位是死的?我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格格不仰人鼻息難道還能翻了天去?” 李靜琬極為懂得保養,雖然生產的時候鬧騰了一陣可是月子卻是坐得穩妥,便是氣色非但不差反倒更甚從前,而且也不知道是見識到了舒蘭的厲害還是什么旁的緣故,坐在梳妝臺前,鏡中所映襯出來的容顏一改過往的艷抹濃妝,倒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只略掃峨眉輕點朱唇,再加上衣裳也不同往日那般只挑桃紅大綠那些個艷麗的顏色轉而用起了湖藍,整個兒人便是陡然間的清麗了起來,竟是說起話也不再說不到兩句就咄咄逼人,眼珠子靈動的一轉,顯得頗為胸有成竹。 “福晉可是個厲害的主兒,眼下里就已經是得了爺的愛重又懷有身孕如日中天,以后有了兒子傍身自然是只會風頭更甚,可到時候這院子里也難免再添上些jiejiemeimei,總有鷸蚌相爭的時候,咱們只等著做那漁翁便是?!?/br> “福晉也不一定生的就是兒子啊……” “主子,小格格又鬧起來了!” 不知道是因著碧蕓的腦子轉不過彎,還是因著被隔間里傳來的哭鬧聲弄得心煩意亂,只見剛才還一臉從容的李靜琬猛地沉下了臉,眉頭也緊緊的蹙成了個八字,不等奶娘滿臉張皇的將話說完,就厲色一閃的直接將話給打斷了—— “主子,小格格……” “行了,要想什么主意指不上你們,難道帶個孩子你們都沒辦法了,合著我養著你們就是吃干飯的?一個兩個的都是飯桶,還不抱下去哄?!” 這些日子以來李靜琬一直是說話慢條斯理,壓根不見過往的張揚跋扈,陡然見到她發火底下的奴才不由得都有些顫若寒噤,抱的抱小格格,借故倒茶的倒茶,一個比一個快的都退了下去,而等人都走了個光屋中只剩下她一個人之后,李靜琬的面色又微妙了起來,似乎是想歇下怒火又有些不能自持,良久才摸著自己的肚子目光深遠的喃喃拋下一句—— “久亂而平,平久則亂,這院子里也該添點子熱鬧了?!?/br> 第34章 李靜琬借刀殺人 “主子,奴才雖曉得您心寬,也不樂得跟她們你來我往,可是就像爺說的,這該立的規矩總是要立著才好,若不然不光是底下人心里頭有所計較,傳出去也不像樣子不是?” “是是是,你說得有理,不過你這一日幾遍的念叨著爺的話,知道的這是你在cao心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爺的奶嬤嬤呢?說白了,我其實也就是不耐煩跟她們費精力罷了,這月份越大便是甚至越乏,若不是在這宮里頭住著我還真是恨不得連屋子們都不出才好?!?/br> “您這話說得?左右不過等主子爺這次回來咱們就要出宮建府了,聽著寧壽宮傳來的信兒,那葛爾丹似乎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您呀,便再忍忍,回頭小主子一出生日子可就松快了?!?/br> 自打舒蘭有了身孕又里里外外一頭包之后,瞧著后院的李宋二人來得安分沒上趕著給自己添幺蛾子,便是樂得輕松的將日日請安改成了五日一回,方嬤嬤一邊老調重彈的說著話,一邊幫自家主子梳妝換衣,等到話說得差不多了也差不多收拾完了,李宋二人也剛剛好到了,可謂是將時間掐得剛剛好的進了正廳。 “奴才見過福晉,請福晉大安?!?/br> 舒蘭不喜奢華,這不光是表現在寢殿布置之上,衣服妝容也多是簡單為之,身著一身湖綠色的常服,頭上也只斜插幾只玉簪,不畫眉不點唇整個兒不著半分粉黛,便是比起雖然衣飾也不算華麗的李宋二人還要來得素凈,只是看著端坐在主位一臉和善笑意的舒蘭,李靜琬和宋清蓮二人卻是皆不敢有半分慢待,前腳才等人落了座后腳便是規規矩矩的福身行起了禮。 “起來吧,都坐下說話?!?/br> 不得不說這李宋二人雖然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且從舒蘭進宮到現在就鮮少消停過,不是這個鬧騰就是那個計較的一茬接著一茬兒,可是不管是因為馬失前蹄有了警覺,還是得了胤禛的態度不敢再一味放肆,至少在她這有孕的當口兒之上,二人還是來得比較安分的,這樣一來,看著面前頗為恭敬的謝了恩才敢落座的二人,她當然也不會沒事找事的上趕著去為難什么,點了點頭就轉開了話頭說起了正茬兒—— “說起來眼下里皇阿瑪雖然尚未下明旨,可是這阿哥所統共就這么大,九弟妹十弟妹進了門過不了多久就該要張羅十二弟十三弟了,到時候地兒不夠住咱們便是少不得要出宮建府了,聽著爺先前的意思應當是不出今年就要坐實了,你們若有什么要收拾要cao辦的便也要開始著手準備了,不然等到那當口兒上頭誰家院子里都亂騰得緊,底下人手內務府人手都不夠使的可就費力了?!?/br> “是,奴才記下了?!?/br> “這些日子我身子重也沒時間多跟你們說什么,想來只聽著那傳來傳去的信兒你們心里頭也很是沒底,趁著今個兒便也讓你們安安心,聽皇瑪嬤傳來的話說是爺們兒都一切安好,而葛爾丹早就呈了敗事,想來沒得多久就應當能凱旋回京了?!?/br> “爺是咱們這些個女人的頂梁柱主心骨,這去了那兵荒馬亂的地方奴才也確實是有些個坐立不安,不過奴才向來不懂這些個軍國大事,聽您這么一說倒也就去了大半擔憂,爺一向是個有福氣的,想來必然是能一切順利的,而說起來您也是頂有福的,估摸著爺回來的時候小主子應當是剛好出世,真真是應了那句一門雙喜了?!?/br> “那便承你這句吉言了?!?/br> 接話的不是旁人,正是近來異常安分的李靜琬,對于這些個打了大半輩子交道的女人們,舒蘭自然是了解得透徹,對于這些日子以來李靜琬的種種變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而有一句說一句的,她也不是不覺得奇怪,畢竟若是這人換成年氏換成鈕祜祿氏換成耿氏她都會覺得在意料之中,可依著李靜琬的性子要她這樣伏小作低卻是實屬難得,可得空的時候細想了那么一想,估摸著對方是跟記憶里那般懷上了弘昀開始在為自己鋪路了,便也就釋然了,橫豎這院子里的各人再是心里頭有著什么主意,只要明面上分寸不亂大事上頭褶子不錯,想要給自己爭取點利益都是正常不過的事兒,若是真的要樁樁都去計較都去揣測這日子便是不用過下去了,如此,就只將她略帶意外的挑了挑眉又很快的反應了過來,帶著點我好你好大家好的意思,笑意更重的接過了話茬兒—— “說起來這時間也過得快,一個不留神小格格都快要滿周歲了,去年正趕上事兒多的時候滿月禮辦得草草,這會兒趕上好時候卻是要好好慶祝慶祝才是,也好讓小格格沾沾喜氣平平安安的長大?!?/br> “這原是福晉的恩典,奴才本不該推辭,可是奴才尚在閨中的時候就聽些老夫人說過,這小孩子家家的還是粗養著些更能平安,小格格不比尚未出世的小主子,如此,哪里又壓得住這樣的喜氣呢?” “嗯?” 此言一出廳中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皆是神色變了一變,就像李靜琬自己個兒話中所說的,按照常理,這是舒蘭在給對方做臉沒有推辭的理兒,就是真的不敢當,或是覺得有正室孩子的喜事擋在跟前就是大辦也辦不出個花兒不如干脆推辭掉,也決計沒有將話扯到這上頭,話里話外帶著刺的理兒,如此之下,饒是在場之人多是知道這位李格格向來說話不怎么中聽,也不由得都倍感詫異的交換了下眼色,舒蘭亦是稍稍沉了沉臉,而就在這主子不出聲奴才摒著氣的僵硬當口兒上,一旁從進屋起就顯得有些神不守舍的宋清蓮心中卻是更為的驚駭—— 這李靜琬當真是瘋了不成? 雖說自打在上回去南苑的事兒栽了跟頭又得了警告之后,宋清蓮就一直謹小慎微,可是作為胤禛的第一個女人,且第一個生下孩子的女人,在這院子里總是自有一套生存技巧,手下也總是有著幾個得用的人,是以,即便是關著門來過日子,在探知消息上頭也沒比旁人慢到哪里去,比如李靜琬似乎有孕的事兒,她便心中很是有數,而按理來說,這對方有孕不有孕其實礙不到她什么事,橫豎是喜有舒蘭壓著翻不出大難,是悲就更妨礙不到她什么,可是她想安安生生的走一步看一步卻好死不死的偏偏有的是人想鬧騰……想著前幾天對方院子里透出來的消息,李靜琬因著上一胎生了個格格又鬧得難產,上上下下皆不好看不算還弄得全盤計劃盡數付諸流水,心窩子本就憋了一口氣,再看著舒蘭占盡了風光自是越發的不痛快,這下好不容易再度有了身孕又有了奔頭,當然不愿意再被人壓在下面動彈不得,便是起了點旁的心思想要從中動點手腳。 有一句說一句的,若是放在旁的時候宋清蓮就是覺得此計太過大膽,左右沒礙到自己也只會在一旁看看戲順便收收漁翁之利,可偏偏眼下里不是旁的時候,舒蘭正是有孕沒多久就要生產,而胤禛又出征在外,作為跟胤禛相處時間最長的女人,宋清蓮很是明白這一胎對于胤禛的緊要性,也很是明白胤禛對于這位嫡福晉有多上,如此,若是真在這當口兒上鬧出了什么幺蛾子,往外了說是在這前朝后宮皆歡喜的時候添晦氣,保不齊就會影響胤禛的前程,從而殃及到她們這些池魚,而往里了說依著胤禛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院子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別想得了好去,然后再往深了說往遠了說,若是福晉真有個什么好歹,這筆賬絕對是在心里記死了,李靜琬當然首當其沖的沒得跑,自己說不定也會被牽連,日后少不了小鞋穿,長期以往的等到新人再進了門豈不是半點容身的余地都沒有了? “福晉……” “主子,外頭鬧騰起來了,說是大福晉動了胎氣怕是要生了,太子妃并幾位福晉都過去了,您是不是也過去瞧瞧?” 宋清蓮的心思千回百轉的轉得飛快,心里恨極了李靜琬不知道顧全大局和沖動妄為,可是想著自己之前明示暗示的說了好幾回對方仍是無動于衷,她也不可能在諸事未明之前上趕著去跟舒蘭嚼什么舌頭反而把自己人暴露了個全,是以,便是一直拖到眼下,看到李靜琬似乎終于忍不住冒頭了才有些悔不當初,可正當她思忖大半晌打算先找個什么話頭將話頭岔過去,然后再找機會跟舒蘭透透口風的時候,卻是只聽到簾子一響,李嬤嬤幾步并作倆的匆匆走了進來—— “哦?預產期不是下月么?怎么這會兒就發作起來了?” 這都住在阿哥所里頭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即便是自己個兒有著身孕未免血房沖撞,為著全了兄友弟恭之名妯娌之間也總是少不得要過去走上一趟的,而看著舒蘭起了身,李靜琬也起了身,宋清蓮卻是只覺得心中隱隱有一陣不祥的預感,后腳趕著前腳的便是站了起來,而才等走在身前的舒蘭跨過門檻,剛準備抬腳跟上去,她卻又突然感到腰間傳來一陣大力,踩著花盆底的腳脖子一崴,電光火石之間竟是整個兒都朝前面撲了過去—— “福晉,不是……” “??!格格!” 到了這會兒宋清蓮要是再不知道李靜琬打的是個什么主意那就是傻子了,本能的就想要解釋卻沒料到剛一回頭卻是只見李靜琬也搖搖欲墜的倒在了自己跟前,而就在她頓時愣在了原地的同時,被這—幕弄得措手不及的奴才們也終于回過了神—— “天哪!福晉流血了,快,快傳太醫??!” 第35章 德妃專業扯后腿 宋清蓮和李靜琬摔的摔,跌坐在地的跌坐在地,可在舒蘭裙角已然沁出絲絲鮮紅的當口兒上,誰人也沒功夫去管前二者如何,抬人的抬人,叫太醫的叫太醫,底下人跑得一個比一個飛快,而同在阿哥所里頭,這樣的陣仗動靜當然少不得驚動到了原本聚集到大福晉處的各位福晉,親疏有別且利益相連之下,八福晉連帶著九福晉十福晉暫時沒什么動作,可太子妃和三福晉以及得了宜妃提點的五福晉卻是坐不住了,屁股還沒坐熱就又連忙起了身直奔而來——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鬧成這樣了?” 看著這上上下下亂成了一鍋粥,太子妃倍感糟心,雖說眼下里她也是孕婦,甚至是這一幫子妯娌里頭最為精貴的主兒,可是正因為地位超然cao心的事兒就更多,在老爺子帶著眾阿哥出行前,深知自家額娘不靠譜的胤禛便是跟太子透了口風,太子也叮囑她要幫著照看一二,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的她自然不愿意舒蘭在這當口兒上出什么事,便是前腳才落了座后腳就忙活了起來—— “太醫呢?怎么太醫還沒有來?還有內務府,趕緊去叫接生嬤嬤,你們也甭杵在這兒,燒水的去燒水,拿參片的拿參片,好端端的鬧成這樣,便是瞧著你們家福晉和善就自己的本分都不記得了?” “太子妃娘娘息怒,太醫,太醫已經在路上了,接生嬤嬤也差不多要到了,您可切莫太過著急上火,先喝口茶……” “都什么時候還喝什么喝?今個兒本宮可是將話放在這兒了,若是你們家福晉一切順利,我自然少不得做主好好賞你們,可若是萬一有個什么好歹,你們可都甭想獨善其身,還不快點派人去催!” 舒蘭好端端的出了幺蛾子,跟在身邊的方嬤嬤李嬤嬤以及陪嫁丫頭寧兒福兒自是一個比一個著急的忙活了開,剩下招呼的便是這院子里原本的管事嬤嬤,心里琢磨著雖然福晉事大可太子妃也不能怠慢這才思忖著開了口,卻沒料到不說還好一說卻是觸了霉頭,便是壓低了頭再不敢多說一句,而一旁的五福晉本就出身平平在妯娌里面沒什么存在感,這會兒自然也沒有上趕著插話的理兒,至于三福晉,雖然一向是個伶俐人,可是對于這生子也是沒有一點經驗,頂了天也就只能幫著打點打點下人…… 太子妃對此了然倒也沒為難她們,只是緊緊的蹙著眉頭任著腦中思緒轉得飛快,她進宮的時間雖然沒比三福晉和舒蘭早到哪里去,可是身在其位就得謀其所職,當然對這后宮里頭的種種關系看得通透,也權衡的比誰都要來得周全,比如仁憲太后,她雖然是個對子孫看得要緊的,可是另一頭大福晉也在生產沒得厚此薄彼的道理,再來舒蘭頭上也不是沒有婆母,上趕著來搭手即便是好意也等于是打了德妃的臉,甚至一個不小心就等于打破了后宮的平衡;而德妃,太子妃深知其跟胤禛母子二人之間的心結,孝懿皇后去了這么多年卻是齟齬不減反增,不說其他,只說自打舒蘭進宮以來的種種幺蛾子就能窺見一二,是以,若是德妃來了還說不定是福還是禍,可是正如同三福晉沒經驗不敢胡亂指手畫腳一樣,她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如此,若是真有個什么意外該如何是好? “哎喲我的天哪,您可算是來了!” 太子妃越想越覺得焦頭爛額,出于太子的角度她于情于理都得在這兒照看著,可同時卻又怕萬一有個什么好歹背上干系反倒疏遠了情分,而就在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該說盼什么來什么,還是怕什么來什么,門口處終于傳來了一陣喧鬧,聽著那管事嬤嬤大松一口氣的口吻她原以為是太醫和接生嬤嬤終于到了,卻不料抬頭一看竟是面色同樣沒好到哪里去的德妃—— “您來了,原想著這女人家家生產少不得要折騰好幾個時辰,您這幾天有些咳并不想勞動您,可我們到底也是沒得什么經驗的,也不知道哪兒是對哪兒是錯,見著您來了,甭說奴才們,便是我們亦是多了些底氣,便是別鬧虛禮快些坐吧?!?/br> “您這話說得可是過重了,先頭聽著大福晉發作起來了太后主子又是驚又是喜的恨不能親自過來瞧上一瞧,我原就想要代為過來瞧上一瞧,卻不料走到半路上聽到老四院子里鬧騰了起來,若是一切順遂那也是雙喜臨門了,如此,我喜都來不及又哪里怕什么勞累?” 看見德妃來了,太子妃倒也總算是去了先前那一點顧忌,可沒等松上一口氣卻又想到這位也不是個什么省心的主兒,拋開利益來說,在妯娌之中她對舒蘭的感觀算是頗為不錯,平日里相處起來也很是輕松,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且有了身孕的女人總是要來得更為感性一點,她自然知道舒蘭對于腹中孩子的著緊,也不希望對方有什么意外,便是一番話說得頗帶深意,而事實上德妃確實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壓根不用過腦就聽出這貌似客氣的言辭之中的弦外之音,只是心中雖沉面上卻是半分不顯,反而越發的顯得慈愛。 “我雖是旁的不太懂可是于這上頭卻少說還是有點經驗的,您和三福晉都是有身子的人,血房多多少少有些沖撞也總是要避忌點才好,若不然說句不吉利的,要是有個什么萬一的,我可就沒法跟主子爺交代了?!?/br> “德妃母言重了,太子爺一向跟四弟來得親厚,我也跟四弟妹來得投緣,這般緊要的當口兒總是要幫著鎮鎮場的,而我雖然有了身孕可離預產至少還有著兩三個月,說起來,若能沾沾四弟妹的喜氣也算是樁美事不是?” 其實德妃這話說得倒是真心,這并不是說她就真的轉了性子對舒蘭或是對胤禛的子嗣多么上心,只是一來明面上總是不能落人話柄,二來有了李靜琬的事兒在前,她也急需一個機會來洗刷掉之前對自己不利的閑言,如此,便是她再看舒蘭不順眼,再不愿意瞧著對方好,甚至上趕著想要尋對方晦氣,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盡數給搭進去,是以,雖然看著太子妃對自己這樣提防少不得有些不痛快,卻也沒有多加阻攔,只當著對方的面等將后腳趕著前腳到的太醫和接生嬤嬤打點好了終于落了座之后,才一邊喝著茶一邊提起了自己的心思,若是這烏拉那拉氏真的一切順遂,那這皇長孫的殊榮豈不是得落到老四家了? 德妃稍稍瞇了瞇眼,她可以為了顧全大局不插手舒蘭的生產,也可以暫時為了周全自身不對這院子里多做什么手腳,可是卻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一點都不得自己心的長子一味坐大,想到舒蘭眼下里不過八個月的身子卻是趕著大福晉的后腳發作了起來,她的眉眼之間不由得飛快的閃過了一抹厲色—— 想白白的占了皇長孫的風光,沒那么容易! 第36章 皇長孫花落誰家 礙于太子妃和三福晉五福晉在場,德妃倒也沒有立即發作,不然依著太子妃的能耐和眼下里的警醒,哪怕再是不好擺明了干預旁人的家世也少不得會插手一番,說不定給她弄上一身sao,她心中了然便是只垂著眼一邊聽著屋內的動靜一邊暗自盤算,而幾人各懷暗胎的屋外是這樣你來我往的尷尬模樣兒,眾人矚目的正房寢殿自然就更為顯得凝重,即便房門緊閉底下人也可以從端著熱水云貫而入的嬤嬤丫頭們面上看得出其中的緊張,以及隱隱約約聽到從門縫中傳來的叫喊聲,幾幾交織之下,直將每個人的神經折騰得更為緊繃—— “主子您千萬莫緊張,只聽著接生嬤嬤放松來深呼吸,奴才在這兒守著您,您不要怕……” “是啊主子,先前太醫就說您的胎養得極好,小主子也是個頂知道疼人的,哪怕眼下里事出突然也沒有什么大妨礙,您只管放寬了心,一切都會順利吉祥的,您可千萬莫要自己個兒慌了陣腳……” “我,我知道……” 舒蘭正值盛年,自打有了身孕又很是費心調養,身體底子確實是頗為不錯,可是不錯歸不錯卻是頂不住這樣突如其來的幺蛾子,便是人剛跌倒在地面上就頓時變了顏色,等底下人手忙腳亂的將她扶到屋中,又除了外裳抬到床上折騰了這么一番之后,自然早已是全身大汗淋漓,整張臉蒼白得可怖…… 看著方嬤嬤李嬤嬤等人一臉慌張,接生嬤嬤們也一個比一個匆忙的被提溜了過來,舒蘭腦中有一瞬的空白,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好端端的能鬧成這樣,說后院這些個女人有算計她信,或是將來有了孩子為了自身利益出什么陰私手段她也信,可是眼下里宋氏不得寵肚子又沒動靜且生性膽小,再加上如今后院沒有旁的女人爭寵尚算有爭一爭的余地,便是哪怕是有德妃拋之誘餌她也決計不會狗急跳墻,而李靜琬雖然心思比較多性子也來得比較浮躁,可是膝下有個女兒肚子里又有了孩子,怎么就至于拼得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了? 世上沒有那么多巧合,這后宅內院之中的戲碼見多了舒蘭也不會相信這僅僅是巧合,可是想破了腦袋卻也始終不明白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錯,而隨著腹中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痛楚一波波襲來,她也沒有了再去深思的力氣,一邊緊抓著方嬤嬤的手,一邊費力的抬手附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努力讓自己放松的深呼吸了起來—— “是了是了,就是這樣!” “孩子,孩子可還好?” “四福晉放心,老奴這給貴主兒們接生可不是頭一回,相較起來您可算是將養得好的了,只是老奴瞧著眼下里這才開到五指怕是還有會兒折騰,便是即便您再沒有胃口也喝點參湯才好,若不然等會兒怕是要后繼無力了?!?/br> 隨著陣痛越發的密集,舒蘭便是想要再想些旁的事情來歸攏神智也覺得有些力有不逮,便是費力的點了點頭然后就著方嬤嬤喝完了參湯,胃里暖暖的腦中則是暈乎乎的,只憑著剛剛注入到身體里的那股子力氣且拼命想著弘暉的模樣兒才沒有徹底失去感知,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聽到接生嬤嬤大叫一聲‘行了’,緊接著整個兒腹部傳來了一陣下墜感,舒蘭心中大松一口氣同時卻又覺得被一雙柔嫩的小手給緊緊的揪住了心緒,便是一個激靈的醒過了神配合著使起了利…… 內務府的嬤嬤雖然并不是烏拉那拉家的人,也多多少少總有著自己的打算,可是老爺子是個精明得幾乎成了精的主兒,他可以容忍底下人貪點小便宜,也可以容忍底下人耍點小聰明,可是卻是一容不得染指朝政二容不得殘害子嗣,這些個嬤嬤自然是心里頭有譜兒得很,一個比一個的要來得上心上眼,如此眼下里倒也勉強算得上是上下齊心,而舒蘭這兒終于緩過了氣屋中眾人皆是一派興奮期待,另一頭也在生產的大福晉那兒卻是一片愁云慘淡。 “惠主子,這可實在不是微臣要藏私,實在是那催產之藥來得太過兇猛,若是身強力壯的也就罷了,偏偏大福晉身子本就來得孱弱又已重重的傷了根基,能夠安胎至今都已是勉強且老天爺賜了福,如此,容微臣說句不中聽的,若是硬要勉力為之,這大人和孩子可不一定都能保得住……” “混賬!你個庸醫除了會說這些個不中聽的還有什么別的本事沒有?先前她懷小三小四的時候你就拿著這一套來說個沒完,結果呢?還不是好好的?說來說去你還不是只為了以防萬一擔心自己擔上個什么罪責?本宮怎么就用了你這么個不中用的東西?!” 凡事有其果必有其因,就像大福晉的性子是被惠妃和大阿哥生生給逼出來的一樣,惠妃當然也不會生來就是這樣不討喜的模樣兒,有一句說一句的,她雖然是最早入宮的那批宮妃,可無奈因為政治緣故老爺子大婚得早,她們前腳才進了宮連屁股墩兒還沒有坐熱,仁孝皇后便是從大清門入主到了坤寧宮,而那時候榮妃馬佳氏正是得寵,這樣一來,她們可謂是位分沒位分寵愛沒寵愛,壓根就是個說起來好聽的布景板,而到后來她跟仁孝皇后前后腳有了身孕就更是高下立見,平三藩后宮分例大為縮水,她因著有了身孕雖是分例未減可是卻也沒有什么多余的,比起坤寧宮那頭慈寧宮賞寧壽宮賞乾清宮賞以及宗室命婦朝臣內眷皆有孝敬的花團錦簇之相,可謂是再凄涼也沒有了,如此之下,再加上那頭生下來就內定成了儲君,她兒子卻是直接被送出了宮養,她心里頭怎么能平衡得下來?眼見著自家兒媳婦終于要爭一口氣,又被太子那邊的老四福晉插上了一竿子,又怎么會不憋著勁想要找回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