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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明白你沒必要跟我說不好意思,幫多幫少都是幫”,張焱斜眼掃了他一眼,“怎么你也開始犯這種荒唐低級的錯誤了,你不是高材生加社會精英嗎?” 楊培棟調侃:“大半工資還房貸的社會精英?” 張焱苦笑了一下,本想補充說:“我最大的特長就是快速適應新的環境,這幾天已經把燕城摸個底朝天了?!遍_口的瞬間突然覺得疲憊不堪的張不開嘴,而且品著這話里有種抱怨憤懣之感。最后還是只說了“謝謝”二字,聲音幾不可聞。 經過幾個小時的消化和心理調節,再見胡冰的時候張焱已經恢復了穩定的狀態。 胡冰接過他的背包,“你去問過了?” 張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還是要病人過去一趟才行,只帶著病例太敷衍了?!彼D頭認真的看著胡冰,用玩笑的語氣說著極認真的話:“你放心把你mama交到我手里嗎?” 胡冰識趣,同樣的戲謔道:“這話怎么聽都應該是你問我媽的——你放心把你兒子交到我手上嗎?——放心,不放心你我還能放心誰?!?/br> 張焱勾著他的脖子看樣子很想親他一下,只不過礙于大庭廣眾及時剎了車。 胡mama看著眼前眉眼俊秀的年輕人,眼睛里閃爍著慈愛的光,是那種可以隨意把六歲以下的小孩哄著親熱的慈愛。只是不太屬于四十幾歲的年紀,這雙眼睛有點像七旬老人。 “我問過一些朋友,但是都說需要病人親自去一趟,最多兩三天就好”,張焱溫聲解釋著,“到時候我和胡冰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胡冰看著張焱哄小孩似的的語氣有點無奈,他想說他老媽腦子明白的很,不需要這么輕聲細語。最主要的是,你丫還沒有這么哄過我呢! 胡mama轉眼看向光頭老公,光頭老公一點頭,“去就去吧,反正這么些年也沒少走過,大不了全當旅游了?!?/br> 張焱咂摸著這一家人的關系,發現胡冰的父母都是很開明的人,如果將來有一天東窗事發的話,他們應該沒那么難以接受。這么一想,他突然覺得自己這么費心想把胡mama的病治好,似乎潛意識里帶上了點討好的意思。 胡mama不用上班,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們一家人還是靠那間飯館生活,長年累月積累下的老顧客,日子還過得去。學生的假期總歸是要長一點,但是張焱卻沒有那么多時間一拖再拖,不過還好病假比較好請,小工作室也沒有那么多的規矩,最主要的是人都比較好說話。 他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及早不及晚,于是第二天就收拾東西出發了。張焱其實有點膽顫,他忘了胡冰還沒開學是一定會跟過來這件事,他跟過來也就極有可能撞見楊培棟。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張焱心里盤算著。只是他這個月加上放假都沒怎么上班,估計下個月就要吃土了,再者雖然胡冰過來了,但是他免不了墊幾筆錢…… 下個月估計清水煮面條都吃不起了,更別說加個荷包蛋。 張焱第二次過來的時候,沒有第一回 那么刺激,卡著下班點堵人。他們安安穩穩的掛號排隊,跟著醫生的指示換著樓層做檢查。錢如流水嘩嘩的往外流。 一圈檢查下來,司永競戴著老花鏡看了看資料,最后確診是癔癥性失語癥,當然,胡mama多年不說話,她的這項功能確實也已經退化了,即便是心理治療也要配合著語言復健才行。需要哄著她像小孩一樣牙牙學語。 老小孩比真小孩更難照顧。 司永競推了推滑到鼻尖上的老花鏡:“六年了,一個字都說不出?” “偶爾能說單個的字”,胡冰如是說,“有過一兩次能說出幾句話,但是語言邏輯混亂,不知道說什么?!?/br> 這一點張焱還真不知道,因為他沒見過胡mama跟她說話,一個字也沒有。 胡冰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轉頭解釋道:“她只和我和爸爸說過?!?/br> 張焱點點頭,繼續看向司永競那張褶皺臉。 司永競拿出一份病歷本,開始寫病歷。意外的他的字很是俊秀,沒有傳說中醫生特產“鬼畫符”,只不過畫的化學符號他依然看不懂,沒辦法,專業不對口。 “先去拿藥,藥不可斷。從明天開始最少每個月過來接受一次心理疏導和針灸治療,半年以后看成效?!?/br> 胡冰接過病歷本和處方單,攬著胡母和張焱一起往外走。張焱道完謝轉頭前還看了一眼司永競那張老臉,隨時隨地貫徹了那句“注意看他的臉色”。 以張焱那點微末的理解,對于他們,司永競雖然沒有外快可賺,也沒有權勢可攀,但到是不至于刻意刁難他們。張焱本想偷偷給他塞半個月的工資,但是他覺得對于司永競這樣的大佬來說,他那半個月的薪水跟螞蟻腿沒什么區別,還不夠羞辱人的。 意外的,張焱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他想到了他二婚的媽…… 胡冰回頭看著他,不知道這貨腦子里在想什么偷著樂,于是停下腳步哀怨的瞪著他。張焱沖他吐了吐舌頭,然后扶著胡mama進電梯。 胡mama只是笑,張焱覺得她雖然思維還挺正常的,但似乎反應有點遲鈍。 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每個月的10號,張焱都會特意請假趕回一趟茲南西區,然后帶著胡mama去一趟燕城。偶爾會帶他趁機在燕城轉一圈,畢竟燕城不僅是著名的經濟中心,也是著名的旅游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