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邢平淳一驚,“這樣貴重的東西,你給我作甚?”邢平淳想還給他,被吳澤攔在半空。 “你拿著?!眳菨裳哉Z雖輕,卻不容抗拒。 “端之,這不好?!毙掀酱景櫭?,“我自己有人,你的人你自己留著用!” 吳澤搖頭輕笑,“我知道定西侯府能人甚多,但畢竟邢侯長年在外征戰,不曾經營永安人脈,你這回去看似繁花似錦,實則刀山火海,手里多一分力量總是好的?!?/br> 邢平淳聽他這樣講,也就不再推辭,他珍重地收進懷里,“端之,你對我太好了!” 吳澤道:“你定西侯府收留我這四處被人追殺的落魄世子,我不過投桃報李罷。并且……”吳澤端起酒碗,與邢平淳碰了碰,抿了一口才道,“并且,我無意于那個位置,還不若助你一臂之力?!?/br> 邢平淳嚇了一跳,“這話可別亂講,你才是世子!” 吳澤清冷的臉龐笑得很是云淡風輕,“那又如何?父王與我從來是皇室中最末等的血脈,我們也從未想過。本只想平靜渡日,誰又知我那三叔這樣膽小怕死,殊不知他卻在自毀江山!吳家皇室腐朽不堪,龍脈氣數快盡了。我只可憐天下蒼生,天下一亂,總歸是他們受罪?!?/br> 第三百一十九章 邢平淳激動地坐直了身子,眼前這人能說這話,當之無愧是他的知己! 邢平淳年幼時見過許多苦難的人,自己也吃過很多苦頭。他見過路邊的乞兒與狗搶食,見過亂墳崗上的死人,見過父母當街發賣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他自己也常與阿娘飽一頓餓一頓,冬日冷得瑟瑟發抖。 那時的他只會可憐別人,可憐自己,而如今他習得世間之道,才知百姓的苦,原是能改變的。 朝廷就是那個當讓百姓豐衣足食,過上好日子的地方。他的爹為一方城主,也是能叫民生豐足的人??扇缃裉?,當今天子目光如此短淺,不去治理州城富裕百姓,只因私欲意欲殘害忠良,與史上的昏君又有何異?長此以往,受苦受罪的定又是百姓。 邢平淳如今雖貴為定西侯府少主,但他心底里還能與平民百姓們感同身受,他佩服的是吳澤出身即是皇親,卻依然能為天下百姓著想。 “端之,你與我想到一處去了!其實誰當天子都成,只要叫咱們大燮百姓過上吃得飽穿得暖的日子,這世間就好了!” 吳澤凝視眼前赤誠的少年兒郎,眼中閃過復雜深意,微微一笑,他舉起碗,“那咱們便為天下蒼生,干了?!?/br> “好,干了!” 這夜二人喝光了一壇子酒,在大床上和衣而眠。 第二日清晨,錢嬌娘親自來叫邢平淳起床。邢平淳睜開眼,吳澤不知什么時候已離開了。邢平淳連忙匆匆洗漱,錢嬌娘聞了滿屋子的酒味,并未多說什么,只是叫人送醒酒湯來,并抬浴桶來給他沐浴。邢平淳有些怕錢嬌娘責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錢嬌娘。錢嬌娘知曉他的想法,擰他的鼻頭,“你爹說你已經大了,凡事可以自己作主。娘也樂得不做多嘴婆,只告誡你一句,凡事量力而為!” 邢平淳咧嘴笑了,“我知道了,娘?!?/br> 卯初,出發的隊伍已浩浩蕩蕩地在侯府門前立了馬匹與馬車。招揮太監帶著賈御醫先去了鴻鵠院給還臥病在床的邢慕錚辭行,與他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定將邢平淳安全送至永安,連一根頭發絲兒也不會少。邢慕錚咳了兩聲嗽,吃力與他道謝。招公公恭敬一揖,竟又與他道:“圣上得知侯爺病重,一直寢食難安,他不放心民間的大夫,命賈御醫留在玉州,待得邢侯病愈,再回宮中侍奉?!?/br> 賈御醫面露訝色,他著實也是這會兒才知這事兒。招揮看了賈御醫一眼,眼中有些警示之意。 “邢某何德何能,要御醫長久玉州?”邢慕錚依舊咳嗽。 “邢侯這是哪里話,邢侯是咱們大燮的福將,先皇與圣上都最為看重侯爺,奴才想著圣上是想將整個御醫院都給搬來,給邢侯治??!”招揮笑道,他轉而與賈御醫道,“賈御醫,此為天家口諭圣旨,命你盡心為邢侯醫治,萬不可怠慢?!?/br> 賈御醫慌忙下跪,“臣遵旨?!?/br> 邢平淳已經與邢慕錚告了別了,此時正在鴻鵠院院中等招揮太監出來。錢嬌娘為他理了理領子,又看了看他腰間的錢袋子。前不久才說不愿當多嘴婆,這會兒已然忘了,她絮絮叨叨地叫他在外頭好生用飯,天冷加衣,別不舍得花錢,若有難處便向先生請教……總之能想得到的,錢嬌娘全說了。 邢平淳安靜地聽著娘親的教誨,臉上沒有一絲不耐之色,還不停地點頭應是。最后等錢嬌娘說得口干舌燥,實在沒甚交待的了,邢平淳才開口:“娘呀,你安心生meimei,兒子很快就回來了?!?/br> 錢嬌娘鼻子微酸,低頭片刻,抬頭卻是嘆息笑道:“你說咱們仨都指望著是個meimei,萬一出來是個弟弟,這個咋整?” “那好辦,娘再生唄?!毙掀酱臼指纱嗟氐?。 錢嬌娘與邢平淳對上視線,娘倆相視哈哈大笑。 第三百二十章 邢平淳別過娘親與眾人,深深望了侯府一眼,意氣風發地騎著他的螞蟻,踏上了去往永安的道路。 與先時去永安一樣,先走水路,再走官道。邢平淳心情很不錯,與李定拿了彈弓打水里的魚,能從船頭跑到船尾,比在侯府還要放肆幾分。紅絹反而放下心來,她原怕邢平淳離了爹娘會郁郁不安,見他仍如平時一樣沒心沒肺的鬧,自是比想不開好多了。況且在招公公面前,丑兒也不能不高興,否則招公公一個不樂意當皇子伴讀的名頭扣下來就糟了。 深夜,紅絹被灌進船中的冷風吹醒,她就睡在邢平淳的外間,隔了一扇小小的屏風,她正想去里頭瞧瞧邢慕錚踢被子了么,豈知聽得斷斷續續的抽泣之聲,紅絹側耳凝聽,才知那是少年躲在被子里咬牙哭泣的聲音。 那哭聲可真委屈啊,紅絹莫名地眼眶也濕了。 第二日紅絹再瞧邢平淳,除了他的眼眶有些發紅,其他仍無異樣,開開心心地找著玩耍的把戲。 再隔大半月,邢平淳一行抵達永安。 邢平淳初入永安,便大出風頭。他本長相肖似其父,又是一襲錦衣華服,鮮衣怒馬神采奕奕于長道護衛間騎行于永安街中,果真有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風流。并且他更是干了一件出格的事——他當街抽了一書生一鞭子,理由是他擋了他的去路。才入永安便如此囂張跋扈,堪堪要奪去徐國府小公爺第一紈绔的稱號。而無巧不成書,這書生不是別人,正是宮中良妃的弟弟。 良妃出身五品官之家的陳家,但卻是永泰帝的寵妃。這個嫡出弟弟也是家中的命根子,此番上京來正是為考取功名,為家族與jiejie撐腰。豈料出師未捷身先死,才到永安就被人當街羞辱,恥得這陳家公子躲進客棧幾日不曾下樓。 良妃知道了自是氣憤不已,趁著永泰帝召她侍寢,撲進他的懷中哭得梨花帶雨,將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番,只望天子嚴懲那目無王法的定西侯府小少爺。 其實永泰帝當日就知道了這事兒。他不僅不氣,反而挺樂的。邢慕錚那樣一個銅墻鐵壁般的人,竟有個如此張狂的兒子。想來這邢平淳是獨子,又長年長于婦人之手,好不容易成了侯門公子,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永泰帝原還想著怎么對待這來的質子,這會兒倒是有了底。越是張狂外露的人,就越好拿捏。 只是永泰帝心性多疑,找了招揮細細問過邢平淳這一路來的態度,招揮認真與永泰帝答了,只說是邢平淳一路衣食起居倒與尋常公子無異,只是貪玩了些,總想著上山打獵,若是不順他的意,他就生氣,一生氣就愛抽人,只是過一會兒,自己又好了,還會給被抽的下人送藥膏。 永泰帝可是太熟悉這樣色的人物了,可不就是根正苗紅的紈绔子弟!他那徐家表弟,跟這邢家公子,簡直一模沒兩樣。 永泰帝借著良妃的枕邊風,佯裝發怒召見邢平淳與陳家少爺殿下對質。邢平淳大搖大擺地來了,臉上全無悔過之意,永泰帝問起來,卻是道自己看花了眼抽打錯了人。 陳家少爺氣得眼眶發紅,指著他抖著手說不出話來。邢平淳卻不緊不慢地拿出一份奏折呈于今上。 永泰帝打開一看,竟是邢慕錚上疏為其子邢平淳求得承襲定西侯爵的奏折。燮朝有制,嫡長子待其父死后可以承襲爵位,其余各子均降一級;也可父親在病重時為嫡子求封,更替爵位。 第三百二十一章 比起一個功高蓋主的超品侯爵,永泰帝自是想要毛還未長齊的小兒承繼這爵位。并且永泰帝心想這是邢慕錚的屈服,他先向父皇卸了甲,如今又將侯爵之位讓于長子,皆是表明他的臣服之心。 兵不血刃乃兵家最上乘者,永泰帝對自個兒下的這一招連環棋很是滿意。如果邢慕錚熬不過這場病,他就更滿意了。 永泰帝問過招揮,招揮說邢慕錚看上去的確病入膏肓,并且賈御醫也斷言他難以康復。永泰帝問邢平淳,“邢愛卿的身子……可還好?” 邢平淳哽咽一瞬,卻是說道:“回陛下話,爹爹身子暫有不適,但無大礙?!?/br> 永泰帝仔細瞧邢平淳倔強的臉龐,心里再滿意不過,他嘆息道:“朕自得知邢愛卿病重在身,朕便常常夜不能寐,惟恐邢愛卿這樣的肱骨之臣不曾享福便……如今他既有愿望,朕自替他作主。不日朕便下旨,策封你為定西侯,賜府邸,為大皇子伴讀!” 邢平淳下跪謝恩。陳家少爺擦干眼淚,卻不知發生何事。明明他這皇帝姐夫應是替他作主的,可怎么變成下旨策封了?這小子若成了定西侯,那他豈不是見了面還要朝他下跪?便是他成了狀元郎,他仍要與他下跪?他這一輩子,也不能一雪前恥了? 永泰帝這會兒才像是記起良妃的弟弟,他清清嗓子,不痛不癢地教訓邢平淳兩句,大意是永安不比玉州,由不得他放肆,讓他給陳家少爺道個歉,二人和解,這事兒就算完了。 邢平淳二話不說,對著陳家少爺深深鞠了一躬,認錯認得極為誠懇,末了還從袖中拿出一盒藥膏遞給陳家少爺,說是消腫止痛有奇效,抹過不留痕。 永泰帝哈哈大笑,倒是有些欣賞這滑頭的邢家小兒。 邢平淳因此一戰成名。賜府入住那日,邢平淳命人請來舞獅隊,在府門前好好地熱鬧了一場。并且還大擺三日流水席,百姓們皆可入席。這在永安極為少見,永安城遍地是皇親國戚,達官貴胄,卻全都不敢如此招搖,生怕被人讓抓了把柄,落一個窮侈極奢的罪名??尚掀酱緟s說這是玉州風俗,辦得熱熱鬧鬧,人盡皆知。 果然黃恭一本奏折參上去,永泰帝卻不甚在意,只道這位定西侯還小,只圖熱鬧好玩,并非什么大事。只是話是這樣說,永泰帝轉而又將正陪大皇子上課的邢平淳叫來訓斥一番,邢平淳很是委屈,拐了九曲十八彎,問永泰帝是誰人在背后捅刀子。永泰帝板著臉道:“黃愛卿身為言官之首,這是他職責所在,你怎能說他在背后捅刀子?” 結果第二日,永泰帝便聽得昨兒夜里,黃恭的大門口被誰人潑了糞,氣得黃恭面如屎色。永泰帝聞言,哈哈大笑。這黃恭是邢慕錚的舊部,他可不想這深得他心的小定西侯也與他交好。 邢平淳便在永安住了下來,并替代徐家安石成為新的混世大魔王。他入宮陪讀,不是打瞌睡就是溜小號,宮中的鳥窩被他掏了個遍,打架斗毆最是好手,連帶大皇子受他牽連,與二皇子一群人打了好幾回,每回都被永泰帝罰抄書,有一回罰得狠了,還被打了十板子。 在宮中尚是如此,在宮外更不得了。邢平淳與李定在永安馬球場打遍天下無敵手,與好這口的徐安石賭了好幾回,差點兒被徐安石私底掏空。徐安石氣不過,暗地里叫人拿了麻袋套邢平淳,卻被邢平淳反手打得屁滾尿流。這徐小公子也是個奇人,被人打了不僅不生氣,反而還被打服了,傷好后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去堵定西侯府,旁人都以為要搞大的,連順天府都派了幾個差役暗地守著,一有事就立刻回報,好叫順天府尹將這倆都不能得罪的公子哥的事報到宮里去。 豈料徐安石陣仗這么大,卻是來認老大的。他比邢平淳還要大上兩歲,卻呆頭呆腦地跪下去就非得要邢平淳收他做小弟。這事兒傳回國公府,把徐國公等人都氣得夠嗆。只是一頓板子也沒能讓徐安石回心轉意,幸而國公府都不指望徐安石有出息,也就都隨了他去。 邢平淳倒也講義氣,與徐安石稱兄道弟后,把贏他的彩頭全都還給了徐安石。徐安石感動之余,拿著這些銀子帶他的小老大去四海賭坊四處撒錢。邢平淳與徐安石很快就成了四海賭坊里最受歡迎的兩只肥羊。 這事兒被永泰帝知道了,少不得又將兩人召來,罵了個狗血噴頭。永泰帝猶為對邢平淳痛心疾首,“朕把你從玉州叫來,是望你好好在宮中讀書,將來成為大燮朝的棟梁之材,豈知你作文章文章不行,游手好閑卻稱了霸王。朕愧對你爹!” 邢平淳被永泰帝提溜來罵慣了,如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陣勢,“小臣本就不是當官的料,再說了,小臣這定西侯已經夠威風了,小臣為何還要入朝為官做那勞什子的棟梁,小臣又不是傻……”邢平淳的話在永泰帝的瞪視下最來越小聲,徐安石卻是在一旁不住點頭??刹痪褪沁@個理! “你這頑童!再敢這樣放肆,朕就打發你回玉州去!” 邢平淳瞪眼急了,雙膝一跪連連擺手,“圣上英明,小臣不敢了!圣上千萬別送小臣回去!” 永泰帝挑眉笑了,“你這逆子怪得很,人人都想回爹娘身邊盡孝,你卻一點兒不想?” 邢平淳說道:“小臣自是想在爹娘膝下盡孝,只是小臣的爹爹太過嚴厲,小臣在玉州時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真真不想再過那樣的苦日子了,求圣上開恩,就讓小臣還在大皇子身邊伴讀罷,小臣再不惹事了!”說著邢平淳給永泰帝磕了一個頭。 原來是離了嚴父就成了脫韁的野馬了。永泰帝板著臉道:“子不琢不成器,你爹為了你好,你卻不知他的苦心。朕不能再放任了你,招揮,以后邢小侯爺的文章,與大皇子的一同送到朕的御前來,朕親自來替邢愛卿管教!” 邢平淳一聽,當即苦了一張臉,就像吃盡了十斤黃蓮。 待二人如斗敗公雞垂頭喪氣地走后,永泰帝滿意對招揮道:“朕原以為朕這表弟無用,不想他卻是立了大功?!?/br> 招揮忙躬身應是,他猶豫一會說道:“只是邢小侯爺這般渾不吝,還叫他跟在大皇子身邊……” 永泰帝搖搖頭,“要是大皇子能被這小兒帶偏,他也不配叫朕立為太子?!?/br> 第三百二十二章 錢嬌娘收到清雅的書信,上邊細細寫了邢平淳在永安的“壯舉”,錢嬌娘讀給邢慕錚聽,邊讀邊笑倒在邢慕錚懷里。邢慕錚一手穩當地扶著她的肚子,另一手剝著瓜子殼,將瓜rou捻去里頭的薄皮,丟進翠綠荷花碟中,那里頭已經有一層白胖胖的瓜rou了。 錢嬌娘抓了一把吃進嘴里,仍還止不住笑意,“你瞧瞧咱們兒子,原是一直拘了他,如今他到了永安去,這都瘋成什么樣了!” 邢慕錚道:“是不錯?!?/br> 錢嬌娘扶著肚子坐起來,邢慕錚的手跟著她的動作扶著她。如今錢嬌娘的肚子已有五個月多了,已經顯了懷。自從診出有孕,錢嬌娘吐得昏天暗地,吃一點吐一點,什么也吃不進去,這幾年養的rou生生給瘦回去了。邢慕錚急得想要落了這折騰的娃兒,豈料這肚子的娃兒鬼精得很,聽說爹爹不待見它了,立馬就乖了,過了幾日,錢嬌娘就不吐了?,F下不僅恢復了食欲,還食欲大增,吃啥都香,邢慕錚恨不得一日就將錢嬌娘給補回來。 “真是沒看出來,丑兒還有這樣裝模作樣的天賦,清雅說,杭致與她講,永泰帝對丑兒頗為維護,就連他打了二皇子,也只輕飄飄地打了五板子?!毙掀酱具M永安后,只去杭府拜訪過一回,他謹遵父母之命,在永安扮演土霸王一角,只管吃喝玩樂與時不時地搗蛋,不與與邢家交好的人接觸,因此杭府、洪府與馬府,邢平淳都只去過一回,其他節日只送了禮去,從不登門。 清雅也知邢平淳處境艱難,一顆憐惜他的姨娘之心無處安放,只能時不時悄悄兒派人去噓寒問暖,總怕他吃不飽穿不暖,每回都送一大堆東西。還派了兩個杭府暗衛時時留心邢平淳的動向與安全,隔不久就與錢嬌娘寫信,告訴她邢平淳的情況。 邢平淳自己寫來的信,少提自己在永安的所作所為,只關心爹娘與他未出世的小meimei,錢嬌娘從清雅的信里,得知他許多近況,才得到些許撫慰。 “丑兒不知不覺就長大了?!卞X嬌娘嘆道。 “嗯,曹先生近來寫信與我,夸他的文章又有了新領悟,還將他的文章一同送回來了,我看了,的確不錯?!?/br> 錢嬌娘道:“什么時候的事兒,我怎么不知道?丑兒的文章在哪兒,我也要看?!?/br> “昨夜送回來的,你已經睡下了,我就沒叫你。一會兒我就給你拿來?!?/br> 錢嬌娘點頭,而后嘆道:“可憐我們丑兒白日里與別人周旋胡來,夜里還要學文章做功課,真真太辛苦?!?/br>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辛不辛苦?!毙夏藉P淡淡道。 “不管男子女子,總有辛苦的時候?!卞X嬌娘道,“咱們可得加把勁,別辜負了丑兒的努力?!?/br> “你放心,如今藏寶圖已經到手,閭先生與彭時已經快尋到寶脈,過幾日我也去跟他們匯合,你一人在家……乖些?!毙夏藉P撫著她的肚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