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他低頭露出白皙的后脖子,身上居然真的有不少肌rou。 李夕月覺得口腔里有些濕津津的,欲待不看他又忍不住。她撈起澡巾給他搓了兩下,他抬臉說:“今日還沒親過?!?/br> 李夕月紅著臉垂頭,然后在他閉著眼睛毫不設防的時候,撩起一捧水全潑在他臉上——聊作報剛剛一潑之仇。 她笑著逃開了,嘴里說:“奴才叫伺候洗浴的小太監來給萬歲爺搓背?!?/br> 昝寧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好樣的李夕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88章 李夕月敢跟皇帝調皮, 因為知道那是另一種彼此有數的甜蜜。 想他剛剛各種模樣,在她面前毫無掩飾,她就像品嘗著進貢到宮里的福橘, 酸酸甜甜,一窩蜜似的順著口腔淌到心窩子, 這舒服的滋味又彌漫在四肢百骸。 回到屋子, 白荼會親還沒回來呢。李夕月關上門窗, 一個人在充盈著水仙花清香氣的屋子里,翻出給他繡的帕子,含著微笑一針一針繡上面的彎月和松枝。 白荼進門時, 恰看見李夕月滿臉漾起著甜蜜的笑容。 小丫頭聽見門簾響動好像還嚇了一跳, 而后居然自己首先臉紅了,低頭說:“呀,姑姑回來了?” 白荼說:“嗯, 今日和我阿瑪聊了好些時候。順貞門那排屋子中最靠邊角的那間,人少、隔音, 明兒安排好了, 你也在那兒會親?!?/br> 她笑容若有深意:“別擔心,有鷹做幌子, 你自己別虛就行。我阿瑪今日也悄悄說,陳如惠那件案子用得好, 直接帶一串兒‘蘿卜’起身,把禮邸在江南的羽翼拔掉多半, 他蹦跶起來就沒那么能了。京里還有萬歲爺的后手呢?!?/br> 李夕月有點擔心, 又有點激動,深吸了一口氣后點點頭。 白荼上前看了看她繡的手絹,贊揚著:“真不錯誒, 這顏色一配,素凈又雅致,適合爺們家用。明兒帶出去怕是來不及吧?” 李夕月說:“不是明兒帶出去的?!?/br> 白荼“啊”地一聲笑嘆,抿了嘴兒不說話,唇角都是笑意。 然后,李夕月突然發現白荼翻找出她那把裁衣尺。 她看著犯怵,陪著笑臉故意問:“啊,姑姑今兒要裁衣???” 白荼把尺在掌心拍了拍:“不裁衣。今天特別累了,不想動彈,也不想做活計?!?/br> 李夕月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又做錯啥被白荼抓包了?想想想不出來,有些緊張,緊張得手心和屁股都隱隱約約疼起來。 于是小心地覷她,看她是不是要過來打人。 白荼自顧自說:“咦,真奇怪呢,剛剛回來,萬歲爺就叫我進東暖閣奉茶,茶倒沒喝兩口,直接問我日常是哪把尺子揍你,又問會不會傷筋動骨。你說他這是啥意思???” “咝……”李夕月倒抽一口涼氣。 白荼繼續說:“然后呢,就吩咐我把尺子送過去,瞧著他氣哼哼的?!?/br> 最后帶著笑意看李夕月:“還吩咐,送完尺,就叫你到東暖閣去問話?!?/br> 李夕月哭喪著臉:“他太小氣了!” 白荼忍著笑:“那沒辦法,他可是一國之主呢。你有膽子惹他,就有能耐乖乖受著?!?/br> 心里想:這些個孩子,打情罵俏的,可真會玩??! 李夕月女紅也不想做了,看著手絹上那枝松,噘著嘴想:明明是你先動手潑我一臉水的,仗著你地位尊崇么?不公平! 忐忑地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白荼回來,這越不回來,她反而越緊張,倒是索性直接挨揍,眼睛一閉熬著就是,更好捱些。 李夕月又等了好一會兒,眼見天都擦黑了,她覺得還是主動去茶房看看比較好。 白荼正在銀銚子面前觀火候,見她進來東摸摸西摸摸的,忍著笑說:“這里不忙,萬歲爺被太后叫過去了,估摸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不回去做你的活計?” 李夕月卻是臉色一白:“???今日不該輪著定省,怎么被太后叫去?” 想著穎嬪那藥方子的事,頓時又想起伺候昝寧洗澡時他若有深意的一段話,心開始亂跳了。 白荼一愣:“怎么,有事情?”看李夕月確實好緊張的模樣,低聲問:“和你有關?” “萬歲爺這兩天不是在服藥嘛?”李夕月悄悄把她從禮王府吳側福晉那兒得到方子,再交給穎嬪,穎嬪再進獻給皇帝,這一串兒事跟白荼說了。 白荼松弛地笑道:“怕啥。你就不認賬?!?/br> “我不認賬,穎嬪指認我怎么辦?” “你想想,那是她溝通外人,她不要命了?” 也是,從穎嬪的角度來說,她外祖家是郎中,說她自己有給皇帝調補的藥方獻出來,又給御醫確認無誤,并不是什么過失;要是李夕月自己先虛了,主動交代這里頭還有禮王府的事兒,一查下來,自然會連累了自己。 她略略放松了一些,但依舊為昝寧忐忑。 等到宮門下鑰的時候,皇帝才踏雪回來,臉色冷若冰霜。 后頭跟著皇后,也是冷若冰霜的臉,但眉梢眼角,看得出一些得色。 皇后跟著昝寧進了門,卻是她先發的話,叫過李貴問話時還算客氣:“李總管,皇上用藥,該是御藥房首肯的才是,畢竟是藥三分毒?!?/br> 李貴低頭說:“是。奴才疏忽了?!?/br> 皇后轉臉又對其他人訓話,這次就厲害了很多:“你們難道就不該勸諫著點?縱使是不敢勸,也該有人早點來告訴太后或者我,不然,真鬧出什么事情來,大家都不想要命了么?” 昝寧皺眉道:“御醫已經看過了,藥方沒問題?!?/br> “但不是宮中自有的驗方?!被屎筮@會兒是毫不客氣,“看著是沒問題,說不定還有什么地方撓著主子的癢處??蛇@種熱性兒的藥未免不是虎狼之方,淘虛了皇上的身子,豈不是所有人跟著受害?” 她想著,真的有點悲從中來,掏出手絹拭了拭眼角。 而后說話就更兇了:“負責皇上用茶用藥的宮女太監出來!” 李夕月震了一下,心提到嗓子眼。 白荼在一旁很鎮定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上前頭去,在皇后面前恭恭敬敬跪下。 李夕月牢牢跟著她,童養媳似的戰戰兢兢的模樣,也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說:“剛剛我說的你們都聽到了?” 伺候用茶用藥的宮女太監一共八個,都是叩頭稱是。 皇后又道:“皇上若是欠安,需得御醫診治,從來沒有亂用外頭方子的道理。若是再有人從這上頭佞幸主子,而你們不回報的,我定要拿宮規出來整頓整頓你們!” 李夕月一邊跟著白荼恭恭敬敬磕頭,一邊心里想:嗬!這是直接把手伸到養心殿來了???夫妻關系已經那么糟糕了,您倒不怕弄得更糟? 又想:不過,大概她也知道沒辦法挽回丈夫的心了,也就不用裝得溫柔可人,牢牢地掌控住后宮的權力更要緊些。 她埋頭瞎想,冷不防皇后又說:“皇上恕罪,今日您翻的是穎嬪的牌子,但臣妾沒有鈐印。因為已經罰了穎嬪閉門思過一個月,無法伺候皇上了?!?/br> “你憑什么?!”昝寧的話音里怒意橫生。 皇后似乎也毫不畏懼:“憑臣妾是這宮里的皇后,正門里抬進來的嫡皇后!憑祖宗的家法,給臣妾這個權!” “你!……”昝寧一時無言以對。 皇后一副得勝的驕望,款款蹲身給他行了個跪安禮節:“皇上厚賜穎嬪也不少了,聽說您的宮人里也有跟穎嬪走得比較近的,一起佞幸討好皇上?” 李夕月渾身一戰,感覺有冷冰冰的目光瞥了過來——這是皇后打算拿她作法,打擊了穎嬪,順帶打擊一下昝寧身邊得寵的小宮女? 她未曾經歷過這樣的陣勢,頓時覺得雙腿不受控制地戰栗起來。 白荼貼著她跪著,感覺到了李夕月的害怕,在皇后眼皮子底下,無法安慰她——確也不知皇后要怎么打擊她——雖是皇后,但對嬪妃也只能禁足申飭,但是對宮人,哪怕是皇帝身邊的,真肯撕破臉,也是能用刑處置的。 白荼也擔心起來,尤其擔心要是李夕月慌了神,指望著皇帝來救她,才是真正下了步臭棋,要把自己和昝寧的弱點展露到皇后面前了。 而后聽昝寧一聲冷笑:“不錯呢,朕就想著吃點藥的消息怎么這么快就傳出去了,敢情是你陽奉陰違?李夕月!” 李夕月一聽:他……他干嘛? 她像個溺水的人,周邊沒東西可撈了救命——皇帝也不過是根稻草,現在這根稻草好像還要沉底了! 她真是驚得淚水都要迸出來,顫顫地說:“不是……不是奴才啊……” 說完,心里想:完了,估摸著是要夾在他們夫妻倆中間作筏子了??椿屎筮@個殺雞儆猴的架勢,自己今日至少挨一頓板子;而看昝寧這架勢,大概為了他的大計,也是會把我當棄卒了。 想透了,好像害怕反而不那么多了。她這項罪過也不至死,頂了天挨頓痛打攆出去,事兒既然來了,就受著吧,膽小又不能減少痛苦。 而后聽見昝寧陰沉沉叫她名字第二遍:“李夕月!你不用狡辯!” 反倒是皇后說:“臣妾只是風聞,也未必是她傳出去的?!?/br> 她要打擊的是穎嬪,最好能夠切斷皇帝身邊人與穎嬪的聯系;但皇帝為了保穎嬪,反戈到宮女身上——她堂堂的皇后,和宮女計較什么?主次就反了,可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昝寧不理,寒涔涔對李夕月一笑:“兩次去穎嬪宮里頒賞賜都是你,得虧朕信你!今日皇后要打你,你也沒什么好分辯的,你該當為自己的多嘴長舌受受教訓!” 皇后不由說:“臣妾不打算替萬歲爺教訓奴才?!?/br> 昝寧說:“不錯,我的奴才我自己教訓?!?/br> 他看了看天色,上前把李夕月脖領子一揪:“下鑰了,便宜你不挨散差的竹板子?!?/br> 一把把李夕月揪進了東暖閣里,而后把門用力一關。 李夕月這才曉得男人力氣有多大,她毫無抵抗之力,就被他揪著領子拖到了屋子里。 進了屋子皇帝就松了手,幫她拉了拉揉成一坨的衣領,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而后,到窗戶邊從簾子的縫隙里看了看:皇后依然杵在庭院里,不知是被他的粗魯嚇傻了,還是在等著好戲看。 昝寧有片刻沒動彈,目光在燭光下顯得深沉如古井。然后回頭看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李夕月,他起身來到她面前,手順便在案幾上拿了件什么。 李夕月定睛一看:那不是白荼的縫衣尺么? 昝寧說:“李夕月,按你今日的錯處,懲戒你也不冤了?!闭f得惡狠狠的,宛如一只大灰狼。 第89章 進了屋子, 四處門窗闔著,李夕月皮了臉一笑,踮腳在昝寧耳邊, 把聲音壓到最低:“萬歲爺,這么做戲, 會不會被皇后看出來?” 他也俯首在她耳邊低聲說:“誰跟你做戲?” 李夕月還沒反應過來, 手指就被捏住了, 兩只掌心亮相在他面前。 “萬歲爺……”她有些害怕,不知他想干嘛。 昝寧拿著那縫衣尺,在她手心里過了一遍, 然后高聲說:“你第一樁錯處, 就是搞不清這宮里究竟誰才是主子!” 她的手被他捏住不能動,此刻只聽“啪”地一聲,掌心結結實實挨了他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