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白荼見她這笑模樣,心里的不快好像也沒剩多少了,上前給她rou乎乎的屁股一巴掌,說:“天天臉和粉皮似的,直晃晃!” 李夕月摸摸屁股,笑道:“我知道我rou多?!?/br> 其實并不胖,但臉頰像小嬰兒似的rou嘟嘟的,裹在長襯衣里的屁股被細腰一襯,看起來也rou嘟嘟,圓得可愛。白荼忍不住又拍了她屁股一巴掌。 李夕月扭著小腰告饒道:“姑姑,我今天都挨幾頓打了!” 白荼笑罵她:“活該!”緊接著取了藥,偏身上炕說:“我瞧瞧?!?/br> 李夕月解開衣服,白荼那撣子幾下亂抽,她胳膊上兩條紅杠子,腿上也兩條紅杠子,看著就疼。 白荼小心地給她擦藥酒,把腫的地方揉開,嘆了口氣說:“夕月,別怪姑姑手狠?!?/br> 李夕月說:“我知道姑姑是為我好?!?/br> “今天哪里為你好?” 李夕月想了想:“姑姑說過,在養心殿伺候,要面上帶著笑意,但又不能大笑,格外不能傻笑。我今天大概就是不自覺地傻笑了——有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哎!” 白荼說:“基本不錯。但平時,你笑得這么甜我也不會打你。今兒個……”她頓了頓才說:“主子娘娘過來,你必須收斂著?!?/br> 李夕月眨巴了兩下眼睛,好像有些明白了。 白荼咬了咬嘴唇說:“主子娘娘是后宮之主,又是太后的侄女兒,宮里的地位無人撼動得了。若是她覺得你在萬歲爺面前輕狂,對你有了不利的想法,你將來就險得很!曾經——” 她倒又頓住了,只是這次頓住就一直沒有接話。 李夕月怔怔地看她。白荼最后只說:“我去洗漱,今天我也累壞了,一會兒早點睡?!?/br> 隔幾日,皇帝去鷹房看鷹,遠遠地看見李夕月拿布帕包著腦袋也進去了,他頓下步子問左右:“她每日都是這個時候來喂鷹?” 鷹房的小太監答道:“回萬歲爺,李姑娘每日都來兩次喂鷹?,F在海東青就認她喂?!?/br> 皇帝落寞地想:國事繁忙,竟顧不得自己的鷹;忙得有價值也就算了,偏生每日敷衍禮親王他們幾個就想吐,倒釀得他們越發輕視了自己,就連擬旨,也經常要提各種意見使自己越來越不暢快。 越想,心情就越糟糕,他擺擺手說:“不要叫‘吃’,朕悄悄看看她怎么照顧海東青的?!?/br> 他一個人踱步過去,還沒揭開門簾,先聽見里面的動靜: 海東青撲扇翅膀的聲音。 還有小姑娘哼歌兒的聲音。 李夕月嗓子也算不上穿云裂帛般動聽,哼的是首小調,貌似還有些走音: “拉特哈,大老鷹,阿瑪有只小角鷹。 白翅膀,飛得快,紅眼睛,看得清。 兔子見它不會跑,天鵝見它就發懵。 佐領見了睜大眼,管它叫做海東青。 拴上綢子系上鈴,吹吹打打送進京。 皇上賞個黃馬褂,阿瑪要張大鐵弓。 鐵弓鐵箭射得遠,再抓天鵝不用鷹?!?/br> 一個人倒是自娛自樂,唱得挺歡的。 皇帝揭開簾子一角,偷偷摸摸往里頭瞧,她不光唱歌,而且小腰還跟著歌曲的節奏扭啊扭的,頭上包個帕子,肩膀上、胳膊上套個皮套,看著不倫不類。 昝寧咳嗽了一聲,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李夕月回頭看,他便說:“五音不全,唱得可真不好聽?!?/br> 李夕月心道:誰唱給你聽來?! 而后端著胳膊上的鷹嚷嚷:“萬歲爺恕罪,鷹停在奴才胳膊上,奴才力氣小,要是蹲下去了就站不起來了,一會兒補禮節給您行不?” “越發大膽了?!被实坂凉炙?,但見她骨嘟著嘴好像真的要架著鷹給他蹲安,他又急上前兩步托著她的胳膊肘說:“你能!蹲下來看你可還站得起來?!?/br> 鷹的翅膀撲扇了兩下,認得主人,又斂起翅膀,歪著頭看皇帝。 皇帝看她頭上的布帕子就討厭,伸手扽了下來。 李夕月“哎呀”一聲,有些小委屈地說:“有灰的,奴才才洗的頭?!?/br> 果然,頭發又黑又亮,散發著沐發的木犀膏的甜香。 皇帝不動聲色地把呼吸變得又細又長,嘴上沒客氣:“你知道包塊帕子有多丑?” 李夕月心想:真討厭!誰請你看的? 皇帝似乎看出她內心的悖逆,警告道:“你姑姑白荼是不是好幾天沒揍你了?” 果然李夕月變成皮著臉笑的模樣:“哪能呢,奴才又笨又調皮,姑姑一天不揍我都手癢癢?!?/br> 皇帝說:“手伸出來?!?/br> 仔細檢查了她的手心,還好,沒有挨戒尺的痕跡,他松了口氣,但是嘴上說:“又欺君,哪里挨揍了?朕看你就是皮癢癢欠揍?!?/br> 李夕月說:“奴才天天要打掃東暖閣,還得給萬歲爺奉茶,這樣的細致活,打傷了手沒法做呀。所以不一定是挨手板?!?/br> 那打哪里? 皇帝不覺就往下瞟了瞟,雖然她嚴嚴實實地穿著夾袍,啥都看不見,但突然就想著她剛剛一個人邊唱歌邊扭來扭去時圓潤的臀部線條。 情不自禁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目光所到,李夕月也發覺了,不由就是鬧了個大紅臉,肚子里罵:你個登徒子!你往老娘哪里看! 作者有話要說: 黃桑:(淚汪汪)活天冤枉,朕只是關心你,嚶嚶嚶 ———————————————— 各位追更的小仙女們,下一更要晚一點啦,明天晚上。不好意思啦。 第30章 皇帝自然也發覺了李夕月的臉紅, 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瞥開眼說:“這海東青天天蹲在鷹房里,只怕很快就要胖得飛不動了。到御花園遛它一圈吧?!?/br> 這個提議李夕月是無比的歡迎, 畢竟,天天悶在養心殿, 身上都要發霉了。 海東青也是很久沒有振翅, 到了寬闊些的御園, 張開翅膀飛了起來,很快就變成很小的一只,在高高的層云間盤旋, 而京里人喜歡放飛的鴿子, 只一見鷹的影子就都是遠遠地飛走了。 其實,吃飽了的海東青根本不想捕食,它飛了兩圈舒展了一下, 又回到御園里,停在一塊大假山石上梳理翅膀的羽毛。 早有小太監在假山旁邊放了幾只活兔, 誘著鷹去捕捉。但海東青一心梳毛, 看都沒看兔子一眼。 皇帝說:“不行,真像你說的那樣, 這鷹每天三個飽一個倒,都快養成老母雞了?!?/br> 李夕月說:“奴才可不敢餓它, 喝了四天粥,奴才的肚腸子里的油都刮干凈了?!?/br> 皇帝看她一眼, 李夕月吐了吐舌頭。 皇帝說:“也不光是餓它, 宮里這片,園子再大也不夠它飛,投好的活食, 估摸著它也不屑于去抓。鷹么,就該是野地里的,哪好用鏈子拴著養的?” 他話說完,第二天就召了上虞處商議,打算去木蘭秋狝。 太后知曉后強烈反對:“皇帝自登基以來,還沒有出過宮門,山川勞頓,怎么吃得消?何況現在國事不靖,各處都有難纏的事務,皇帝卻木蘭狝獵去了,叫人怎么看待?” 皇帝難得的沒有聽話,沒有稱是,只是耐心地解釋:“額涅,我國入關前就是精騎善射的部族,入關后,先頭幾位皇帝都是每年要到木蘭圍場行獵講武,自有一套行營制度,也是磨礪親貴男兒——哪像現在,親貴們多是養鳥斗蟲,喝茶吹水,卻連弓都拉不開,連馬都騎不快!皇額涅也說到處軍務繁雜,其實與其說軍務繁雜,不如說各處兵卒懶散,cao練懈怠,只知道攤開手要餉,早已不堪一擊,再不加錘煉怎么行?” 太后冷笑道:“積弊已久,是你圍獵一次就解決得了的么?到底是誰又來調唆你?” 皇帝生怕她又要遷怒,只能自己扛下來:“這是兒子自己的意思?;暑~涅若是不愿意,再議就是?!?/br> 算是退讓了,但皇帝很不高興,大家都看得出來。 當日下午,太后的jiejie——禮親王福晉進宮請安,老姐妹倆竊竊私語了一下午,晚上又傳了茶酒席面,留宿了福晉安住。 第二天太后的意思就緩和了:“皇帝如果真想出宮行獵,去就去吧。但你沒出過遠門,凡事多小心,多帶些伺候的人?;屎蠛望愬棠氵@些年也辛苦了,你帶著一道出門看看,省得她們悶得慌?!?/br> 皇帝不由神飛,微微一笑說:“那兒子奉皇額涅一道去?!?/br> 太后慵懶道:“以往行獵,都是夏季便出發去了承德,一頭避暑,一頭準備秋狝的事務;這次你突發奇想去狝獵,只怕到了行宮就已經是深秋了,天氣轉眼大寒,行宮哪有宮里妥善?我一把老骨頭就不去了?!?/br> 皇帝垂眸掩著眼神,問道:“以往諭旨用璽,還是兒子的國璽鈐在首,太后的‘御賞’印鈐在尾,這次兩下分開,若是下旨,可該怎么處呢?” 太后那枚“御賞”印,是先帝彌留時賜予她的,因著那時候要接替大位的昝寧才十三歲,必須有人克制外臣,也是后宮與輔政大臣互相牽制的意思,哪曉得太后與禮親王卻是一路,當年禮親王把八大輔臣收拾得只剩與他親善的四個,又把軍機處、統領護軍衙門和幾處要省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便不再怕皇帝翻天。 太后說:“你是皇帝,自然你做主?!?/br> 這話,自然也是以退為進。 皇帝不傻,當即道:“這可不妥,兒子年輕,凡事不能不請太后多擔待指點?!?/br> 他手撫膝蓋沉吟了一下說:“這樣吧,六部均要派人隨朕到熱河,軍機也要走一半,禮親王自然也是隨著朕去圍獵,緊急要務、六百里加急還是送到熱河行宮,部里其他常務能壓的壓一壓,很急的就請皇額涅先辛苦看,內奏事處分置略節送到熱河就是一天的快馬程?!?/br> 太后一聽,心里挺滿意:大事雖由皇帝處置,但反正禮親王隨著,肯定要行參贊之責;常規的事自己這里先過一遍手,自己拿不定的再發到熱河給皇帝看。這樣看,禮親王權不脫手,自己也能總覽全局——畢竟皇帝是親政了,自己再多攬著也未免給人說。 于是她點頭說:“好的。我少不得再為你、為社稷多cao勞?!?/br> 皇帝于是從坐到跪,叩謝了太后的辛苦cao勞。 皇帝出巡,準備工作一大堆,宮里宮外都是一片繁忙。不過宮里的人大多興奮,畢竟天天悶在紫禁城里,日子再豪華也會漸感無趣。 皇帝加緊處置著緊要的事務,天天也會在西暖閣忙到很晚,跟著伺候的人自然也不輕松,陪著熬夜。 李夕月在西暖閣門口告罪,進來奉茶。 皇帝傳她進來,見她眼睛不敢亂瞟,垂首只看地面的模樣,于疲倦中不由有了些興味。他說:“這里還要整理些折子,你雖幫不上忙,不過在后面隨時準備著添茶磨墨還是可以的?!?/br> 李夕月“啊”了一聲:“萬歲爺,添茶奴才已經學會了,但是磨墨該是伺候文房的人管的?!?/br> 皇帝橫眉道:“你怎么總是推三阻四的?活計分得那么清。那么跟著到熱河之后,人員偏緊,朕叫你擔些其他活計,你是不是也要以‘沒學過’為借口不干?” 李夕月活天冤枉:“萬歲爺,奴才不是不肯干活的人,可是伺候文房這種得趁萬歲爺的意,萬一做得不好……”你打我怎么辦? 皇帝對她的冤枉置之不理:“少廢話,還沒開始干活呢。先到朕背后候著,茶水沒了就麻溜地上來添茶水?!?/br> 李夕月骨嘟著嘴到他背后站著?;实郯胩觳培ㄒ豢诓?,她又不敢靠近,伸著脖子覺得他的杯子里還是有滿滿的水光??淳昧瞬粌H脖子酸,而且無聊得緊。怕西暖閣忌諱大,只能斜著眼睛到處瞧瞧匾額上題的字、御座上椅袱的花色、多寶格上毫無生氣的瓶子…… 冷不防皇帝說:“茶水涼了?!?/br> 她終于有事做,屁顛屁顛給他重新換了熱茶,垂著眼睛放在他左手邊,又重新后退。 又過了一會兒,皇帝又叫她:“李夕月,你近前來?!?/br> 李夕月過去垂首垂手:“萬歲爺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