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po①8.c/o/m 地久天長
幾年不見,燕云風采依舊,遠遠瞅見了解縈,她大呼小叫飛奔而至,對著小少婦解縈長吁短嘆半天,方被解縈拉回臥房。 君不封看著被丟在正廳的林聲竹,徒余嘆息。 和解縈在宅院門前等候許久,待燕云和林聲竹進了城鎮,君不封便眼尖地捕捉到他二人的身影。燕云一身花花綠綠,典型的苗疆女子打扮,看得他眼睛發疼,林聲竹則著了一身普普通通的道士服,緊跟在燕云身后??戳致曋衲樕弦蕾嚨纳袂?,根本不像與燕云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反是一副小情郎黏情人的癡勁兒。燕云一溜小跑,他也跟得跌跌撞撞,到了解家門前累的直喘氣。這時他的身上已經全然不見幾年前的宗師氣派,倒有種莫名的邋遢氣息揮之不去,平復呼吸的林聲竹眼睛遲鈍地掃著四周的情況,掃到君不封時瞪大了眼睛,兩人互相瞪了半天,林聲竹眨眨眼,沒事人似的轉過頭,又轉去觀察別處了。 在燕云到訪之前,解縈開誠布公,斟酌著同他談了老友的處境。君不封一早知道解縈和燕云都不是好人,但當初畢竟是林聲竹不義在先,和他分道揚鑣后,君不封鉆進了一個名叫解縈的謎團,天天想著怎么解謎,還真沒怎么想過這位老友。聽解縈同他有保留的介紹林聲竹的下落,君不封心中甚不是滋味。解縈知道大哥好心腸,一面心里譏諷他全然忘了當初對方對自己的全力抹殺,又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說大哥最是善良。想到行將朽木的林聲竹,解縈心里毫無波動。 君不封實在是看林聲竹難受,拉著這塊發呆的木頭坐好,他為老友倒了一杯熱水,又扒了兩個大橘子。林聲竹捧著橘子,眼睛朝他眨了眨,突然流露出一點年輕的喜氣,“不封?” “你還認得我?” 林聲竹上下打量了他半天,一臉為難地開了口: “怎么搞的,你怎么一下變得這么老了?” 君不封哭笑不得,只得順著他的話茬,“練功練岔了?!?/br> 林聲竹扒著橘子往嘴里塞,“早說讓你和我多學學認字,又不笨。你看現在,瞎練,出問題了吧?!?/br> 林聲竹的半邊面孔因為當時受傷一直帶著面具,裸露在外的面孔上,神情卻不似自己熟悉多年的穩重老成。他的語氣始終有著淡淡的嘲諷,君不封聽他含含混混地數落自己,愈發恍惚起來,仿佛回到少年的彼此初初相遇,他是流浪街頭的小乞丐,他是道心不穩的小道士。 “剛才和茹心在一起的小姑娘是誰啊,以前沒見過?!绷致曋竦氖肿匀坏厣煜蛄俗郎蠑[的瓜子。 “茹心……她……”順著林聲竹的眼神回頭望去,恰是臥房的方向,意識到“茹心”真身為誰,君不封立刻明了先前看他二人在路上的違和感,不由神情一黯。將果盤往林聲竹身前一推,他勉強對林聲竹擠出一抹笑,“那個女孩是我娘子?!?/br> “你這個傻大個什么時候成的親?好啊你,成親都不告訴我們倆!”林聲竹順勢給了他胸口一拳,“過分了啊,還講不講兄弟情誼了?!本环獗凰麕У?,也恢復了一點年輕時的野腔野調。他大喇喇地攤開手,一副認命的姿態,“沒辦法嘛,老成這個樣子,到哪兒被哪兒嫌棄,好不容易有人要了,這不上趕著就在一起了?再者說,我不管怎么樣,還是把你們請過來了,好飯不怕晚?!?/br> “算你有良心?!绷致曋癯酝炅耸掷锏拇箝僮?,又狠抓了一大把瓜子,把瓜子揣進衣兜,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桌上的另一個橘子。君不封印象中的老友可不似這般饞嘴,哭笑不得把橘子遞給他,林聲竹蹭的竄起身,蹣跚著向臥房走去,嘴里不住嘀咕:“這個好吃,我給茹心也拿一個?!?/br> 君不封嘴里發苦,隨手拿了一只大梨吭吭啃著,眼前走馬燈似的想起他和兩個友人的過往,原地長吁短嘆了半天,大梨也味同嚼蠟。忽聽得臥房有聲響,心中大駭,不假思索一句“阿縈”喊了出去,丟到梨核,他慌忙趕去臥房。 解縈好端端地在床上坐著,被大哥的大喊大叫嚇了一跳。君不封沖進屋,看解縈并無大礙,才騰出心思留意屋里的變化,登時黑了臉。 燕云坐在夫婦習慣夜話的桌前,對面跪著林聲竹。 林聲竹裸露在外的半邊臉明顯腫了起來,整個人也恢復了來時的狀態,還是那副迷茫的神情,眼里看不到靈魂。 君不封和燕云接觸不多,在她來之前也被解縈特意叮囑不要鬧事,可燕云來了這么一出,他當即來了火氣,“他只是來給你送橘子吃,你打他干什么!” 燕云根本不理睬君不封的斥責,眼睛滴溜溜看著解縈。 “大哥,別沖動?!苯饪M一臉溫和。 君不封還是忿忿不平,燕云瞥了他一眼,笑著張開口:“妹子,先前你拐了大個兒,我總覺得你們成不了好姻緣,可沒想到現在你們竟會成婚。你畢竟是我認的meimei,相識一場,若沒有從我這兒繼承一些衣缽,我可是要難過的?!?/br> 燕云這一番話膩得可怕,君不封總覺得她似乎話里有話,解縈幽幽盯了她許久,像是做了什么妥協似的,嘆了一口氣,“大哥,跪下?!?/br> “阿縈?”君不封詫異地看著解縈,以為自己適才聽到的是幻覺。 “跪好,脫掉你的衣服……露,露出上身就夠了?!?/br> “不,我要全看?!毖嘣七m時補了一句,君不封剜了她一眼,仍是急切看著解縈。 “聽話,大哥?!?/br> 解縈的神色平靜,語句簡單卻傳遞了不容拒絕的力道,成親的這幾個月,他們琴瑟和諧,水rujiao融。身邊若沒外人,解縈的哪個命令他不是高高興興的應允,可這次偏偏是在苗疆魔女與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面前,雖然不甚明白丫頭此舉意欲何為,但他不會抗拒解縈的任何命令。雖然脫衣遲緩,他仍然赤著身體,本本分分跪在自己的妻子面前。 一直蜷在棉被里的解縈伸出光裸的右腳,抬了抬他的下巴,十分滿意他的聽話。 君不封呼吸緊蹙,一下忘記了他們夫妻的臥房里,還有另外兩個人。身后女子的柔媚笑聲,才堪堪把他喚回來。 “還以為你是個正經的傻子,沒想到也是個道貌岸然為老不尊的家伙?!?/br> 君不封騰得紅了臉,忍不住轉過頭瞪了燕云一眼,卻說不出任何反駁。 早在迎接燕云他二人之前,解縈就笑嘻嘻地在他體內塞了一個從晏寧那頭弄來的玩具。先前晏寧神神秘秘地宣稱自己手里有不少好東西,第二天造訪索性直接越過君不封來見解縈,解縈云山霧罩地打開了百寶箱,欣喜若狂。君不封來遲一步,看見滿面紅光的解縈,恨不能越俎代庖當場退貨,然而礙于小丫頭的威嚴,他只得眼睜睜看著解縈身子一扭,歡天喜地地將小寶箱鎖進衣柜。百寶箱落了她的手,道具都上了君不封的身,叫苦不迭的君不封為此私底下沒少痛揍晏寧。今兒是客人造訪,小丫頭片子已經足夠收斂,只在他體內塞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紅木塞,哪想現在竟然成了燕云嘲笑自己的借口。 他在解縈面前,怎么放浪形骸都不為過,但被別的女人說,他能咬她。 燕云很明顯感受到君不封的敵意,哪怕對方赤裸著身體背對自己,緊繃的肌理依然向她散發著“不歡迎她”的訊號。 解縈摸摸君不封的耳垂,示意他無需對燕云如此提防。燕云笑著走到解縈床前,像模像樣打量了君不封一番,又看了看他身下沉睡的欲望,臉上笑意濃重,“是個好大個?!?/br> 君不封總覺得這狐貍似的女人沒少在小丫頭面前編排自己,心中不由警鈴大作。沒等解縈吩咐,他本能把解縈往自己身邊帶。雖然跪在地上,雙目卻如刀,快要扎進對面的人身體去。 解縈看著大哥此刻如臨大敵的神情,心里一柔,忍不住含住他的耳垂,舌尖舔弄他的耳廓。君不封被解縈這一刺激,分身漸漸勃起,恰被燕云看個正著,然而饒是如此,他仍是眉頭緊蹙,對燕云滿是警惕。 解縈和燕云對視,不由笑了起來。 從君不封手里搶走解縈,燕云親切地和解縈貼貼臉,柔柔握緊她的手,眼里似有波紋閃動,“妹子,恭喜你?!?/br> 解縈也笑起來,眼里同樣溢滿淚水。 君不封懵然地望著她倆,雖然不甚清楚兩人在私下的交際,心里的戒備反而暫時放了下來,解縈的左腳此刻靈巧地勾了勾他的屁股,“大哥,給燕jiejie看看這幾天我們訓練的成果,好不好?” “阿縈,這……” “好不好嘛?!?/br> 解縈一沖他撒嬌,他的心頓時軟的不知東南西北,解縈此時又靠近他,咬著他的耳朵小聲說,“我想給燕jiejie看看,我的大哥到底是多么優秀,多么疼我,敬我,愛我。這樣,她就會徹底放心啦?!?/br> 解縈的一句話徹底點燃了他。燕云是解縈完全脫離自己后結識的好友,算是她真正的“娘家人”,先前的一番詭異命令在此刻也得到了解答,燕云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替解縈“驗貨”。雖然讓這個女人看遍了自己的身體覺得害臊,但換個角度,也是一種證明。橫豎他是丫頭的丈夫,太過小氣,折的也是小丫頭的面子。 君不封一咬牙,保持著犬行的姿勢,在兩個女人含義不同的眼神里,緩緩前行。 這時燕云命令道:“爬到林聲竹身邊,用嘴解開他的衣服?!?/br> 君不封這次沒有停下動作回頭瞪她,而是專心聽從她的吩咐。 林聲竹始終保持著君不封進門前跪在原地的狀態,眼神木然,面前叁個人的一切表演,他都視而不見。老友到了身前,伏著身子咬著他的腰帶,他只是眨眨眼,便不再有任何表示。君不封心里奇怪林聲竹的狀態,也不怠慢燕云的吩咐,待到費盡周折,漸漸用嘴撥開了林聲竹的衣物,才發現里面的玄機——林聲竹這一路,是被捆著來的!什么時候捆的,捆了多久,君不封都不清楚,只見質地柔韌的紅繩緊緊勒著皮rou,間或顯出青紫的勒痕,他的身上更是慘不忍睹。 君不封心里總有個錯覺,他落在解縈手里,已經足夠慘了,老友境遇再糟糕,也不會淪落到他這種情況。他與解縈之間橫亙著愛恨這條大河,可他也忘了,燕云對林聲竹,只有恨。 林聲竹被戳穿了琵琶骨,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保持著鎖鏈穿體的狀態,胸前的凸起則分別穿了兩個銅環,小腹與他一樣剃凈了毛發,只是與他干凈平坦的小腹不同,林聲竹的小腹有明顯烙印痕跡,烙印的樣式君不封很熟悉,是七秀的門徽。老友分身的慘狀最讓君不封膽戰心驚,guitou上穿了兩個與rutou上相似的銅環不說,柱身也被紅繩緊縛,道士袍寬松,看不出林聲竹身體的變化,誰又能想到,他竟一直保持著勃起的狀態。 君不封一下紅了眼眶,惡狠狠剜著燕云,燕云擺擺手,根本不看他,探頭和解縈說了幾句說,解縈眉頭微皺,笑著搖搖頭,燕云見她如此,苦笑著打圓場:“行了,屋子里也不暖和,傻大個也別和道長在這兒干凍著了,起來吧?!?/br> 君不封扶著林聲竹起身,略一思索,用內力震斷了束縛老友的繩索,替他穿好衣物后才不忙不迭撿起自己的衣物,把林聲竹這廂安頓好,他大步流星走到一直看戲的解縈身邊,死死攬進自己懷里,儼然一副保護神的架勢。燕云看君不封還是一臉戒備,翻了一個白眼走出臥房。君不封見狀,略一揣度,低下頭問了解縈幾句話。 果不其然,那個魔女果然起了要一并玩弄他們兩個男人的心思,倒是解縈心里有計較,燕云也不能真為難她,就此收手。想到以前的解縈怕是巴不得看他和林聲竹“同臺競技”,現在懂得霸占他全部身心的小丫頭讓他心里一柔,他蹲下身,和小丫頭細細吻了一陣,待解縈取出他體內的木塞,他方才走出屋外去找燕云。 屋里只剩下解縈和林聲竹兩個人。蠱毒雖然發作的緩慢,已經影響了解縈的日常起居作息。她總是感覺疲累,多數時間都賴在床上調養身體。解縈雖然算不上活潑好動,好歹長年累月混跡野外,這一病,雖然天天有大哥陪伴,到底是寂寞,難得來了人看她,還是曾經一度視同仇讎的林聲竹,就中滋味難以言說。兩腳蹬進了大哥夜里納了好些天的加厚版繡花鞋,解縈坐到了林聲竹身旁,扯開了他半邊衣襟,研究燕云在他胸前的杰作,腦海里又涌起了想給大哥的穿環的沖動,但沖動僅是一閃而過,她繼續毫無感情地審視著林聲竹。 林聲竹呆坐著任她揉搓,眼睛先是呆滯地四處掃,后來漸漸匯聚到了一處,他狐疑地盯著兩眼放光的解縈,本來混沌的眸子漸漸清明起來,不多時,解縈只聽得對面的男人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你?” 解縈心中一凜,素來不離身的銀針已經到了袖口。 林聲竹似是在回想適才經過的事,一時之間又怒又氣,“你怎么會和他成親?” 解縈看他這個反應,又是疑惑又是炫耀,“怎么,不行?” “小楓呢!你把小楓怎么樣了!” 已經有很久沒聽到仇楓的名字,心里像是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解縈強行壓下這股疼痛,笑著搖搖頭,“他應該已經回到昆侖山,繼續做他的大俠,給你以前做的惡事擦屁股?!?/br> “你,你又是怎么,怎么和他。你們……” 解縈笑了笑,不應答了。 她和林聲竹是武功全無的兩個廢人,真要比起來,反而是有銀針的自己占了一點便宜,她不擔心林聲竹會突然對自己下狠手。 “木已成舟,不要拿什么禮教的話來壓我,大哥肚子里沒什么墨水的,都被這些東西壓了個夠嗆,你個牛鼻子老道最好給我閉嘴,說再多也沒用,我們都不聽?!币痪湓捳f完,解縈的視線移到了房門,此時她心里只剩下對大哥的全然等待。林聲竹看著這副神情的解縈,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當年以為自己害死了君不封,雖然對解縈百般提防,心里多少是將她當親生女兒看待,誠心想湊她和仇楓一對。他依稀記得當時的解縈始終一副卑怯的神情,見到他總往仇楓身后躲。其實在解縈小時候,那時他們叁個人還未分崩離析,小女孩還是愿意纏著他們叁個大人的,雖然基本上快要長在君不封身上……林聲竹漸漸生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清楚解縈和君不封之間有什么癡纏,但如果那心動是從小就有的,如今這女人也算求仁得仁。畢竟從被燕云囚禁之后,他就已經明白,君不封從一開始,就是解縈的獵物。 和一個小魔女講天下至理?與大魔女都講不通的他才不會觸這個霉頭。 但是那個傻子呢? 年輕的君不封喜歡一個自己永遠得不到的女人,叁個人都心知肚明。若說當年將事故的一切原委都推給君不封,是不是其中也夾雜著自己的一絲妒忌?只是他沒料到君不封的結局會落在他偶然撿到的小女孩身上。雖然從適才發生的事里可以看出,在兩個女人面前,他們的境遇半斤八兩,但其中的情誼,他是能清楚看得見區別的。想到茹心,他的心不住抽痛,間或的陣痛中,思緒又恢復了混沌。 燕云則與君不封在外對峙。平心而論她和這個傻大個接觸不多,只是聽茹心和解縈討論的多,綜合印象就是“傻”,現在看這個男人跟他一本正經地擺譜,心想自己以前還真是低估了他。君不封冷著臉問了燕云幾句林聲竹的事,氣得臉上青筋暴起,可談了一陣,他的氣勢又弱下來。 “燕云,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家丫頭的情況?!?/br> “知道啊,每天混吃等死玩傻子的小孕婦嘛,挺好?!?/br> “她的長信上,沒有和你說嗎?!?/br> 燕云臉上的笑意瞬斂。 君不封見狀,苦笑著搖搖頭,“罷了,你們從苗疆遠道而來,總要好好招待一番才是。丫頭也就這么幾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就算……讓她和你聚聚也是好的。你趕緊回屋里同小丫頭說會兒話吧,我去張羅今天的飯食。還有……別,別再羞辱他了?!?/br> “你就不問問,我們到底是個什么關系?!?/br> “丫頭和我說過大概?!?/br> “那她一定沒和你說的太透。我承認,我捉他們兩師徒的目的是為了報仇,小徒弟人好,跑就跑了,我不追,但老的不行,他跑,我就好好整治,弄得他根本起不了這種心思才好。不過這人也是心氣大,動不動跟我尋死覓活。你說是不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好不容易接近自決成功了,又被我救回來?;杳缘臅r候總在喊茹心,聽著怪凄切的。其實我思考過,我一心想著替好姐妹報仇,可她在天有靈,會愿意看我這么對她的愛人嗎?畢竟她最恨他的時候,也只是想著要和他同歸于盡?!?/br> “那他又是……” “當時他傷得很重,腦子燒糊涂了。從那之后,我就成了‘茹心’了。當然,也不是沒有清醒的時候,但總體是傻的時候多,我基本上對他不做防備,畢竟他已經不想殺我,而我也不想讓他死了?!?/br> 燕云沒再往下說,君不封已經猜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如果以前是她“自以為是”的報仇,現在是林聲竹心甘情愿的贖罪。 君不封嘆了一口氣,起身去了柴房。 招待客人自是要熱鬧,正巧近期司徒清在家和晏寧甜甜蜜蜜,君不封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兩位也請到了家里就餐。燕云看到兩個俊朗的年輕男子有說有笑地進了屋,本來在解縈身上的注意力頓時移到美男子身上,眼睛也直了。解縈無奈伸手打斷她的凝視,“燕云姐,師兄和司徒哥哥可是好好的一對眷侶,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對他倆下手了?!?/br> 燕云聽出了解縈語氣中的威脅成分,連忙解釋:“你的朋友我自然不會下手。只是小丫頭你想想,一天天的面對兩個老咸菜梆子,好不容易看到新鮮嫩菜,就算不下手,也得看個夠吧?!?/br> 晏寧一向最在意解縈的身體情況,向燕云簡單打了招呼后就上手替她診脈,確定一切無礙,他才注意到燕云看他眼神快要把他吞沒。晏寧交友做事素來不拘小節,聽過燕云的糟糕名聲也沒有任何波動,反而異常熱情地握住她的手,“解縈常和我說起你,我家司徒多年前也在天策府從軍,也許你在天策府當軍醫的時候也曾打過照面。燕女俠,恕我才疏學淺,師妹的這個情況,我翻遍了能找來的醫書,也沒能想到太好的法子,之前信上已經把她的情況說的很明白,不知你可有什么思路?” 燕云心中玩弄晏寧玩弄得十分忘我,聽完他這一番話,直接沒了心情。向外偷偷瞄了一眼,林聲竹正坐在小院的藤椅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君不封和司徒清殺雞,她的目光這才轉回解縈身上。 “其實有個法子,只是不知道縈丫頭愿不愿意冒這個險?!?/br> “怎么說?” 燕云遲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一旁耐心傾聽的晏寧臉色煞白,不時加以補充。一段話說完,兩人齊齊看著解縈,解縈面色如常,甚至笑得十分輕松,“我還以為是什么難事,已經是很好的解決方法了,最壞不過就是初始的結局,不是嗎?” 燕云垂頭喪氣,“縈丫頭,我對不起你,想了一路,最后只能用這個法子,我想讓你安全無虞的度過這個難關,可是我……” “謝謝燕云姐?!苯饪M笑嘻嘻地攬住燕云,眼睛也在瞟晏寧,“也謝謝師兄,這是最近我聽到的最好消息了?!?/br> 晏寧跟著笑起來,陡然想起了那天他勸解縈寫信時,解縈的回復。 當時他看著奮筆疾書的解縈,不由疑惑:“解縈,你早有這個朋友,為什么之前不聯系呢?” 寫信的身影頓了頓,只聽得一聲輕笑,“可能是當時覺得,我還是死了比較好吧?!蹦菚r她一如現在這般,凝視著院中被突然竄進院子的狐貍弄得手忙腳亂的男人。 “可是為了他,無論如何,我都會拼盡全力活下去?!?/br>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在解縈過往的人生經歷里,鮮少有彼此的朋友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光明正大舉辦一場家宴。她習慣黑暗中的相依相偎,不料見光同樣也能收獲不同的快樂。雖然席間也不乏出現仇視了多年的男人。時過境遷,宿敵清醒時分,連罰自己叁杯酒,送上了他對大哥和自己最誠摯的祝福。 宴席之后,君不封把解縈抱回臥房,送走晏寧和司徒清,又同燕云扶著酒醉的林聲竹回客房,整理完一桌杯盤狼藉,疲憊不堪的他捂著腰回到了小丫頭的溫柔鄉。少時精力充沛,大cao大辦也不覺疲憊,如今內力雖然日趨深厚,畢竟歲月不饒人。腰眼酸痛的君不封腆著臉央求解縈給自己揉揉腰,免得第二天起床后又是一天酸痛。解縈原是在打盹,看大哥懇求自己的神色帶了不忍,再想大哥年歲漸長,白日的一場饕餮盛宴更是由他一手cao辦,心疼之余,她哪還記得自己的疲倦,當即擼起袖子按倒大哥,為大哥傾力解乏。 解縈是時常替君不封按摩的,成親之后,她私下檢討自己以前的過錯,心里列了一個小名單,只要身子狀況支持,補償就會無聲無息,有條不紊地進行。她隔叁差五總要抽出時間來按摩大哥之前的傷處,這次按摩自然是不遺余力,君不封忍著疼了一陣,就只剩下舒服地悶哼,解縈看大哥閉著眼睛一副幸福的模樣,不由壞心頓起,給他撓癢。 君不封笑得不住躲,又想小丫頭在自己身上坐著,躲避也不甚徹底,還要騰出手扶著解縈的身體,防止她一時不慎摔床下去。待解縈捂著肚子從他身上慢慢滾下來,他的呼吸逐漸平復,才喜氣洋洋地湊近她,吻她的鼻尖。解縈兩手順勢伸進他的衣物,撫摸他柔韌溫暖的肌膚,發出滿意的嘆息聲。 君不封最是愿意看解縈高興,解縈一笑,他也跟著快樂得心花怒放。吹熄蠟燭后,解縈依然緊緊抱著君不封,君不封任解縈在他懷里肆意亂拱,雖然疲倦,也強撐著身體由著解縈胡鬧。 頭死死埋在自己懷里的小丫頭甕聲甕氣地說了一聲,“大哥,今天我好高興?!?/br> 他的眼睛一下彎成月牙,“我也很高興?!彪S即他撫平解縈雜亂的發絲,“成親之后,你總對大哥說這句話,大哥很欣慰?!?/br> “欣慰什么?”解縈十分好奇,覺得自己只是適時表達了所思所想,歡喜的情緒到了極致,言辭表達反而趨向質樸,因為簡單已經足夠。 “也許是你從前總愛守著大哥一個人,平常也不見你和谷里的其他師兄師姐有什么交集,大哥怕你交不到朋友,把時間白白浪費在我身上,怪不值當。而且……是大哥不好,傷了你的心,明明應該是最應該享受青春年少的時候,讓你在外孤身涉險不說,還總替我cao心,重逢之后,覺得你總是悶悶不樂的?,F在好了,朋友也有了,人也愛笑了,要是……”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君不封臉上的喜色漸漸消失,他摸摸解縈的消瘦的臉頰,“是大哥不對,大哥不應該說這個??傊?,大哥看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高興?!?/br> 解縈小心翼翼地點點頭,臉深深埋在大哥懷中。 cao勞了一天的大哥很快陷入夢鄉,平常他睡覺是無聲的,可能白天委實累壞了,呼吸聲也異常沉重,解縈聽大哥的呼嚕打得震天響 ,淚流了一半,也就停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改變的契機是什么,沒有大哥,她不會蛻變到如此地步。 死不是唯一的贖罪方式,活著才是。人生有了奔頭,又想同他天長地久。日子眼見著要變好了,她不會讓這個天殺的蠱毒阻擾自己同大哥的幸福生活。 燕云提出的方案接近異想天開,未嘗不是一場希望渺茫的豪賭。 解縈愿意去做這個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