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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寒沒說話,兩只腳夾住楚愈的鞋尖, 來回摩擦,自顧自玩了起來。 楚愈撐著床沿,身子往前傾, 眼眸抬起,看向夏亦寒,她本來想來個對天發誓,不會離開,但一想,如果三十天時限一到,把人交給公安局,這算不算離開? 她一猶豫,室內便一片靜默,只剩夏亦寒摩擦她的鞋面,發出沙沙聲響,竟有些刺耳。 她不吭聲,手機替她做了聲,鈴聲響起。楚愈一看來電顯示,是院長秦令舒,有正經事兒,必須得接。 她站起來:“晚飯時間快到了,我將就去把飯菜端過來?!?/br> 說完,她往外走去,腳尖猛地從夏亦寒雙腳之間挪出,夏亦寒低頭看著腳尖,留出一道空白,便把雙腳并攏,腳尖相對,自己摩擦著玩。 楚愈到了走廊上,接起電話。 “喂,秦院長?!?/br> “楚處,帽子和病房準備好了,您來過一目吧,如果有不足的地方,我們馬上改進?!?/br> 楚愈往院長辦公室趕,這次相關設備的布置,屬于秘密行動,參與的人不多,也就方大托、秦令舒、負責薛進萍的甄醫生以及朱護士長。 之后的相應安排,則由秦院長他們,負責傳達下去。 這次見面,楚愈需要兩樣東西,一是偽裝成帽子的微電流傳感器,檢測腦電波,一是偽裝成413病房的房間,暫時安置薛進萍。 早上剛和準備小組提完要求,下午就完了工,楚愈最后檢查了兩遍——微電流傳感器是個圓弧形,被固定在毛線帽里,整個有點像安全帽,外面有帽殼,內有帽襯,只是少了下頦帶。 房間布置在413樓上的513病房,內部格局和413一樣,再加上裝修如出一轍,把家具變一下,若只在室內活動,可以糊弄過去,但一出門,就得露餡,畢竟已經隔了層樓,除非是精神完全失常,不然肯定看得出差別。 楚愈在房間里逛了一圈,不敢要求十全十美:“可以的,這樣足夠了!” 方大托和朱護士,見他們的作品過了終審,還沒來得及慶祝,就馬上又開始忙活,明明說起來簡簡單單一場見面,像家屬探望病患,卻整個跟敵對國領導人見面似的,防護和檢測設備,都要提前布置好。 …… 第二天,早上九點,薛進萍狀態穩定,處于間歇期,意識正常,而夏亦寒狀態一直穩定,從她落網到現在,就沒出現過一個“囚犯”該有的恐慌和忐忑。 不過楚愈也從未把她當成囚犯,她日子過得比超人處老大還滋潤,堪稱史上最受寵罪犯。 出012的時候,楚愈給夏亦寒戴上了毛線帽,把她耳朵也遮了起來,外面滴水成冰,得防凍。到了413病房門口,楚愈交待說:“你可以和薛阿姨好好聊聊天,全程無人打擾,只有你們倆?!?/br> “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隨時叫我,我就在隔壁?!闭f完,她握了握夏亦寒的胳膊。 夏亦寒點點頭,轉身進了房間。 413的隔壁,暫時被布置為指揮室,木魚負責監控和監聽,方大托負責接收和分析傳感器采集的信號,還有幾個的安保人員和護士,蓄勢待發,為突發情況做準備。 413房門關閉。 薛進萍坐在房內,她也戴著個毛線帽,穿著棉襖病號服,里面還有毛衣和保暖內衣,整個人胖成一個球,她頭發也沒咋梳理,白中夾黑,松松垮垮在鬢邊,被帽子一壓,貼在臉頰兩側。 在413當了四年釘子戶,她的病情反反復復,就是不好,醫院已經對她束手無策,她自己也是一種“何棄療”的態度——你們想治就治吧,反正我不會好就是了! 見夏亦寒進屋,她沒什么反應,這幾年,她就像是關在動物園里的動物,來看她的人不少,但能引起她注意的,已經死了。 楚愈盯著監控,畫面高清,相當于給了薛進萍面部一個特寫,楚愈有些納罕,她見了夏亦寒,一點反應都沒有? 夏亦寒沒離薛進萍太近,她就靠墻坐著,面對窗戶,椅子上有靠墊和扶手,夏亦寒往上一躺,頗大爺進茶館,喝下午茶的清閑。 兩個人都沒說話,沉默了一陣。 屏幕前,還坐著干練的中年女人,長得和薛進萍有七八分相似,是個武打演員,她緊密注視著薛進萍的身影,試著模仿她每個動作和神情。 木魚看畫面像靜止了一般,面無表情的臉上都流露出不耐:“她倆若在那兒干坐一天,我們要不要進去,給她們送個飯遞個水,中場休息一下?” 楚愈雙手抱臂,微微搖頭,“應該不會,小槐花比我們惜時?!?/br> 夏亦寒既然提出要求,要來福山醫院,肯定就有她的目的,不可能就為了和薛進萍共處一室,組團發呆,怎么著也得弄點水花出來。 果不其然,楚愈剛剛做出預言,馬上就應了驗,還應大發了。 夏亦寒一動不動盯著薛進萍,說話時,唇角明明往上挑起,卻硬是看不出笑意,“阿姨怕是還不認得我吧,不過也不奇怪,畢竟你長年封閉起來,不和人說話,也不看新聞,不認識我,很正常?!?/br> 這聲音一出,木魚捏緊耳機,寒毛一豎,身體像觸電一般繃緊,和楚愈交換了個眼神。 楚愈馬上戴上耳機,手機接收端完成語音解碼,恢復成語音信號,傳送到她耳中。 此刻412房內,雖然聚著七八號人,但比413還安靜,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吵到隔壁兩人的“重量級”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