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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有個病人,他總覺得自己是個蛋,不能坐,于是向醫生求助。 精神科醫生會讓他恢復正常,認清自己是個人,可以坐下。 心理咨詢師會告訴他:你以后帶個墊子出門,每次坐的時候就墊在下面,這樣就不會碎了。 而面對宋輕陽,楚愈最后給出的建議是:你要做一根成熟的狼牙棒。 宋輕陽出生于警察世家,爺爺和爸爸都是警察,她自己從小,也表現出出色的格斗天賦,不愛花花草草,偏愛刀槍棍棒——可能因為自己就是根棒,同類見同類,兩眼淚汪汪。 她的性格也和棒一樣,又直又剛,她要是認你,你說什么她都會聽,她若是不認你,你就是抱著她的腿,求爹爹告奶奶,她也愛答不理。 她不認她媽,她媽在她耳邊念叨了千百遍:你是人,不是棒,是人不是棒,是棒裝不像…… 她置若罔聞,拿出了一根棒應有倔強。 但她認楚愈,因為楚愈對她狼牙棒的身份表示尊重,并在此基礎上,了解她的想法和感受,從她的視角看問題。當然還有一層原因,便是楚愈不怕她,大部分人聽她說“自己是根棒”,要么會哈哈大笑,覺得她在講笑話,要么會眼神詫異,快速躲開她,怕她會突然發病,把人給捶死。 宋輕陽也因此,對自己產生懷疑,跑到派出所,自己舉報自己。 楚愈幫她消除了這層顧慮,并且確認,她除了妄想之外,并沒有其他功能障礙,有生活自理能力,和正常人一樣,只是無法完成親密舉動,但她本人主觀意識上,并不需要。 最關鍵的是,宋輕陽本人活得開心自在,倒少了很多普通人的煩惱——普通人到了她這歲數,會考慮找工作、找對象、結婚、生孩子、養家糊口,但她不需要,她只想做一根單純的棒兒,除暴安良。 所以最后,楚愈并不打算“治好”宋輕陽,全程沒給她吃過藥,并且她心里也清楚,宋輕陽的病很難治療,因為它并非是心境、環境原因的刺激,而是與生俱來,很大幾率會持續終身。 不過楚愈打算放任自流,宋mama可不干,在電話那頭嚎:“讓她當個棒,她倒是開心了,可是以后怎么找工作,哪個單位瞎了眼,會要她呀?” 楚愈:“我要她!” 在楚動人的介入下,宋輕陽被扔到警察學院,續上她之前的課程,魔鬼訓練了九個月,完成了警體課課程,以優異成績畢業,成功入選楚愈的保鏢團隊。 知道要保護楚愈的安危,幫她打妖精和小怪獸,宋輕陽高興壞了,遇到了她認可的人,獲得她想要的工作,簡直是雙喜臨門,她感覺自己的棒生達到了巔峰,無可超越! 工作上有了著落,宋mama還是不干,在電話那頭嚎:“可是,她以后怎么嫁人呢?有哪個人會瞎了眼,干巴巴陪著根棒子?” “我陪著啊,”說著,楚愈看了身后的方大托和木魚,“陪的人還不少?!?/br> 宋mama還是不干,說楚愈陪著不做數,并一鼓作氣,要把宋輕陽帶走,另尋名醫。 楚愈把這事兒告訴了奶奶楚齋,楚齋是個不婚主義者,并不覺得婚姻是生命的必需品。 每次逢年過節,楚愈回家,楚齋都會悄咪咪地問:有對象沒? 問完,她都很緊張,睜著兩燈泡一樣的眼睛,看著楚愈。 直到楚愈搖頭,楚齋才大松一口氣,摸著胸口,連連安慰自己:嚇死我了,我就說嘛,這個世界怎么會有人,能配得上我們家德剛! 德剛是楚愈小名,楚齋心情好的時候,會這么叫。 不婚主義者楚齋,聽說宋mama要逼一根狼牙棒結婚,頓時血脈僨張,擼起袖子,就去找宋mama理論,并在她家睡了三天。 宋mama本來是楚齋的學生,后來兩個人成了同事,最后是忘年之閨蜜,宋mama還挺聽楚齋的話,對她是又愛又怕。 楚齋到宋mama家,也沒滔滔不絕,就一針見血問了幾個問題,把宋mama問了住。 見宋mama詞窮,楚齋便耐下性子,把宋輕陽的檢查結果又強調了一遍,并在此基礎上,探討人生的意義,以自己舉例,講得樸實而真摯,最后成功把宋mama說動了。 兩年前,在電話里,宋mama對宋輕陽說:“你長大了,要做一根頂天立地的狼牙棒,你爸爸在外面打壞人,你在外面打妖精,我能怎么辦,我就只有等你們回來,打你倆了!” 此刻,打妖精的宋小棒,被護士抬走,楚愈沖她揮了揮手,這于這名大將,她又喜歡又心疼,不過也因為有她這個“成功案例”,讓她對“收服”夏亦寒,有了些許經驗,知道面對超正常人,應該怎么拉近關系。 她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夏亦寒,只見她眸色深深,目光淡淡,不咸不淡來了句:“哎喲,討厭的村民被抬走了?!?/br> 第110章 楚愈把夏亦寒帶回病房,他們的房間位于活動廳西側, 和薛進萍的病房位于同一層, 只是方向不同, 且規格不同,以樓層開頭的病房,一般是多人間, 而以0開頭的房間, 一般是單人間或雙人間,有些是辦公室和護士休息間。 楚愈和夏亦寒住的,便是012,本來是豪華單人間,加了張病床,供兩個人住。 經歷完“巨龍”風波和“村民”之變, 楚愈見逛也逛得差不多,便和夏亦寒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后, 她倆相對而坐, 楚愈低下頭,用自己的雪地靴, 碰了碰夏亦寒的加絨運動鞋,“你是不是怕我會突然離開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