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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第一次看南泱的身體,但她在解扣子的時候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悸動。就像拆快遞的小姑娘,明明知道那小盒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卻仍壓抑不住在拆盒子時的焦躁與期盼。 襯衫被盡數解開,對面的女人很配合地沉了一下肩膀,將襯衫脫了下來。 勻稱的比例,細瘦的腰背,單薄的內衣,猙獰的疤痕。 左胸心臟位置一道,腹部長長短短五道,腰側細長的兩道,手腕那片飛濺狀的片形瘢痕上還疊著一道。這副漂亮的身體像是被活生生撕裂,然后又狼狽地拼了起來,裂痕那么明顯而恐怖,光是淺淺地看一眼,也能想象出它浴血翻綻的模樣。 輕歡第一次見這些疤時,好奇多過心疼,或許是因為那時她和南泱的關系還沒有太過深入,她也還不懂愛一個人該是什么樣的心情??扇缃?,她每每看見這些疤,人就跟沉進了冰窖般,渾身疼得喘不過氣來。 心愛的東西碎成這樣,她怎么能不心疼? 指尖小心翼翼地撫過腹部那幾道又長又寬的疤,她鼻腔酸得發痛,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到底是誰?誰那么兇,把你劃成這個樣子?” 南泱勾了一下唇角,抬起手,摸了摸輕歡的頭發,“還好,不兇?!?/br> “從小到大,別人再怎么欺負我,我都沒有恨過誰?!陛p歡咬住牙,強忍著往下掉的眼淚,“我第一次這么恨一個人,你這么好,那個人怎么能忍心對你……” “輕歡,”南泱溫聲打斷了她,“我不恨她,所以,你也不要恨她?!?/br> 輕歡淚眼朦朧地看向南泱的眼睛。 南泱垂了垂眼,聲音更輕:“你記住我的話,要一直記住。我不恨她,從來都不恨?!?/br> 心里忽然一空。 一股莫名的感覺涌上心頭,稍縱即逝,她還沒來得及去捕捉品位,那點異樣就飛快地溜走了。她皺起眉,連眨了好幾下眼,眼底滑過一瞬的迷茫。 心里好像有個聲音對她深沉地說了一句: 我不恨你。 南泱看著突然出神的輕歡,偏了偏頭,出聲提醒她:“不繼續脫了么?” 輕歡把自己的思緒飛快地拉回,使勁晃了一下頭,把腦子里的暈沉都甩開。她心無雜念地幫南泱脫掉了身上剩余的其他衣物,在浴室明亮的燈光照應下,她只顧著去看她身上那些可怖的傷疤,暫時忘記了這個身體對她有關曖昧的那方面吸引。 給浴缸放好水,南泱就坐了進去,纏著紗布的雙手耷拉在外面,下巴也擱在小臂上。輕歡幫她仔細地洗身子,身體洗得差不多了,就拿了小杯子舀起溫水澆在那墨色長發上,一段一段地認真揉搓。 “輕歡?!?/br> 南泱突然喚她。 輕歡“嗯?”了一聲,側過頭看她的臉。 南泱眼底壓抑著隱忍,半晌,才謹慎地開口問:“如果我突然吐一口血,你會不會覺得奇怪?” 輕歡愣住,不明所以地看著南泱,“吐、吐血?” “嗯?!蹦香簏c了一下頭,聲音很沉,“對不起,我想忍的,可是我……” 輕歡雖然心里充滿了疑惑,但聽南泱這樣說,下意識就回答:“不奇怪?!?/br> “那就好,”南泱抿了一下唇角,抬起眼看輕歡,“幫我拿一下那邊的垃圾桶?!?/br> 輕歡馬上伸出手去,把不遠處的垃圾桶夠過來,放在了南泱的旁邊。 南泱俯下頭,眉頭緊皺,忽然就咳出了一口血。血沫順著她的下巴往下淌,沾著口腔里黏膩的唾液,岌岌可危地掛垂在唇邊,拉出的長線末端,飽滿的血珠一下一下有節奏地下沉。沉得重了,就繃斷了最后一絲聯系,啪嗒一聲落在垃圾桶的塑料袋上。 輕歡忙抽了些衛生紙來,小心地擦過南泱的嘴唇,欲言又止,想問些什么卻又不敢的模樣。 南泱吐出了淤積的血,維持了好幾個小時的疼痛終于緩和了一點,她看得出輕歡的疑慮,只道:“沒什么大事,你別擔心?!?/br> 輕歡猶豫許久,試探著問:“胃???” “不是,”南泱斟酌了一下,隨便揀了個謊,“喉嚨出血而已,吃點消炎藥就好?!?/br> 輕歡聽了,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大病?!?/br> “差不多了,幫我擦干?!?/br> 南泱說完就扶著浴缸邊緣站了起來,帶起一片水花,稀薄的溫水順著她的皮膚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輕歡拿了浴巾來幫她擦,擦好以后給她穿上了浴袍。 在浴室里她幫南泱吹了一會兒頭發,但是南泱的頭發又長又多,吹完還是有點潮。于是她拉著南泱到床沿邊上坐一會兒,等頭發自己干透。 等的時候,輕歡把白天自己買的那一大袋子玩具拖過來,一個一個拿出來遞給南泱。 “這都是什么?”南泱問。 “我從大雁塔買的紀念品,不知道你喜歡哪個,干脆全都買了?!?/br> “這個是撥浪鼓?!陛p歡遞了個紅彤彤繪著年畫娃娃的撥浪鼓塞到南泱手上。 南泱接過去,盯著那個撥浪鼓看了一會兒,指尖微微一搓,撥浪鼓就咚咚咚地響起來。 她唇角一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還有這個,小鳥水哨?!?/br> 南泱把撥浪鼓換了只手拿,接過那小鳥形狀的水哨,拿在手里端詳。輕歡示意她吹鳥尾巴那里,她舔了一下上唇,含住了長長的鳥尾巴,腮幫子一鼓,吹出一陣婉轉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