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頁
“非你的錯,道歉做什么,只下次出門多帶些隨從,總仗著自己功夫后,就一人出門?!蹦聸龀脵C說道。 她被林然戳得手心微癢,不自覺地抽回了手,林然揚首,眸色中帶著水澤,濕漉漉的,“阿涼,你過來?!?/br> 穆涼不為所動,林然嘆息,想親一親都好難。 說了會子話,婢女將粥送了進來,穆涼一勺一勺喂她吃下,哄她又睡下了。 林然自退熱后,精神就好了很多,只無法下榻罷了。反是陛下推行新政,意在削弱邊境兵力,增加賦稅,只遭到了各方的阻攔,困難重重。 開國之初,為休養生息,朝廷減輕賦稅,如今百姓也算安居樂業,國庫空虛,有些人不免想要提高賦稅,充盈國庫。 又因邊境養兵之難,故而要削弱兵力來給朝廷減輕負擔。 信陽匆匆回府后,一想就知新政是針對她的,畢竟她手中的兵皆在邊境,每年的軍餉開支不小。陛下借此發難,完全忘了虎視眈眈的突厥。 雖說兩國和親,可不代表就此相安無事,突然撤兵,怎地保證對方不會趁機揮兵。 早朝上,她不提新政之事,只提及蘇玄玩.弄幼童一事,當眾給明皇難看,將搜來的證據呈上,人證物證皆有,蘇長瀾為首的蘇氏一黨無話可說。 長樂摸摸自己的下巴,果然不能惹護犢子的女人。此事本可在私下解決,隨意扯了個名頭削了蘇玄的侯爵,可信陽偏要當著滿朝文武提及,陛下一張臉不知丟去哪里了。 明皇忍著怒氣到下朝,屏退朝臣后,忍不住沖信陽發怒:“你眼中可還有朕這個皇帝?” 信陽俯身作揖:“臣冤枉了蘇玄?還是說這些證據都是臣虛造?” 她嚴肅而刻板,一句話堵得明皇說不出話來,她隨手拿著案牘上的奏疏砸了過去:“陳知意,朕已做退讓,將北衙軍給你,你當眾讓朕下不來臺,就這么喜歡忤逆朕?” 信陽被砸,神色也是無波無瀾,帝王之怒比起戰場上的交鋒,并沒有太多的可怕。她鎮定道:“臣就事論事,哪里做錯了?蘇玄無能,有能力之人取而代之,就好比大哥無能,母親取而代之,一樣的道理。不僅蘇玄骯臟,蘇家人不少有這等癖好,臣記錄在冊,煩請陛下過目?!?/br> 她不退反進,又遞上一本奏疏,秦宛接過,奉與明皇。 明皇隨手翻開,看著這些蘇家的名字,氣得腦門一熱,癱坐在御座上,罵道:“陳知意,你太過分了,別忘了,你的命是朕給的,朕同樣能要了你的命?!?/br> 信陽揚首,凝視御座上的母親,眸色平靜得讓人感覺可怕:“兒臣當年最大的錯事,就是得知洛卿死時,沒有揮兵洛陽。如今,你想要我的兵,可記得當年我是如何為抵御突厥。我為您的江山家破人亡,您如何做的?” 一側的秦宛捏著濕透的手心,不敢正視信陽,只好悄悄去看她。這么多年無人敢在陛下面前提起洛家的事,信陽怕是早就忍耐不住。 御座上的明皇聞言更是拍案而起:“你想造反?” “兒臣若想反,當年就已反了,不會等到今日。您若想要我的兵也可,撤了蘇家的兵?!毙抨柾骰?。 蘇家的兵不撤出洛陽,她就不會同意推行新政。區區五萬北衙軍不足以讓她退步,蘇家掌控著巡防營與南衙軍,洛陽城外的兵也有不少她的人,北衙軍根本難以抵抗。 百姓安居樂業,邊境的兵遠水救不了近火,不如京都內的兵來得有用。 她一提出,明皇就沉默下來,依舊惱怒在心,“蘇家手中的兵與你比起來,九牛一毛?!?/br> 信陽平靜道:“不如兒臣與蘇家換一換,讓蘇家去守邊境,嘗嘗風沙之苦,如何?” “荒唐,如何換?!泵骰什粦?。 信陽俯身行禮:“蘇玄的事證據確鑿,望陛下早日定奪,至于新政,兒臣覺得不適合,您再想想。賦稅一事,關乎百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您想想清楚?!?/br> 說罷,她退出紫宸殿,秦宛送了口氣,這樣剛硬的陳知意如同戰場上回來的毒蛇,稍有不慎,就會被咬一口。 信陽回府休息,穆能就來求見了,不問蘇玄,反問新政一事。若加賦稅,林家損失更大。且林然暗地里不知送了多少銀子入宮供陛下揮霍,如今明面上又要,陛下太過貪心了些。 信陽滿身疲憊,快馬加鞭趕回來,半刻都未曾休息,她知新政一事對林家影響甚大,正是如此,才極力反對。 “我知此事對林家有害,只陛下心思堅定,還是早日想好后策。對了,林然傷勢如何?”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問出來。 那層窗戶紙早就被捅破了,穆能還在裝糊涂,她卻不想糊涂。 穆能側眸,撇開視線,轉眼看著燈火,“她呀、應該好了,都過去兩三日了。反是陛下推行新政之事,怎地毫無聲響,秦宛處也無風聲露出來?” “秦宛本就是陛下心腹,王爺指望她能透露什么風聲,長樂不羈,這些時日以來反安靜了不少?!毙抨柦忉尩?,秦宛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是陛下的心腹,怎可為旁人辦事。 穆能道:“長樂究竟是何態度?前些年還會辦些差事,這些年幾乎是甚事不管,她就這么安心當一輩子皇家富貴人?” 信陽搖首:“先不去管她,如今太子之位空缺,我雖將幾位郡王救出來,無父庇佑,想必也是不成的。不如讓他們外放,省得徒生是非。這些人當中盯著臨南郡王就成,其他人都不成氣候。另外我想將二哥調回來,如今不適與蘇長瀾硬碰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