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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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延安看得心驚膽戰,幾乎不敢往后翻。 “他不是……有個養父么?!彼狙影惨怀隹?,發現嗓子啞得厲害。 周凱源聽見,嘆了口氣,給他倒了杯溫水:“那不是個好人,聽說打孩子。你沒看見么?有人說看見小孩兒渾身是血的敲小吃店的門?!?/br> “……”司延安狠狠閉了閉眼,久違的感覺到心臟跳得太厲害,厲害到手都在抖。 “算了,我跟你說吧?!敝軇P源見他這樣,拉了張凳子來:“那個養父,倒是通過正規途徑收養的明宸。不過不是在崇市,是在茶市?!?/br> “……”司延安看向他。 “明宸以前是被茶市福利院接收的孤兒。我特地找人去查了檔案,‘陳明’是養父陳國棟給他該的名字,在那之前他連個名字都沒有。最神奇的是,你猜他到福利院的時候幾歲?” 周凱源說罷就覺得不妥,自己這與其跟說什么八卦似的,司延安大概率接受不了,趕緊迅速給了答案:“八歲了?!?/br> 司延安沒說話。 “再往前的記錄真的找不到了。最早就是在茶市某區派出所,被人報案送過去。說小孩兒在外面流浪沒得吃,跟只貓搶包子。唉?!?/br> 第96章 “嚯?你怎么了?”周凱源看到司延安的臉色, 恐怖得嚇人,打給120都不為過了。 不至于吧,雖然的確是挺可憐的, 但也平平安安長到這么大了???世界上比他苦命的小孩兒多了去了……難道是情侶聽不得?周凱源暗暗想,我不懂??! 司延安右手握著杯子,水面微微顫動。 等了好久, 周凱源感覺自己都要睡著了,才看見他動了一下。 “你……唉, 算了,你坐著吧?!敝軇P源回身蹲下,繼續理酒瓶:“要是不舒服就叫我?!?/br> 司延安完全沒聽見周凱源在說什么。 頭疼得快炸開了。 茶城, 八歲,被送到警局的小孩子, 跟貓搶包子。幾個關鍵詞合在一起, 他根本想不到第二種可能性。 周凱源不會給他不可靠的調查報告,況且里面有很多正式的文件。 也就是說,當年那個黑乎乎的, 怯生生的小孩兒, 就是明宸。 但怎么可能呢? 他從沒往這方面想過。 臟小孩兒和明宸, 他們差得太遠了。 當年那次“旅行”他記得非常清楚。 他那時候也還小,多少有點中二的毛病, 學校里日子過得不順, 情緒上來了就想到沒有任何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去。 他拿了錢,踹了點隨身物品就走了。 嚴格意義上說, 那該叫逃學,反正父母也沒擔心他的安全,甚至沒有大張旗鼓的找。 他搭了火車一路向北, 前后走了十天,到了茶城。 茶城并不是他的目的地,他沒有目的地,只有“經過”而已。這個城市和之前經過的幾個沒什么不同,小吃店都是來來回回那幾種排列組合。 商場長得差不多,綠化帶的樹種的是同一種,臟亂差的破舊城區,看起來也沒什么區別。 仿佛是復制而來的無聊景色。 那時他滿心厭煩,已經在想著要不要下一站坐得更遠些,比如跨三個省出去……就在錯綜復雜的巷子里看到了小臟孩兒。 這趟旅程終于出現了第一個值得紀念的,有趣的節點。 警惕,兇狠,沒有表情,不太會說話。 這是司延安記住的關鍵詞。 很有趣的小孩兒,像個野生動物,那雙眼睛看著他,好像在罵人。 就是在罵人,罵他矯情,罵他腦子不好使,罵他你懂什么人間疾苦,罵他不被人喜歡的人多了去了就你事兒多。 司延安已經不太記得自己當初具體是怎么安慰小孩兒的,但他記得大概的意思。 因為不可愛是在那時候撿的,即使過去了十幾年,他偶爾還會想起來。 那些話或許是對小臟孩兒說的,也或許是對自己說的。 ——你很可愛。你值得被人喜歡。 “靠,司延安!”周凱源一扭頭嚇一跳,臟話都蹦出來了:“別別別,別擱我這兒哭我求求你?!?/br> 司延安用力深呼吸,瞪他一眼,周凱源才松口氣:“沒哭就好,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怎么了……” 可怎么會是明宸呢?司延安用力掐住眉心。 明宸能說會道,給他一段空閑可以叭叭地說到睡著。和誰都能相處得很好,表情也很豐富,笑起來甜到誰見到他都會愛上。 就像他想象中的幸福模板能夠刻畫出的樣貌。 事實給了他狠狠一巴掌。 “我勸你兩句?!敝軇P源看著他不忍心:“這事兒呢,他不告訴你,肯定就是不想說,不想被你可憐。反正都過去了,什么流浪小孩兒人渣養父的都不存在了,人家正正經經娛樂圈小流量,跟全國人民比就是成功人士?!?/br> 見司延安不說話,周凱源繼續叭叭:“你也說了,他當初跟你在一起,也沒管你要錢要資源的,說明是真的喜歡你。我不懂你們基佬,但不管性向怎么樣,總歸是男人嘛,誰不想要點面子?誰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做出點事業來?” “要我說,你這資料就多余查。又不是男女結婚要為了孩子考察祖宗三代,既然喜歡了,就多點信任。你說是吧?” 周凱源不知道事情的淵源,說了些廢話,有幾句卻值得多想想。 司延安想著,他不知道明宸是當年的小孩兒,那明宸知道是他嗎? 不清楚。 雖然他那時候已經是高中生了,不如明宸變化大,但小孩子記性差,又只有一面之緣,不記得也很正常。 而明宸不想提,他也就不能提。 只能裝作不知道。 周凱源有句話說的對,都過去了。 想明白,他把文件袋放回桌上:“麻煩你了,幫我燒掉?!?/br> “行?!敝軇P源爽快地在嘴上拉了個拉鏈:“保密?!?/br> 說罷迅速調了兩杯酒,放吧臺上滑給司延安:“來一杯?” 司延安勉強扯了扯嘴角,一口灌了下去。 *** 在奶油草莓喝了整整一天酒,司延安回到家,味道像剛從酒缸里爬出來的。 明宸比他還早回來一會兒,衣服換到一半跑下來,看到郭盔艱難地抬著他走。 “哎哎哎我來!”他迅速把t恤套上,一把把人抱起來。想想不妥,轉了個圈背了起來。 司延安其實沒那么不清醒,只是身上使不上勁兒。他拍拍明宸,讓他把自己放沙發上,然后聲音嘶啞地讓郭盔趕緊走。 “得?!惫呐哪X袋:“我就是你的工具司機,行吧你是老大我聽你的!” 說罷就要走。 明宸被司延安抱著,掙不開,努力探了顆腦袋出來:“郭盔!” “哎!”郭盔以為要說什么呢,精神地轉身。 “上去幫忙澆個花!”明宸喊。 “…………” 郭盔十分沒有人權的進行完勞動,把門帶上走了,司延安還是沒松手。心疼得厲害。恨不得把小朋友疊起來,塞進兜里,或者一口吞下去。 但到底還存著幾分理智,他過了幾分鐘就松手了。 倒是明宸沒立刻走,手摸上他額頭,小指上的尾戒是不一樣的光滑觸感。 “難受嗎?要睡覺嗎?” 司延安喉嚨疼得厲害,臉上卻愈發沒表情,搖頭。 “……開個視頻看看吧?!泵麇菲鹕黹_了投影,連了平板,又坐回了原位。 他挑了一部無腦綜藝,嘉賓和主持人聊些雞零狗碎的事。 司延安閉著眼睛聽,腦子里全是小時候遇到明宸的畫面。循環播放一整天,都不帶個中場休息的。 半晌,他把手伸進明宸衣服里,摸到后背。 小朋友下意識挺了挺腰,發出可愛的嗚咽聲。 光滑的皮膚,很滑,散發著熱量。 司延安手向下,脊椎骨在皮膚上形成圓潤的凸起。他摩挲片刻,來到起伏更明顯的地方。 “唔……”小朋友呼吸急促起來,有些微的閃躲。 非??蓯鄣姆磻?,像是害怕,又像是迎合,永遠帶著一點不知所措。無論這樣的場景是不是發生過,他總是有一點羞澀的。 司延安沒有繼續往下,掌心貼合肌膚,微微用力地摸了摸。 “尾巴?!彼麊≈曇粽f。 明宸臉已經紅得不像話了,蔓延到耳朵和脖子,不知道衣領下面會紅到哪兒。 他胸口起伏,聲音飄忽,無意義的嗯了一聲。 “為什么要紋個尾巴?”司延安咬住他的耳垂,輕輕拽了一下。小朋友手一抖,有些撐不住似的往前傾。 “可……可愛?!彼f。 “為什么有尾巴就可愛?” “……” 明宸有些受不了了,整個人發著抖。司延安能感覺到他用力靠過來,像下雨天尋求熱源的小貓咪。 “因為……貓可愛。想像貓一樣可愛。哥,哥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