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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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能你親自檢嗎?”慕攸漲紅了臉,囁嚅道。 *** “在這場浮沉動蕩的洪流之中,是你拉緊了我的手,護我免于飄零。我雖柔弱,無力將你推出這旋渦,卻也絕不會成為纏住你雙腳的蔓草?!?/br> “人這一輩子,總要有一次,為一個執念,奮不顧身一回。這樣的人生,即便有悔,也該無憾了?!?/br> 1.嘴硬心軟權臣x色厲內荏小商女 2.sc,甜 3.女主當初拋棄男主事出有因 第3章 設局 “據我所知,一個月前,北奕國大皇子因戶部貪腐案被圈禁終身,徹底與儲君無緣。不知英明睿智的殿下接到消息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的確未想到與唐窈姑娘還有這么一樁露水緣分?!?/br> 他此刻換了稱謂,話說的頗為輕佻。 唐窈哼笑一聲,并不理會他死命撐著的貧嘴,續道: “狡兔死,走狗烹。殿下如今也是名義上的嫡子,有著自己的經營。你那母后和弟弟焉能不忌憚?” “你可知他們派人來找我們尊使大人,用你的蹤跡和性命與我們做了一筆好買賣。不得不說,桓王殿下的命真是值錢?!?/br> 唐窈的話摧心剖肝,這連日連夜的刑訊原也比不得這一句戳心窩子的刀。 祁潯面上不顯,頗為玩味地笑道。 “如何值錢?” 這是要套她的話了。 唐窈自不會上他的道。 “在你那母后眼里如何值錢不重要,可你的命在司密署這里一文不值。殿下鞠躬盡瘁,為他們綢繆了那么多年,掏心掏肺,到頭來卻被他們戕害至此,殿下甘心么?” “怎么?聽副使大人的意思,是要給我一條生路了?”祁潯說這話時,似活動筋骨般地仰了仰頭,笑瞇了眼睛,頗有睥睨不屑之色。 “并無不可?!?/br> 唐窈環胸仰頭看著他,卻將話頭止在了這里,等著他先發問。 這談判推拉之間,便是點到即可,松弛有度,將誘餌懸在湖面之上,也是有魚躍起來上鉤的。 “哦?愿聞其詳?!?/br> “做生意嘛,要懂得變通。至于與你母后的交易,我們的東西既已到手,那你的命也不是非要不可。如今桓王殿下若有足夠的籌碼,我們暗度陳倉,助殿下一臂之力并無不可。畢竟連我這局外人,知曉了殿下的遭遇,都難免唏噓?!?/br> “嘖,這籌碼不好給啊。給輕了顯得本王的命輕賤。給重了,又舍不得呢?!?/br> “誒,不輕不重,殿下把北奕在南淵的細作名單交上來一份即可?!?/br> 祁潯聽罷朗聲笑了起來,一時間牽動了傷口,還倒抽了口冷氣。 “做生意要有誠信。你與本王那母后的交易都做的不真誠,本王又如何信你?本王若是你,待吐出了名單,便一刀解決了,干凈利落,省去了很多麻煩?!?/br> 唐窈見狀不惱不亂,似在其意料之中。她低頭笑了幾聲,散漫地踱著步子,踢了踢腳邊的一根雜草,像道家常那般說道。 “殿下,人生嘛,就是一場豪賭。單看殿下敢不敢賭了?!?/br> “我若是殿下,便細細思量一番。若是賭對了,皆大歡喜。復仇奪位,指日可待。若是敗了,殿下無非也就是一死,可殿下經營的那些脈絡最終會落到那害你的母后和弟弟手里,他們會用來鞏固他們的地位,踩著你的骸骨上位。此情此景,我光是想想,都覺得血氣翻涌,死不瞑目?!?/br> “倒不如交到我們手里。得不到的東西寧肯毀了,也不可落入仇人之手。這情報網連根拔起,北奕那邊必然會朝野震蕩,聽到風聲,到時,我們將你母后與弟弟的行徑報過去,他們自然會罪有應得,繩之以法。北奕動亂,于我們有利,我們怎會不做?殿下也不必覺得愧疚,畢竟,日后北奕落到像你母后那樣勾連敵國迫害親族的人手里,也離滅國不遠了。結果都一樣,細枝末節的,有什么要緊?”說到這句,唐窈笑著湊到祁潯面前,蠱惑般地說道,“這要緊的,是報仇啊?!?/br> “報仇?”,祁潯濃眉一挑,“像副使大人那般?親手捅死了自己的嫡母,而后牽連迫害了一家,生父抑郁而終,聽說副使大人至今也未曾祭拜過一次。至于這認人不清,想來大人也是當局者迷,聽說大人的meimei一直養在了貴國尊使大人那里,這說好聽了,是照顧,這說難聽了,是……” 祁潯的話未說完,膝上便傳來劇痛,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方才祁潯揭她傷疤時,她早已冷了面色,話至尾句,她耐心盡失,拔出了匕首便擲到他膝處。 她沒有想到,祁潯竟對她的事了解到這般地步。那么可想而知,經過這一年多的經營,北奕在南淵的情報網是如何的龐大細密。 她這才發現祁潯一直在跟她繞圈子,半點動搖也無,方才種種不過是在耍她呢!竟被他牽著鼻子走了一路。 真是個茅坑里的臭石頭!又臭又硬!這般油鹽不進。唐窈的最后一絲耐心徹底沒了。這樣的人,周旋無用。 祁潯再看唐窈時,她臉上已一絲笑意也無,清冷的面龐凌厲盡顯。 唐窈再開口時,聲音已寒似冬日里的雪水,陰冷刺骨。 “殿下可知我這只匕首剜過多少人的膝骨?如今我閉目擲刀,亦可知其插在骨縫之處,我只需用力稍稍一撬,殿下日后無論是做人做鬼都是廢人一個了?!?/br> 這才是唐窈,真正的唐窈。 不再演戲周旋,展露出了狠厲冰涼的本性。像夜里的狼,亮出了沾滿血腥的利牙。 祁潯低低地笑著,不再言語。很好。他要的,就是她的耐心盡失。 若獵人失去了耐心,cao之過急。焉知不會被獵物反撲一場呢? “大人?!?/br> 有叩門聲響起。 唐窈聽得出是自己心腹秦訊的聲音,她剜了祁潯一眼,轉身走向門外。 “何事?” 秦訊湊在唐窈耳畔低語道:“屬下方才等在外面,發現有不少暗探活動的蹤跡,屬下看著,似是北奕國的人,應是為救祁潯來的。故此不敢輕舉妄動,先來稟報大人?!?/br> “很好?!碧岂郝犃T,扯出一抹冷笑,“這個骨頭硬,那么就多套些獵物,總有個骨頭軟的?!?/br> 她正發愁如何啃下這塊硬骨頭,就有人給她來遞斧頭了。 秦訊多年一直跟在唐窈身邊,此刻已明白了她的打算,“是。屬下立刻著人去辦,讓今晚的守衛松懈些?!?/br> “嗯。但不要做的太過痕跡。祁潯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不過,他們的命脈拿捏在我們手里,不怕他們不肯冒險一試。他們要闖龍潭虎xue,咱們就來個請君入甕?!?/br> 唐窈回到了刑室,將那柄匕首從祁潯膝頭拔了出來,插進鞘中,便不再與其廢話,轉身出了刑室。 唐窈生性清冷,無用的唇舌,她從來不費。無用的事,她從來不做。 等在外面的趙熙見唐窈出來了,忙狗腿地跟在唐窈身后,小心地問道:“大人,這人接著審么?” “不必。緩緩吧,別把人弄死了?!?/br> 那塊臭石頭,只怕打死了也吐不出一句。 *** 夜晚,忙碌了一天的唐窈回到自己的屋里。她親人零落殆盡,唯一剩下的至親只有一個meimei,唐窈怕自己的名聲連累到她,因此應了她的師父南淵國丞相兼司密署尊使魏衡的話,讓meimei唐瑜認他做義父,養在丞相府里。而她自己一直一個人住在司密署府衙內。 旁人口中人人畏懼的“女閻王”也不過是個連家都沒有的人。 至于像今日祁潯口中所說,魏衡有拿她親meimei為質來牽制她的話,她不甚在意。無論師父有沒有這樣的想法,她都不會心生嫌隙。畢竟,若沒有他,她和meimei如今只怕早就只剩下骸骨了。她對魏衡,只有感激、尊敬和忠誠。 她傍晚已在官署內吃過晚膳了,因此唐窈簡單地沐浴更衣后,就點了燈在案上捧著本地理志異在讀。 唐窈生性孤僻,平日里除了辦公,從不交際,無事時基本都呆在這處屋子里,研學些兵法經義,或是閑讀些雜文志異。 她今夜挖好了陷阱,等著獵物入彀,因此自然是沒有心思睡的。不過她怕自己若守在地牢那里,太過打眼,若獵物忌憚,不肯出動就不好了。因此,她今夜照例回到了屋里。 今夜風大,樟木云紋框和合窗被支了起來,微涼的夏風透過窗紗滲了進來,吹得燈火搖曳,倒是難得有一絲清涼。 畢竟奔波了一天,如今暑熱退了些,捧卷夜讀的唐窈一時也有些困怠,遂合卷支首欲小憩片刻,誰知竟漸漸地趴在桌上睡著了。 夜色漸深,夜風也愈來愈涼起來,細密的雨由小及大,到了最后已是建瓴之勢。時間像握在手里滑膩的活魚,一不留神,竟被它一躍溜走,不見蹤影。 “轟隆——”一聲,響雷大作。 唐窈從夢中驚醒,聽見窗外嘩嘩啦啦的大雨聲方才知曉應是醞釀了一天的雨下來了。她起身欲將支窗摘下,這才發現窗下的那盆蘭花都泡在了水里,地上也濕了一大片,這才驚覺自己應睡了很久。 她忙披衣開門喚了個侍衛問道:“什么時辰了?” “回大人,寅時二刻了?!?/br> 寅時了?唐窈不禁蹙眉。怎么還沒有消息?若是劫獄守衛最松懈的就是子丑時,按理該有動靜了。 難道被發現了端倪,沒有中計? “大人!” 唐窈循聲望去,只見是秦訊冒雨匆匆趕來,連傘都未打。他素來穩重,今日竟這般慌亂著急,唐窈心中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待秦訊到了近前,一身的雨水順著濕透的衣衫往下流,他跪地仰頭回稟,雨水漫的他連眼都半瞇著,卻都來不及擦一把就氣喘吁吁地回稟道: “大人!祁潯死了!” “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祁潯變阿飄?(壞笑.jpg) 第4章 驚耗 唐窈也顧不得這瓢潑的大雨,連披在身上的外衣都沒心思穿就快步頂著風雨往地牢趕去。 一道金黃的閃電撕開了天邊的黑幕,雨水像從那道大口子漏出來一般潮人間傾瀉而下。逆人而來的風雨打在唐窈臉上,刺痛迷眼,唐窈往面上抹了一把,腳下的步風未緩。 不知是因為奔波還是因為驚怒,唐窈的胸腔內劇烈地跳動著。她腦海中浮光掠影般地思慮著這其間的前因后果,卻仍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紕漏。 祁潯真的死了嗎? 怎么會這樣? 如若真出了這樣大的紕漏失職,她該如何向師父交待? 這么大的一條魚,就這么白白浪費掉了么? *** 趙熙正焦急無措地在刑室里來回踱著,一抬眼,就看見了渾身濕透的唐窈洶涌而來。 秀眉蹙著,她濕透的烏發未來得及綰,只隨意披在瘦削柔美的肩頭。雨水自烏黑的鬢發間滴下,順著修長雪白的脖頸蜿蜒至那露出些許的勻稱鎖骨。她面上淌著水珠,鼻翼間還沁著些薄汗,像清水漾過的芙蓉。唐窈從不施粉黛,今日頰上因一路急奔染了層若有若無的紅暈,清冷間添了絲媚色。那身淺紫色袍衫松散凌亂地穿在身上,因過了雨水,紫色愈深,緊緊貼在肌膚之上,勾勒出如峰如巒的曼妙身姿,行走間,若隱若現。因急促奔忙,那峰巒處似帶著些起伏。 趙熙忍不住滾動了下喉結,可到底理智更勝一籌。今日的唐窈通身的清冷寒涼也掩不住面上的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