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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災情這么嚴重,為什么不報!岷州刺史呢?他現在人在哪里?”駱瑾和質問殿中跪著的那人,那人是岷州參軍,千陽城被破的消息也是他昨夜報上來的。 他奔馳了三天三夜,身上的血衣還不曾換下。 “回陛下的話,下官著實不知。那晚叛軍攻進了刺史府,有人看見劉刺史跟一名護衛從后門跑了。千陽城被破以后,好些個縣里的百姓也跟著造反,現在岷州全亂了,許多官員都被殺了,劉刺史就算跑出了千陽城也未必還活著……” “什么叛軍!那是災民!”駱瑾和讓這些人氣得頭疼,“你們要是早點上報,朝廷早發撫慰錢糧,他們會反嗎!還有那個岷州刺史,叫劉成業是不是?居然拋下一城百姓跟官兵,自己先逃了?!他最好是已經死了,不然朕定要治他欺君之罪!” “陛下,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标愄珟熣境鰜碜嗟?,“為今之計還是趕緊想辦法補救為好?!?/br> 駱瑾和又走了兩個來回,坐回龍椅上,平復了一下心情,方又開口道:“太師說得有理。只如今岷州刺史一職空缺,其他官位也不知道還空缺多少。朝廷選任新官需要時候,再者岷州現在民意沸騰,想必對新任官員的抵觸情緒也很強。朕打算派一名欽差帶著賑災的糧食先行,待安撫住百姓情緒以后再徐徐任命其他官員?!?/br> 他說完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官員們,問道:“有誰自愿前往賑災?” 此話一出,在場大半人的頭都垂得更低了一點。岷地刁民兇悍至此,連刺史府都敢搶占,在人家最氣憤的當口去當這欽差豈不是送死嗎! 駱瑾和看向陳太師:“陳太師?先帝一向最信任你,朕也一樣,此番難題就交與你去替朕解決如何?” 陳太師默不作聲,先前替岷州官員說過話的那名老臣又站出來說:“太師乃是我朝的頂梁柱,還需留在京城,萬一再有什么事也好與陛下出謀劃策?!?/br> 駱瑾和冷笑一聲:“那么全中書是不是想替陳太師分分憂走這一趟?” 一般而言都說為皇上分憂,駱瑾和這“替陳太師分憂”,嘲諷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全中書老臉一紅,囁嚅道:“老臣年紀大了,腿腳不便,雖然區區賤命不足惜,但是耽誤了陛下的差事可就是老臣的罪過了。這事還是交給年輕人去做吧……” “哼!”駱瑾和不悅地轉向了下一個人,那人是御史臺一分為二以后新任的右督查尉,也是通過賄賂陳太師得的官職。 他一聽說要他去岷州賑災,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巡查各州縣本就是你的職責,你既不敢做還當什么右督查尉!”駱瑾和喝道,“來人,摘了他的官帽,命侍御史曲昌接替徐述任右督查尉,即刻起赴岷州賑災,不得有誤!” 散朝后,一群官員浩浩蕩蕩地去了陳太后所在的靜安宮。 徐述跪在地上哭著求陳太后為他做主,其余人也紛紛附和,他們倒不是同情徐述,主要是駱瑾和今日在朝堂上表現出來的那種異乎尋常的強勢讓他們感到了威脅,總擔心下一個被當場罷官的人會輪到他們自己。 “你們的意思哀家聽明白了?!标愄蠖俗谥魑簧?,溫聲對眾人說:“大家先回去吧,此事不必擔心,待哀家跟陳太師商議之后自會處理?!?/br> 眾人一走,陳太后立刻變了臉色,指著陳太師罵道:“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先是鄭韋那個混賬,現在又來個徐述這種窩囊廢!不就是去賑個災么,有什么不敢去的?人家是想活命,他去發糧,到了地方扔下糧食,人家搶糧都來不及,誰還顧得上殺他!” “jiejie息怒?!标愄珟煹溃骸斑@事也是來的太突然,大家都沒個準備。再說了,要不是這禁軍都歸駱鳳心掌管了,皇上也未必敢這么硬氣?!?/br>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這是怪我當日沒攔著皇上?”陳太后慍怒,“那天那種情形,換了你你能攔著嗎?” 那晚之后第二天陳太后便招了自己弟弟來商議怎么把禁軍統領這個職位弄回來,可惜到今天也沒想出個辦法。 陳太師默不作聲,陳太后兀自生了會悶氣以后問道:“你還有什么事嗎?” “岷州修堤壩的那筆銀兩……” 陳太師剛開了個頭就被陳太后氣急敗壞地打斷。 “你別說那筆銀兩也跟你有關?!我往常怎么跟你說的?你想撈錢可以,撈些你撈得動的,別惹出一堆事來讓我給你擦屁股!” 陳太師道:“這次我是真的冤枉。去年我五十大壽,不是很多人都送了禮么,那岷州刺史也送了。當時我想著岷州那么個窮地方能有什么好東西,就沒在意。昨晚上聽說蒼江決堤,我再去庫房,才發現他送來的全是去年朝廷撥下去的庫銀!我收禮那時候哪能想得到他竟然這么大膽吶!” 陳太后快讓自己這個弟弟氣得昏了過去:“那銀子呢?現在怎么樣了?” “銀子我已經讓人拿去熔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岷州刺史跑了,如今生死未卜,我擔心他會上京城來找我。他送來的東西里還夾著一封信,說是想求我給他調去別的地方當官?!?/br>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陳太后氣道,“還不快讓人去找??!” “是、是?!标愄珟熯B聲說道。陳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離不開陳太后在背后出謀劃策,陳太師如今雖然已經身居高位,還是不敢反駁自己這個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