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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官府是指望不上了?!辩娦虐汛蠡飪壕蹟n起來說道,“刺史先是貪了修筑堤壩的錢,害我們親人慘死,如今又隱瞞災情,不顧我們的死活。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咱們必須殺了那狗官,為咱們死去的親人討個公道!” “殺狗官!討公道!殺狗官!討公道!” 災民們義憤填膺,順著鐘信的話大聲喊起了口號。 鐘信抬手按了按,災民們安靜了下來。 “大家撿些干凈衣服出來,咱們挑幾個身手好的兄弟于今明兩日混入千陽城做內應,明晚咱們就動手!” 岷地盜匪橫行,尤其是一些遠離城鎮的村落,僅靠官府根本來不及應對突然襲擊的盜匪,村民們往往需要自發組織民兵團。這些民兵團中的人中基本都是一些身體壯實、作戰經驗豐富的老手,他們打起仗來不比官府的正規軍差。 鐘信安排好了人,第二天入夜,所有人一起行動。 岷地的民眾作起戰來不分男女老幼,不少婦人比男人還彪悍,連不會走路的娃娃都由父母用布包了纏在胸前帶著一起跟敵人廝殺。 這是長期跟盜匪作戰養成的習慣。岷地的盜匪們相當狡猾,經常會兵分兩路,一路與民兵團正面牽扯,另一路則繞后偷家。民兵團人手不夠,除了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全員參與作戰外,沒有什么別的辦法能保護大家。 不能打的都死了,留下的都是些兇悍勇猛的。鐘信帶著這么一群人在夜色的遮掩下來到千陽城外。 他拉滿弓,一只帶火的箭高高飛起劃破夜空。城樓上的士兵察覺有異,正伸著脖子查看,忽然被人從身后抹了脖子。 預先埋伏在城內的人悄無聲息地登上了城樓,干凈利落地處理掉了值夜的守衛們,然后打開城門。城外眾人自覺兩人一排站成兩列,迅速通過了城門,其紀律性之強,外人很難想像這是一支由普通百姓組成的隊伍。 進城后,這伙人直奔刺史府去,路上遇到了巡夜的兵官,一部分人留下來拖住這些官兵,不讓他們去叫增援,另一部分人則依舊在鐘信的帶領下沖往刺史府。 渝朝為防地方官員擁兵自重,除了那些由親王兼領刺史的州以外,其余諸州的駐兵都是三年一輪換,原則上本地征招的士兵是不允許駐守本地的。千陽城包括刺史府里的這些守衛士兵都不是本地人,再加上又是深夜遭遇的突襲,一時竟打不過鐘信這伙人。 刺史府的大門被攻破,府內到處都是家仆婢女和刺史內眷的尖叫聲。刺史劉成業躲在假山底下瑟瑟發抖,假山邊上不停有人奔來跑去,好幾次他都險些被人發現。 “老爺,我到處找您呢,原來您在這!” 劉成業被身后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一哆嗦,顫巍巍地回過頭,認出來人是自己府上的一名護衛,名叫王元。 “哎喲是你呀,嚇死我了?!眲⒊蓸I擦了把額上的汗。 “我剛趁亂偷藏了兩匹馬在后門那邊,您先過去,我去找了夫人和小姐就來?!蓖踉f著把自己的匕首交給劉成業,“這個您拿好,要是路上見著賊人您就殺了他們!” 劉成業聽說能逃命,剛寬心了一點,再一聽王元說要讓他自己先過去,又緊張了起來。 這滿地的刁民,他就一柄匕首能頂什么用??! “你別走??!”劉成業急忙拉住了王元。王元回頭有些為難地看向他問道:“那不然老爺同我一道回去找夫人?” 這里人少都把劉成業嚇得夠嗆,他好不容易才躲到這里來的,讓他回去那滿是刁民的內宅怎么可能! “嗨呀這個時候還管什么夫人小姐!你先帶我跑吧,回頭咱們叫了增援再來救她們!”見王元還有些猶豫,劉成業拿出主人的架子罵道:“你是長官還是我是長官?這種關頭還有什么好想的!” 王元見劉成業如此堅持,只好答應。他帶著劉成業一路繞過來來往往的人,成功跟劉成業騎上馬跑了,將火光沖天的刺史府留在了身后。 天光漸亮,這一場混戰最終還是群情激憤的災民取得了勝利。刺史府里尸橫遍地,活下來的災民把尸體一一搬出來堆在一起燒掉以免腐爛后發生瘟疫。 “這人好奇怪,怎么沒穿外衣???”負責抬尸體的一人跟同他一起干活的同伴說道。 “咱們大半夜沖進來,人家正在睡覺沒來得及穿不是很正常?!绷硪蝗瞬灰詾橐獾卣f。 “說的也是?!蹦侨瞬辉偌m結,把尸體拋到尸堆上。 半天后,所有尸體都收集完畢,鐘信親自點了火?;鹧嬷?,那具沒穿外衣的尸體竟跟昨夜護送劉成業離開的王元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 岷州災民沖進千陽城攻占刺史府的消息傳到京城,朝野上下大為震動。 早朝的時候,駱瑾和拿著奏報發了好一通火。 “這些當官的都是干什么吃的!蒼江決堤兩個多月了,朕昨夜才得到奏報,早干什么去了!” 大殿里安靜地落針可聞,沒有一人敢回答。 駱瑾和在臺階上氣憤地走來走去:“朝廷去年剛撥了修堤壩的銀子,今年蒼江就決堤了!這修堤壩的錢花哪兒了?新建的大堤一年都管不到嗎?!” “這……這或許是災情過于嚴重,有堤壩也防不住啊……”一名老臣試探著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