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清要笑不笑地看她一眼，把卡塞回大錢包里。

    “那為什么非得帶自己的卡，不拿你爸的黑卡？那么大了，家里總不會還查你的賬單吧?！?/br>
    “太顯眼，麻煩?！?/br>
    “這有什么的……”

    路曉琥指尖敲著桌子，忽然反應過來，猜測著說：“你不會是為了寫新書，假扮平民實地考察找靈感？”

    “我寫書，從來不需要實地考察，而且我也沒那么喜歡寫書?！?/br>
    小時候養成的寫作習慣，孤身到美國，畢竟無聊，就開始在本子上寫點東西。整理成稿出版，還是經老師一再催促才去做的事情。

    路曉琥只聽得到前半句，收手握了握緊，眼里瞬間露出強烈的艷羨崇拜，“我知道，天才根本不用實地考察之類的。你那本《青鳥殷勤時》我看了好幾遍，還去網上翻書評，就沒有不夸你的?！?/br>
    蘇千清忽然笑了，“那你看懂結局了嗎？吳思樂死了?！?/br>
    “什么？！”

    陡然拔高八度的音量，引得周圍人又往這兒看了看。

    這次路曉琥沒空去理會了，瞪大眼睛：“你騙我呢？”

    “騙你干什么，你仔細想想，最后為什么無緣無故寫李文強出場。還有，明明只有一張船票?！?/br>
    “……”

    路曉琥絕望了，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信！”

    蘇千清喝了口冰水，叫來服務員，問他有沒有大袋子。問咖啡廳里的服務員要大袋子，雖說有點奇怪，但她長睫忽閃忽閃，笑出兩個羞澀甜美的酒窩。

    服務員小哥頓時保證說：“有的有的！我去拿給您?！?/br>
    不到五分鐘，真的找來個巨大的馬夾袋給她。

    蘇千清謝過之后，打開行李箱，把里面的東西塞進馬夾袋里。

    路曉琥已經緩過來了，邊拿吸管攪那杯抹茶拿鐵，邊打量她轉眼東西空出箱子，“你從小就這樣。還記不記得小學，你有篇作文得了獎，寫的自己的奶奶，還把班主任看哭了?！?/br>
    “我奶奶在我出生前就死了?！?/br>
    “對啊，老師把你的作文念給全班聽，還叫你上臺多講講，結果你滿臉微笑地說是編的。我記得陳一媛本來在抹眼淚，被你那么一說，‘哇’地一下大哭特哭起來?！?/br>
    蘇千清情不自禁地彎了彎唇。

    “本來覺得你是反社會人格，看你，笑得多像呀?？煞瓷鐣烁駴]那么強的共情能力，只能說是天賦吧?！?/br>
    蘇千清在她面前不會故作謙虛，“你別忘了，六歲開始，我就得每天交六百字作文給唐老師面批，五年級，就是每天八百字。不是天賦，是苦練?！?/br>
    “可別人練也練不出你的水平，”路曉琥有點不以為然，“唐老師就是住在你家對面的北大中文系教授對吧，他不也夸你是天才，書封上寫著呢?！?/br>
    “那是出版社讓這么寫，宣傳而已，”蘇千清裝好袋子，和背包一起遞給她，笑著說，“我先回家了?！?/br>
    路曉琥“哦”了聲，后知后覺：“你不是不回家嗎……”

    又后知后覺，怒吼，“你個沒良心的都不陪我吃頓飯嗎？！”

    —

    蘇千清拖著空箱子，到家里，先拿餐巾紙浸熱水，把黑色大箱子擦得干干凈凈。

    她上個箱子拖運的時候弄壞了，這箱子是回國前新買的，當隨身行李上飛機，只用過那么一次。擦完之后，跟全新的沒有兩樣。

    拎起來，暫時放在餐桌邊。

    她托著腮幫子，看完手機里陶星雨的動態，打開電視，百無聊賴地看起來。

    陽臺上的窗簾沒拉，不知不覺中，晚霞慢慢映進來，地板上鋪成一條亮絢的光輝，已經滿室霞光，余曛在樹。下午六點半，蘇千清困得半睡半醒。

    陶星雨回到家，就聽見電視上恐怖片里的尖叫聲。

    看見蘇千清坐在沙發上，困得小雞啄米般點頭。

    她放輕動作，在玄關處換好鞋，忽然看見餐桌旁的黑色行李箱。

    糾結了下，陶星雨還是走過去叫醒她，問是怎么回事。

    她揉了揉眼睛，頭發有一簇翹起來，帶著點茫然的無辜，“我去超市里買飲料，門口有抽獎促銷，別人送給我的?！?/br>
    “……”

    陶星雨第一反應不是懷疑抽獎的真實性，而是震驚，“你居然會下樓走兩條街去那個小超市里買飲料，怎么了，今天身體不舒服嗎？”

    蘇千清：“……”

    她無奈地笑了，剛想說話，看見陶星雨眉間的疲倦之色，“今天的工作很累嗎？”

    “還好，”她垂下眼，抬手揉著眉心，明顯不像還好的樣子。語氣卻很喜悅，“事情多是挺多，但都蠻順利的……我們明天得去外地，這兩天你要自己呆家里了?！?/br>
    蘇千清有點失落地“哦”了聲。

    旋即，腦子里飛快地想，有什么可以光明正大跟著她的辦法。

    第25章

    電話響起來。

    陶星雨快步接起來，喂了聲。

    對方沉默下，壓低著聲音說：“囡囡，你快打點錢在我卡上，五萬塊就夠，好讓我去治病。要不然，你親媽就死了，趕緊回來奔喪吧?！?/br>
    “……”

    陶星雨表情忽然變了。

    “麗娟呢？”

    她一問，電話那頭的好聲好氣立刻消失，語氣粗暴起來：“你成天就知道讓這個婊.子盯著我，我是你親媽！我看你昏頭混的，那婊.子放個屁你都聞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