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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云不便出手,只用腳下步法變換躲避劍勢,奈何劍影糾纏,一招未過,又出一式,躲得她頗為艱辛,額間不斷滴下冷汗,卻不改其色,反贊道:“君子劍,哥哥的劍法不錯,比令妹還要勝上一籌呀?!?/br> “廢話少說!” 此時安陵雪坐在正對書房的西廂房房脊上,看著里面人影變幻,心里越發著急,“老哥能不能行???”這都打了多長時間了,在這里什么都看不見,萬一傷著了怎么辦? 旁邊跟著一個小衙役,他奉了風大人的命令,在這里看著雪大人,不讓她心癢下去幫忙。聽到她說的這話,忙寬慰道:“大人別擔心,風大人他不是武舉的狀元么?肯定能抓住那個小賊的?!?/br> “這話倒是沒錯?!闭嬉撈饋?,安陵雪的武功有一半都是她哥安陵風教的,她哥的武藝自然要高出她不少,“只不過——” “只不過呢,哥哥怕是太久沒動了吧,劍法雖然漂亮,卻不大實用呢~”鐘離云輕巧地躲過一次劍勢,在與他過了幾百招之后,鐘離云已經看清他的套路,也找出破綻,此番躲避起來,已然輕松許多,反觀安陵風,倒是后力難繼,氣喘吁吁。 另一邊,小衙役看她似有意要下去,忙拉扯一把,扯著笑道:“大人不必憂心,即使風大人常年不曾鍛煉,也……也一定能……” 話音未落,書房里的兩人破門而出,本與她糾纏的安陵風卻突然跳開,院中眾人已整裝待發,一陣機括之聲,約有十余條飛索纏縛在鐘離云身上,令她動彈不得。 “哦呀?”這她倒是沒想到的,院中看似空蕩,原來還有這種埋伏。難怪他突然收手了,鐘離云試著運功動了動,可是終究拗不過十余人的力氣,這次,不會真的托大了吧…… 安陵風則是大喜,下令道:“放箭!” 完了完了完了!你哥也太狠了罷!鐘離云口中呼喚正要脫口而出—— “住手!” 安陵雪想也沒想,看到四周房脊上的弓箭手已經按箭上弦,立馬叫了停手,因為激動,身子一斜,險些摔了下去,她伏在房頂上,身下是冰涼的青瓦,來不及起身,只看向院中那人。 老哥也太胡來了,還有這種布置,事先怎么能不告訴她?怎么能私自用刑!怎么能……殺了她…… 鐘離云聞聲偏頭去望,正對上小縣尉焦急擔心的眼神,趴在房頂的瓦片上,看起來有點滑稽。心中不由得一暖,便對她合眸展顏一笑。 一輪明月升起,在她身后,柔和的月光下,她一身黑衣,卻分外耀眼,那笑容更是讓人晃神。安陵雪卻有點想笑,這樣笑著的她,好像有點……傻氣…… 多年以后,再回想起來,安陵雪估計自己就是在此刻,心跳漏了第一拍,此后,一步錯,步步錯…… 一時之間,場中所有人都沒有動作,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鐘離云回首,輕聲喚道:“容容?!?/br> “唳——!”一聲鳥鳴引得眾人抬頭去望,天上竟然出現了一只飛行的木鳶,身長約有六尺,木質的翅膀栩栩如生,除顏色外與真鳥相差無幾,隱約傳來機關齒輪運作的聲音,乃是一只機關鳥。 《墨子》記:公輸子削竹木以為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由此可知,墨家確實能造出飛行的機關鳥,但,應該從來沒有人見過才是…… 所有人都驚訝于這只飛行的巨鳥,又聽到一陣笑聲,眾人這才發現上面還坐著一個小姑娘,言笑晏晏,“云jiejie,我都等了好久了……放心吧,都好了!” 云jiejie?云jiejie!云jiejie…… 這聲“云jiejie”聽得眾人云里霧里,皆未反應過來小姑娘話里的“好了”是什么意思,然后…… 所有人瞬間倒地,各類兵器“哐當”掉在地上,叮叮當當一陣響,安陵風勉強手持劍半跪在地上,卻使不出一點力氣,這種感覺他很熟悉,他為了改進軟筋粉的配方,經常吸入不少,看起來是那個駕著飛鳥的小姑娘直接灑下了這種粉末。 沒想到一直獨行的大盜竟然還有幫手,這招后手留的不錯,可惜了,聰明反被聰明誤! 安陵雪勉強運功,才能顫顫巍巍站起來一點,不行,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 她本就趴伏在房頂邊緣,這下腳步不穩,仰身便要摔了下去,伸手想抓住房檐卻是落了空,正要施展輕功,卻又氣力不足,沒有憑借,直想著,完了,這次怕是要斷條胳膊腿了…… 然后,身下一輕,重又被帶到房頂上,不用看,這種時候還能救她的,就只有那個女人了,而且……這股幽香,她絕不會認錯……要死了,真不想被她救……不然,不又是一個人情債…… 她心里分得很清,這個女人雖然是盜賊,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更從來不曾傷人性命,盜來的錢財也確實分給了百姓。即便是她要捉她,入了刑部大牢判刑時也罪不至死,若是她不行盜竊之事,她也許還會敬佩她,贊她一聲瀟灑。只是可惜了…… 而救命的大恩,一定是要還的,更何況,她早已欠了她不止一次了…… “你可真重!” 一句話,把安凌雪從糾結中拉了出來,“你說什么?!”說她重!不能忍!救命恩人也不能忍! 怒氣沖沖地回頭來看,結果那張好看的臉上沒有嫌棄和不耐煩,倒是一片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