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指了指佇立在一邊的秦淵,他的一雙桃花眼里笑意依?。骸叭昙壍谝?,大班長,我好哥們!” …… 不到晚上九點,高三的教室里依舊燈火通明。高三學生開學更早,已經提前進入了地獄模式。 高二今天是第一天返校,沒強制要求上晚自習,除了培優班的學生外,絕大多數學生都貓在宿舍的空調屋里避暑。 現在沒到晚自習下課時間,通往男生宿舍的小道上綠樹茵茵,人影稀疏,沒有什么風,只有聲聲細弱蟲鳴。 秦淵腰身挺直,不緊不慢,和拄著拐杖的阮輕暮并肩而行。 阮輕暮歪著頭看他:“秦同學,謝啦?!?/br> 秦淵面無表情,雙手分別拉著兩個行李箱的拉桿,默默向前。 “喂,你也趕來住校嗎?”阮輕暮也不氣餒,依舊笑嘻嘻地問 秦淵充耳不聞。 “對了,你是不是每門課都選了競賽班???” “喂喂,不要不理人嘛——秦班長?秦大佬?秦學霸?” 秦淵微側過臉,清冷目光在他臉上停?。骸安粺o聊嗎?” 阮輕暮眼神無辜:“當然不無聊啊。我就愛逗悶人說話?!?/br> 秦淵再也不開口了,自顧自地低頭向前。 下午做完題,他閑著心緒煩亂,在那個從不涉足的大群里默默瀏覽了一番,隱約拼湊出了這個人的大概畫像。 成績差,性格軟弱又內向。不愛和同學交往,上學期末出了車禍,這學期一來,就有點神經兮兮的。 不僅和他們1班的人發生了莫名其妙的沖突,回自己班后,還拖著殘疾的腿,和他們班霸劉鈞打架! “喂,秦同學,問你件事啊,你真的那么能打?”阮輕暮又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你這輩子天天看書做題,哪兒學的打架???” 秦淵冷冷看了他一眼:“這輩子?” “是啊,上輩子的事就不提了,我們就說現在嘛?!比钶p暮表情誠懇。 秦淵嘴里冷冷吐出幾個字:“滿嘴胡說八道?!?/br> 阮輕暮揚揚眉,看著他,忽然笑了。 “我以前認識一個朋友,他和你一樣,總愛這么罵我?!彼?,“不過他罵得比你兇多了?!?/br> “是嗎?” 阮輕暮慢悠悠地往前走,拐杖在小路上發出“篤篤”的聲響:“是啊,什么詭計多端、心狠手辣、巧言令色、卑鄙無恥……都罵過?!?/br> 秦淵忍無可忍地停下腳。 “你是垃圾電視劇看多了嗎?”他眉宇輕鎖,冷淡地說,“都高二了,不如抓緊時間做點題?!?/br> 阮輕暮看著他,眸子里似笑非笑:“好啊,可是我不會,不如你教我???——喂喂,開玩笑,不要生氣嘛!喂你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 …… 男生樓的門口,宿管周大爺扒拉著鑰匙串:“你就是阮輕暮啊,你們簡老師下班前專門來交代過。呦,這腿還真瘸的?!?/br> 阮輕暮沒個正行般,斜靠在宿管室的窗戶邊:“是啊,是我,哪兒簽名???” 他隨手在登記表上龍飛鳳舞地簽了字,回頭沖著身后的秦淵揮揮手:“謝啦,您老回宿舍吧?!?/br> 秦淵站在走廊的暗影里,沒理他,卻也沒有放開他的行李箱。 阮輕暮奇怪了:“哎呀,千里送君還終須一別呢,還不走嗎?” 秦淵冷淡地看了看樓梯,吐出一句:“你們9班宿舍在四樓?!?/br> 阮輕暮看著他,終于恍然大悟:敢情要再幫他把箱子送上四樓? ——果然。 還是過去那個人啊。 宿管周大爺終于找出了門卡:“喏,這是門卡,刷了就能進去。這邊是宿舍管理手冊,拿一本回去好好看——不準用大功率電器、不準用任何明火、熄燈后不準玩手機看小說看漫畫——我們有備用門卡,隨時進去查勤,看到就無條件沒收了?!?/br> 阮輕暮接過來:“好?!?/br> “整個一樓沒有空房間了。這間房啊,里面也有個高二的,不過他平時來住得少,你和他暫時湊合一下?!?/br> 一抬眼,他就看見了陰影里的秦淵:“哎呀,你也在啊,正好正好?!?/br> 他沖著秦淵招招手:“來,這是你新室友,腿腳不方便,幫著照顧一下?!?/br> 秦淵:“……” 阮輕暮:“……” 周大爺看著秦淵木然的臉色,語重心長地開導:“我知道你愛清靜,這不是實在安排不過來嗎?放心,最多一兩個月,他腿就好了,到時候,再給他分回四樓去!” 作者有話要說: 秦大佬:白天被襲胸,晚上感覺也有點危險。 第9章 同居 白競和一個男生并肩沖進宿舍樓,倆人都拎著個大塑料袋,里面是七八瓶幫宿舍哥們買的冰可樂。 正要上樓梯,忽然白競就停了腳步,捅了一下身邊的人:“那邊是?阮輕暮和……” 他身邊的男生叫黃亞,就是那位白天被他拍大頭照、臉上坑坑洼洼像月球表面的,扭頭一看,也嚇了一跳:“臥槽,他身邊是秦大佬?他倆干啥呢?” 面對面站著,一言不發的,氣氛這么詭異,這是又要開打嗎? 秦大佬那可是單挑幾個社會哥、把人揍得滿臉血的強者! 白競牙一咬,拔腳跑了過去,猛地拍了一下阮輕暮的肩膀:“啊哈哈哈,阮輕暮???你也來住校啦?” 他親熱地摟著阮輕暮:“來來,我帶你去宿舍,你分在哪一間啊,隔壁403還有空床,是那間不?” 好歹是一個班的,看著自己班上的人要吃虧,有點看不下去。 阮輕暮差點沒被他撞趴下,無語地看著這位前座的前座:“……我住一樓?!?/br> 黃亞也湊過來:“哦哦,懂,你腿不好。那我們送你過去,你行李呢?” 阮輕暮抬起下巴,沖著他們身后的秦淵點了點:“我室友幫我拿著了?!?/br> 秦淵眉眼低垂,拉著兩個行李箱,轉身向著一樓走廊走去。 身后,白競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什么???” 兩個人目瞪口呆地望著一前一后的秦淵和阮輕暮,好半天,黃亞恍惚地問:“你說……阮輕暮會被打死不?” 白競同樣恍惚:“按說不會吧,秦大佬是個冷靜的人?!?/br> 黃亞掏出一瓶冰可樂打開,泡沫濺起老高:“雖然但是,要是他再扒秦大佬的衣服呢?” …… 三中的宿舍條件很好,在前兩年剛剛翻修過。 宿舍的房門鑰匙換成了智能門卡,全都裝了空調,有衛生間和淋浴龍頭,絕大多數房間都是四人間,每人一張床鋪,上床下桌,靠近門口還有一個大柜子,上下分成四個儲物空間,供學生放衣服和私人物件。 只有一樓的宿舍,是雙人間。 學校鼓勵集體生活,雙人間主要是給有特殊需求的學生,每年高三總有幾個因為壓力而神經衰弱的,需要清靜,還有像阮輕暮這樣臨時受傷,不方便上下樓的。 但實際上一樓蚊蟲多,有時候還容易管道堵塞,絕大多數學生都不愿意住,像秦淵這種主動要求住一樓的,也是少數。 阮輕暮拄著拐杖,跟著秦淵,刷卡進了一間宿舍。 一個多月沒住人,里面已經有了些淡淡的灰塵,可是整間房子卻整潔有序到了極點,一張床空著,另一張床上床單平整干凈,枕頭擺得端正,薄薄的夏涼被疊成四四方方,簡直像是電視上軍營里的豆腐塊兒。 秦淵抬手打開頂燈,又熟門熟路地開了空調,接著卸下背上沉重的書包,默默放在自己的桌上。再把阮輕暮的行李箱放到另一張空床前。 沒再看阮輕暮,他打開自己的箱子,開始默默收拾東西。 身材修長的少年彎著腰,脊背的形狀清晰,顯出利落的腰線和優美的后肩。 前臂的肌rou不明顯,卻隨著動作微微隆起,在明亮的日光燈下,肌膚上有點亮晶晶的汗水。 箱子一打開,里面是疊得整齊的換洗衣物,好幾套一模一樣的夏款短袖校服,還有裝在透明硬殼塑料袋里的盥洗用品。 肥皂牙膏,牙刷毛巾,全都擺放得很漂亮。 阮輕暮坐在自己的小桌前,一言不發看著他的動作,托著腮。 秦淵一抬頭,就皺了皺眉。 他直起腰,把盥洗用品放進了衛生間,再轉身出來,開始往自己的柜子里放東西。 阮輕暮在他身后,看著他一口氣往衣柜里放了四套夏款校服,終于忍不住好奇:“不是每人兩套嗎,你怎么有四套?” 秦淵沒回頭,淡淡回道:“沒限制,你也可以申請買十套?!?/br> 阮輕暮“嘖”了一聲。 還是這么愛干凈啊。 秦淵默默整理好行李,沒再看阮輕暮,而是拿著一套干凈的換洗衣物進了衛生間。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來,好半天,水聲停了,秦淵換上了一套校服,走了出來。 剛剛淋完浴,頭發是濕的,末梢微微往下滴著水。整張臉清爽俊美,嘖,冷淡得就像那些古裝劇里海報上的冰山男主角一樣。 房間的地上,阮輕暮的箱子敞開著,里面被翻得亂糟糟的,斜對面的上鋪,某人正在忙活著。 也不知道怎么拖著不方便的腿爬上去的,涼席剛鋪好,人正蹲在床上,苦惱地和裹著腦袋的蚊帳糾纏著。 聽到聲響,阮輕暮迅速扭過頭,汗津津的腦袋從亂蚊帳里伸出來:“喂,打聽個事?!?/br> 秦淵慢條斯理地打開書包,開始往外拿教材和資料:“嗯?” “這兒晚上有蚊子不?能不掛蚊帳嗎?” 秦淵抬起頭,看著他翹著腿、苦著臉的樣子,默默站了一會兒,邁開長腿,爬上了自己的床。 隔著床欄,他三兩下找到了被阮輕暮搞得亂糟糟的蚊帳的兩個角,理出系繩,麻利地綁在房頂垂下的小鐵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