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鐘楚寰冷冷瞪了她一眼,眼神犀利的那一瞬讓白紈素的小臉瞬間發燙,氣焰也短了一秒。 那眼神她仿佛讀出了精髓:告訴你,不管在公司還是在哪里,我都要管。 對他所謂的管束,白紈素內心覺得又危險,又期待。分明是不準備托付信任的人,卻又似乎想讓他對自己送懷抱。她現在才知道信任可以收回,但已經投注在對方身上的心情是收不回的。 她又挫敗又惱怒。輸給一個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輸給自己的欲望。 再這樣下去,她恐怕很難完成自己的計劃。前提是這一切都不是陰謀。 白紈素轉過明亮銳利的眼神直盯著他的臉,鐘楚寰此時正與她針鋒相對。 他們究竟是友還是敵? “接待的當然是魏總的客人?!彼f話越來越放肆,索性把“大款”魏璇掛在了嘴邊。 鐘楚寰總結得一針見血并十分難聽:“討好魏總的客人,讓魏總點名表揚你順便記住你,再讓全公司都知道你是魏總的人,方便你再接近他,傍上你想傍的大款?” 白紈素冷笑一聲仰起臉:“那又怎么樣?我討好大款,大款喜歡聽呀。我可沒有提什么要求,是魏總的客人對我贊不絕口,主動在魏總面前抬舉我的?!?/br> 鐘楚寰差點笑出了聲:“魏總的大客戶我都認識。你倒是說說,是哪個公司的大老板能這么看重你這樣把對大款的衷心奉承掛在嘴邊的小姑娘,方便我告訴魏總小心談合作,因為他的公司可能朝不保夕了?!?/br> “人家是魏總的朋友,私人關系?!彼樇t并惱了,“一身的行頭超過百萬,哪像你,戴的手表就是人家的一個零頭?!?/br> 喜歡錢就喜歡錢,為什么要損我?可見你喜歡的不是錢,你就喜歡損我。鐘楚寰無力地笑了笑:“是嗎?這么快就連魏總也看不上,移情別戀了?” “當然不可能有魏總好了,魏總長得又帥又有男人味,還有錢。這個城里的哪個女孩子不想跟魏總發生點什么啊,但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的?!卑准w素故意左一個魏總右一個魏總,還把這位客人渲染得神秘莫測,“但你知道我今天接待的貴賓是魏總的什么人嗎?是進出董事長辦公室都不用登記的人,魏總的那個司機親自到一樓接的他,這屬于私人關系了吧?這位大老板你認識嗎?” 有魏璇的私人聯系方式、進出公司不用登記的特殊客戶?不用說,下來接他的一定是魏璇的司機封龍。封龍只負責魏璇的私事,這個人和魏璇的確是私人關系,而且鐘楚寰從沒見過。 魏璇看似社會關系十分簡單,極少跟人有私人往來,這似乎是個重要發現。他得馬上告訴王帆。 “不認識?!辩姵镜纳袂槌炼ㄏ聛?,心中思緒暗涌。白紈素盯著他,以為他無話可說了,心里還有些痛快。 魏璇的私交他不認識,看來他們的關系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親近。 他一言不發地啟動車子返回了人民路。 “我餓了?!币宦窡o話,白紈素也摸不清鐘楚寰的心思到底在哪,反而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今晚吃什么?” 鐘楚寰轉過臉來,用冰雪一般的目光凝視著她:“你想吃什么?” 你的意思是讓我做飯。我是你什么人嗎?每天你連個嬌都不撒,我就要給你做飯了。 念頭一轉,心里又是一把火:我要她撒嬌做什么,我瘋了? 是,是瘋了。當初在她故意睡過的床上睡不著的時候,就覺得多少有點不太正常了。 當時還覺得自己在和自己開玩笑,一定是單身太久了想得太多。她只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小姑娘,他們之間不會有什么。 直到終于被莫名的情緒所驅使,把那條自以為不會邁過去的線撕得粉碎。 白紈素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那矜持里帶著點惱的表情,原本算不上餓的肚子竟然也有點餓了…… 她又像小動物一樣吞了吞口水。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br> 鐘楚寰顯然不是個話很多的人,更何況該說的在今天早晨已經說得很明白,可她這么聰明,故意裝作不懂。 他把公文包丟在門口的柜子上,白紈素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被他抱起,肩背抵在門邊的白墻上。 她的得寸進尺在他這里奏了效,讓他沖動的一面再也掩飾不住。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那么自然而然還會有第三次。 她脖子一涼,絲巾上打的蝴蝶結被輕輕拽開,露出早上他落下的吻痕,那紫紅色的印子依舊清晰奪目,映在她潔白的脖頸上楚楚可憐。 好吧,早上是莽撞了些。 “獎勵我?!?/br> 他靠近她的臉,靠近到彼此呼吸的熱度都可以清晰感覺到。 他要什么獎勵,少女的吻嗎?白紈素的臉一下子熱透了。 鐘楚寰的眼神停留在她那粉紅得犯規的唇間,是這層意思。她微微垂下雙眼,把頭往前試著探了探,略顯羞澀。 只是流露出了一點點想要的意思,她的雙唇就被堵上了。她猛地睜大了眼,鐘楚寰也看著她,那股撩人而溫熱的氣息將她包圍。 他沒動,任由氣息纏繞,直到彼此熟悉了對方的溫度,女孩的肩膀漸漸放松,雙眼緩緩閉合。 意料之中的甘甜味道。他閉上眼,把全部的精神集中在她身上,開始輕柔地試探。 她的手漸漸上行,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幾次若即若離之后,少女雙唇微啟,近乎許可,近乎暗示。 他沒有著急,只是點到即止。直到她變得柔軟,變得火熱。 呼吸的聲音漸漸深重急促,起伏錯亂。徹底糾纏在一起的兩人變得肆意而忘情,被拉長的夕陽余暉落在他的手指和她的腰肢之上,將年輕軀體之下滿溢的晃動著的渴望與躁動勾勒得光影迷離。 無意識的擁抱越來越緊,就連心跳也已經同步。在一陣緊張的迷失過后,一切禁錮都被拋棄了。對彼此的渴求透過氣息,透過身體,展露無疑,如同開閘的洪水涌入干涸已久的大地,彼此交融,漸行漸深。 從雙重迷亂的喘/息聲中聽到了模糊不清的電話鈴時,那鈴聲已不知響了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本周榜單字數要求較多,更新一章肥的。 第28章 上癮 白紈素睜開一雙含滿水色的眼, 看著他那染上了緋紅、被自己弄得凌亂不堪的唇色,他放肆地喘息,眼神亦是迷離。 是她最喜歡看的,又沖動又青澀的一面呢。 他的聲音好聽, 動情忘我卻在壓抑的時候更好聽。 鐘楚寰也看著她被揉得像墜落的花瓣一樣更嬌艷的雙唇, 認為表示憐惜的最佳方法,就是再更溫柔地安慰一遍。 他靠近,她亦沒有拒絕。 手機鈴聲兀自響個不停, 令人心煩意亂。 ********** “什么事?”鐘楚寰站在盥洗臺前一面用紙巾擦白紈素的口紅,一面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王帆。給他打這么多次電話,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裝作很耐心,其實不耐煩的“什么事”,就仿佛他王哥打的電話是sao擾一樣。 “打擾你了?”王帆陰陽怪氣,“不對,打擾你們了?” 他特地把那個“你們”壓得很重。 是打擾了。剛才鐘楚寰還是特地把小姑娘抱回她的臥室才回來接的電話,沒哄滿意她, 有些抱歉。 “有事說事?!?/br> 王帆顧不上先說這事,直接進入正題:“預測周六交易。你那邊有什么動靜?” 周六是休息日, 交易大概會選擇在一個非常繁華、人流密集的場所, 警方很難布控。 “明白?!辩姵鞠肫鸢准w素說的那位“客人”,心中一動,“今天魏璇見了一位客人,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人,私人關系?!?/br> “什么人, 能打聽到名字和信息嗎?” “不能。他進公司不用登記,由魏璇的私人司機兼保鏢親自下來接?!辩姵痉诺吐曇?,“你找個借口調查一下?!?/br> “重大線索!”王帆興奮道,“我馬上就派人去調取公司大廳的監控錄像,你放心。這件事是誰匯報的,你的眼線?還能套取更多信息嗎?” 鐘楚寰猶豫片刻,沉下聲來:“不能,她告訴我的?!?/br> “她,是誰???”王帆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咱倆之間還藏著一個‘她’嗎?” “……” “呵呵,害羞什么,你叫她什么?小可愛?小甜甜?今晚你找個理由哄她去,辦完事后給我再仔細問問?!蓖醴K于獰笑著露出了真面目。 鐘楚寰皺緊了眉:“胡說什么呢?” “我胡說?我告訴你,你既然喜歡,就動作快一點,搶在她接觸魏璇之前把她變成你的女人,變成咱們自己人。放在外面破壞計劃,你還要費心看著?!蓖醴此撇恢呺H地亂說著,但心里確很明白,“這么鮮嫩的小姑娘和你住在一起這么多天還什么都沒發生,我都替你著急。你還算是男人嗎?沒放壞吧?回頭她真的接觸上魏璇了,成了我們的麻煩了,投鼠忌器聽說過嗎?……這是你王哥交給你的任務,馬上去辦?!?/br> 掛了電話,他心里有點亂。王帆其實說得對,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感情把他們綁定在一起??苫ビ须[瞞的感情是危險的,而他又不想為了所謂的任務利用感情,哪怕是順水推舟。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卻喜歡在鋼絲上跳舞。 ********** 西郊的清晨,淡淡的一股花香隨著朝霧,流動在圍繞著花園的林間。溪里莊園似乎還未從甜夢中蘇醒,清冷的朝陽照進樹蔭,整座宅院仍以酣睡的姿態在呼吸之中靜謐。 “我讓你盯著的那個小姑娘,你給我注意了沒有?!?/br> 近來夜間總有陰雨,丁老太太腿腳上的老毛病又犯了,走幾步就要坐著歇歇,唉聲嘆氣。 她手里把玩著一枚老式的機械懷表,金屬表蓋老舊卻被摩挲得锃亮,上面鑲嵌著一枚祖母綠。 封龍畢恭畢敬跟在她身后,見老太太坐下,便也緩步走上前去,立在沙發邊。 “她沒進咱們公司之前我一直跟著呢。在咱們公司里她就是個端茶倒水的,根本接觸不到魏總,不值一提?!?/br> “有沒有跟丟過?”丁老太太犀利的目光掃了一眼封龍的眼睛,他慌忙垂下眼瞼。 想起中途曾經跟丟過的那一次,封龍言語略有遲疑:“她的腿受了傷,一直住在鐘楚寰家,基本上……沒走遠過?!?/br> “哼,”丁老太太一聲冷笑,“我一向待你不薄,但愿事實能像你說的話那樣,滴水不漏?!?/br> 封龍低眉頷首,沉默不再答言。 “我最近總是心慌、心悸,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兒離咱們家不遠了?!倍±咸o蹙雙眉,封龍抬起眼瞼,謹慎回道:“太太多慮了。一定是這天氣悶熱,又潮濕多雨,您應該在午后陽光正好的時候多去樹蔭里散散步,驅一驅身上的燥意?!?/br> “我這不是身上燥,是心里邊燥?!倍±咸糁照染従徠鹕?,走到落地鐘旁邊的一只櫥柜前面,打開雕花柜門,“這么多年了,釘子一直扎在心里,像火在燒?!?/br> 櫥柜里露出一只相框,里面封著一張略有些褪色、卻保存完好的老照片。 照片上年輕貌美的女人站在碼頭,只是衣衫裝束略有些狼狽,手里牽著個約莫十歲的孩子,眼神茫然。 身后不遠處泊著一條白色的小船,ce60。 丁老太太那仍舊光芒銳利的眼珠子在有些下垂的眼瞼里面就像柴草當中不肯熄滅的火焰。她的眼神掠過照片上每一寸角角落落,以及每一個人的臉,似乎企圖在這張圖片里搜尋到什么未曾發現的東西。 船頭拉船的黝黑青年、站在遠處圍觀的婦女、穿白色短袖襯衫的男子、只留下一個背影的壯年漢子,以及抱孩子的年輕女人和獨自一人坐在碼頭邊樁子上,戴金絲邊眼鏡、穿西裝的年輕人。 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戴眼鏡的青年的臉上,變得晦澀、變得暗沉。 “‘船’上的人,到現在還活著幾個?”丁老太太的聲音從胸腔深處傳出,回響之中略帶顫抖。 眼前依稀出現一片灰暗渾濁的波濤,還有滿天的yin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