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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兒嘲笑了一聲,道:“你把驅鬼的招數用在人身上,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br> 袁雙卿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看,才發現自己確實非常狼狽,外衣才脫了一半,此時半掛在身上,顯得格外浪蕩,她伸手理了理,這才抬頭看珠兒:“你不是走了嗎?” “是走了,但是搞這么大動靜,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啊?!?/br> “多謝?!?/br> “你太客氣了,”珠兒笑了笑,把自己身上的包袱塞給她:“在里面拿衣服換上吧,他們只認衣服不認人?!?/br> 袁雙卿也沒有繼續客氣,打開包袱看了看,認中了一套青色衣服,剛要拿,珠兒卻伸出手來,將青衣壓下去,低聲道:“這是男裝,你換另一套?!?/br> 袁雙卿愣了一下,心思一轉,想到這大約是珠兒要自己穿的,好躲過仇家,便也沒說什么,從善如流的拿了旁邊的綠衣,直接脫下外衣換上,又把頭冠取下,把頭發隨意扎起,這般一折騰,除了面龐,大約就連冬銀也認不出了。 珠兒飛快系好包裹,往后一背道:“那我走了?!?/br> 袁雙卿還在折騰她那腰間半玉,聽得這話,遲疑了一瞬,提議道:“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br> 珠兒搖了搖頭:“我留在這里有要緊事,那些人雖然走了,過一會兒找不到人一定會反應過來,到時候再往回搜就麻煩了,你還是趕緊走吧?!?/br> 兩個人做了簡單的道別,袁雙卿背起行囊,頭伸出去看了看,不見有人,這才走了出去,她這樣一換衣服,只要稍微低下頭,就不會被人發現不妥,但從正門出城肯定行不通,馬場也不能再去,只能動用輕功,攀爬高聳的城墻。 袁雙卿來到和冬銀約定的地方,卻沒見到她的身影,仔細一想也知道,大概是家丁城里搜不到,已經來到城外了,袁雙卿嘆息袁府無孔不入,開始思索自己如何能找到冬銀,再又過了半炷香,確定周圍無人后,袁雙卿來到涼亭之下環視了一圈,果然在非常偏的柱子下發現了石頭劃過的痕跡,像是一個箭頭,指著往西的方向。 袁雙卿立刻啟程趕往西面,那里是一處山谷,冬銀一定是躲進去了,果然剛走進山谷,就聽到微小的一聲:“少主?!?/br> 袁雙卿看向聲音來源處,看到冬銀撥開草叢走出來,滿臉喜色:“少主果真看到了我的提示,我一直在擔心你沒法領會?!?/br> 袁雙卿道:“我也是猜測的,依你的性格,斷不會不留線索四處亂走?!?/br> 既然進了山谷,兩人就打算沿著山谷深處往里走,而后穿過幽谷再向東走,回到狐岐山。此時正是太陽快下山之際,兩人身上連干糧都沒有,袁雙卿每天晚上在狐岐山上與那些鬼切磋,有時候也會夜獵動物填飽肚子,所以吃食倒不成問題,只是晚上寒氣侵襲,才叫麻煩,趁著太陽還未落山,袁雙卿去抓捕獵物之前升起了火,冬銀就去撿干枯的柴枝備用。 待到夜幕降臨,袁雙卿和冬銀坐在篝火邊烤著剝干凈的野兔,偶爾抬起頭看著對方相視一笑,這才覺得一天的提心吊膽落到了實處。 冥界之中,彼岸花盡頭的深淵里,關著一只厲鬼。當然,這是從冥王嘴里傳出的,是否真有,什么樣子,也只有冥王知曉,每過五日,冥王殿下就會端著兩只酒杯,悠哉悠哉穿過漫無邊際的彼岸花,紅裙搖曳,落入深淵之中,倒不像是去拜會厲鬼,而像是看望老友的。 冥界沒有白晝,夜像是沒有盡頭,在冥界的天空的邊緣,有粉色的烏云安安靜靜卷縮在那里,伴隨著渺渺大霧,看不真切,這是冥界美麗所在,但是看上百年,千年,總會有一天覺得膩味。冥王躺在一處紅楓樹椏之上,看著天邊的景象,忽而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將酒杯里純色的酒液倒入口中,有一滴在唇邊滑落,從耳邊經過,藏進墨色的發梢里,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水痕,她無意識的舔了一下鮮紅的艷唇,當真擔得起‘煙視媚行’這四字。 而這顆樹下面的紅色石頭上,坐著一個同樣穿紅色衣衫的女子,微闔雙眼,睫毛如同蝴蝶般輕顫,極是清冷如煙。她的雙手被一道銀白色的粗鏈捆綁,軟軟搭在腹部,手腕上的肌膚上摩擦出了淡淡紅痕。忽而從紅楓樹上落下一片殘葉,眼看要落在女子的肩膀,冥王翻身而下,指尖一彈,楓葉便飄飄蕩蕩離開了女子身邊。 “你何時放我走?”長曦抬起頭看著冥王,無甚表情道。 “每次我來你都這樣問,累不累?”冥王走到女子身邊并肩坐下,用細長的食指摸了摸下巴,道:“做我仆人?!?/br> 長曦淡漠地勾起唇,聲音冰涼:“我每次問你,你都這樣回答,你又累不累?” “你放心,我下次來還這樣說,當然,我也不想有下次,每次來這里都要走過彼岸花海,這么長的路,走得腳痛,”冥王煞有其事的皺眉揉了揉腳踝,看著長曦巍然不動的一張臉,忽而一笑道:“你來冥界偷玄空石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會被我逮到?” 第五十七章 長曦偏過頭,不去看她,情緒有了一絲波動:“我無話可說,你可以用一切方法來折磨我,但是,請放我走?!边@句話她也說了足足有兩年了,可是冥王似乎鐵了心,只想要她松口臣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冥王是個閑差事,她竟然非常有閑情逸致地算準時日來,每次都是這幾句話,然后喝完酒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