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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女人!”他沖著袁雙卿叫道,黑著一張臉,覺得很是荒唐。什么意思?認為他會對自己徒弟圖謀不軌?把他當什么了。 袁雙卿被他吼的一頭霧水,縮了縮脖子,還以為自己犯了什么錯惹到師父了:“師父?” 張子忠難得對袁雙卿表現出了不耐煩的情緒,壓抑著怒氣說道:“沒說你,說的是你身邊那只小鬼?!?/br> 他駕著馬輕輕夾了夾馬肚子,讓它緩緩往前踱步,就聽到袁雙卿說了一句讓他差點吐血的話: “她不是小鬼,她比您大?!?/br> 語氣中的擁護顯而易見。 “……” ……好吧,就算這只鬼是名女子,對徒弟而言也比任何人重要,這可真是個令人難過的事情。 二人乘騎,騎馬的速度明顯降了許多,行至日頭正盛的時候,才漸漸靠近一座四面盤山的村落。 袁雙卿早已饑腸轆轆,看到人煙更加餓得心慌,一進村子幾乎就能聞見每家的飯菜香,袁雙卿默默地咽口水,目不斜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 張子忠夾緊馬肚子,馬打著晃兒停下。 張子忠高興地說:“丫頭,我們到了?!?/br> 袁雙卿跳下馬,就看見有幾個人圍了過來,有婦女牽著孩子,也有強壯或瘦弱的男人,臉上的笑容殷切。 “張老天師,您回來啦?!?/br> 張子忠看到他們也很溫和,點頭笑道:“來莊里住兩天。老葛,你家兒子病好了么?” 被叫到的漢子走出來,恭恭敬敬地說:“還沒好透,不過也快了,真多虧老天師帶的藥,我們一家都對您感恩戴德?!?/br> 張子忠笑道:“不用說這些恭維話,是你兒子命不該絕?!?/br> 一個婆婆擠進來,笑容滿面地說:“天師還沒吃飯吧?來我家吃一些吧,雖然簡陋,勝在干凈,您也知道我最愛干凈了?!?/br> 有人笑罵道:“又來攀交情,天師都沒跟你說過幾句話,哪里知道你什么德行?!?/br> 周圍人哄的笑起來,婆婆也一臉不快。 這樣善意熱鬧的氛圍是袁雙卿所不曾經歷過的,她看著看著也不自覺露出笑容,直到張子忠叫她一起去村民家里吃飯,然后邊走邊跟他們介紹袁雙卿:“這是我小徒弟,是我唯一的傳人?!?/br> 那些村民遲疑了一下,然后就開始恭喜張子忠收了一個好徒弟,口中盡出贊美之詞,弄得袁雙卿有些不好意思,只躲在張子忠身后沖他們禮貌地微笑。 兩人在村民家吃過飯,就離開了村莊再次向東行走三里路,漸漸路越來越窄,不經意往下看,才發現一覽眾山小,兩人竟然已經到了山腰上。 已經沒有再騎馬,張子忠牽著繩子走在前面,袁雙卿跟在身后慢慢往上挪,氣喘吁吁道:“師父,這……這是狐岐山嗎?” “翻過這座山峰就到了?!?/br> “???!”袁雙卿驚叫。 張子忠瞪了她一眼:“磨嘰什么,快點跟上,不然天黑了可不好?!?/br> 其實繼續騎馬也可以,但他有意讓袁雙卿多走一走山路,這丫頭體力太差,須得多歷練,舍不得可不行。 “以后你每天都要來這里取兩桶水?!?/br> 路過一個荒蕪的井邊時,張子忠說道。 “???”又是一聲可憐的驚嘆:“我現在換師父來得及么?” “哼,你要是敢逃走,我就把你抓起來送回袁府去,”張子忠說完就看到袁雙卿笑瞇瞇的孩子樣,自己也笑了:“怕鬼么?這山里可不缺鬼,你要是不做我徒弟,我就把你丟這?!?/br> 袁雙卿眨眨眼,極其天真的問:“這里的鬼有阿白厲害嗎?” “……” 張子忠焉了。 ……還真沒她厲害。 等翻過這座山,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灑落在山林里,為綠植鍍了一層淡金色。飛鳥從遠方飛來,入林歸巢,發出斷斷續續的鳴叫聲。 站在山峰最高處的大石頭上,袁雙卿極目眺望,臉龐沐浴在夕陽下,臉上細細的絨毛都變得異常清晰。 “師父,我好像看到了?!?/br> “那就是的?!睆堊又疑硇亩驾p松了起來,這是他最私密的住所,當時選擇這里然后修建起來,花費的精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他牽著韁繩,大笑道:“丫頭,咱們到家了?!?/br> 短短幾個字,惹得袁雙卿鼻子一酸,眼眶里無端蓄起了眼淚,無法控制自己的感動。 她想,這可真有點丟臉了,幸好便宜師父沒有察覺,也沒有回頭,否則豈不是又得尷尬。 張子忠背對著她,肩膀有些佝僂,卻很寬大,身后的袍子上印著黑白兩色八卦圖。 這道背影仿佛為她筑起了一道遮蔽風雨的墻,看起來是那么富有暖意。 袁雙卿摸著濕潤的眼角,既開心又有幾分恍惚。 她真的能有家了么?一個有師父,也有阿白的家。 真好啊。 第十三章 兩人牽著馬往下坡走,遠遠就迎來一名黑衣中年男子,看起來有些城府,又似乎不大愛笑。 他過來朝張子忠叫老爺,對袁雙卿卻只是看了一眼,似是不大感興趣的樣子。 張子忠和煦地為她介紹:“這是仲盛,是這莊子的管家,你叫他仲叔就行。阿盛,這丫頭叫袁雙卿,是我收的徒弟,以后她就是這宅子的少主,我若不在,盡管聽她吩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