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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弦都繃得太久了,沒有人去阻止這樣的狂歡。 馮建國端起一杯酒,遙遙敬向了遙遠的東方,那個已經逝去,沒有機會參加這樣的婚禮的人。 眼看著場面即將失控,攝影師滿頭大汗:“都過來,拍集體合影啦!” 一幫子人又呼啦啦散去。 宋余杭摔了個屁股蹲,滿臉無奈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有一個人穿上了警服,大家就都換上了制服。 一溜兒年輕的面容蹲在前面,年長點的都站在后面,宋林二人被擠在中間。 林厭手里拿著捧花,穿著夏常服,清淺藍色制式襯衫終于扣上了風紀扣,并且完完整整地打了領帶。 宋余杭穿著春秋常服,領帶打得周正,唇角含著微笑,摟著她的側腰。 攝影師等大家都站好:“全體都有——” 一聽這話,大家條件反射般地渾身緊繃,有人已經把手舉到了太陽xue。 他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看這里,茄子!” 所有人跟著他一起大喊:“茄子!” 攝像機記錄下了每個人鮮活的笑臉,并將成為永恒的紀念。 婚禮錄像完成后,便是自助晚餐時間。 林厭正跟方辛他們說著話,冷不丁抬頭,看見草坪盡頭站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 那滿頭夸張的紅發她再熟悉不過了。 林厭臉色一變,把酒杯塞進侍者手里,拍了拍方辛的肩,示意他們吃好喝好,便快步走了過去。 她把人拉到了僻靜處:“你怎么來了?” 驚蟄笑笑,背上還背著雙肩包:“我要回波士頓了,來告別?!?/br> 林厭出事后,并沒有機會再見到他,自然也不會囑咐他把機械棍還給宋余杭。 她只是以為他躲起來了,那么,又是誰吩咐他去做的這一件事呢? 仿佛有什么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林厭后退兩步,似有些不可置信:“你……” 驚蟄點頭,取下了背上的雙肩包,從外側兜里摸出一個U盤遞給了她。 “林總讓我給你的?!?/br> 林厭看著那漆黑的U盤咬牙:“你是他的人?” 事到如今,驚蟄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 “是?!?/br>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林厭驟然逼近,提起了他的衣領,壓低了聲音怒吼。 驚蟄輕輕拂開了她的手,把人緊緊攥成拳頭的手掰開,把U盤擱進去,又握起來。 “你不會,這里面有一切你想知道的答案?!?/br> 驚蟄后退幾步,戴上了鴨舌帽。 “林總說過,等有一天,頂爺已死,你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的時候,再把這個秘密交給你?!?/br> 林厭突然讀懂了他的意思。 這是遲來的訣別,到了這個時候,也就是林又元真正該離開的時候。 她年少的時候曾無數次想要脫離這個家庭,脫離他的桎梏,卻從未有一刻,生出如此強烈的不舍。 即使她百般不愿,她的父親也不會再提供任何庇護給她了。 東西既然已經送到,驚蟄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他轉身離去:“小姐,我的使命也結束了,往后的日子,還請多多保重?!?/br> 林厭捏著這U盤,微微紅了眼眶:“還會再見面嗎?” 驚蟄唇角勾起一絲微笑:“會吧,波士頓的大街小巷、弗洛倫薩的百花大教堂或者墨西哥灣流里的某艘漁船上?!?/br> “只要在人間,終究還是會再見面的?!?/br> 林厭咀嚼著他的這句話,唇角終于揚起了一絲笑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道。 “喂,要是混的不好了,還回來做我的保鏢啊?!?/br> 驚蟄揮揮手沒回頭,跳上了一艘快艇,消失在蔚藍的大海里。 *** “嘗嘗這個,這個好吃?!?/br> 宋余杭正和幾個同事說著話,又是一行穿著西式馬甲的侍者走了過來上菜。 婚禮上所備菜色都是林厭精心挑選的,古今中外,八大菜系都有。 幾個碟子放了下來,明顯是粵菜頗顯精致的擺盤。 宋余杭一怔,領頭的侍應生微微鞠了一躬:“請慢用?!?/br> 這聲音有一絲耳熟。 宋余杭盯著他的側臉,腦海中電光火石般地想起了什么似地,她猛地放下酒杯,攥住了他的肩膀:“郭……” 周遭人潮熙攘,燈紅酒綠的。 她略有一絲激動,忍了又忍,壓低了聲音道:“你沒死?!” 郭曉光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又把人從頭瞅到腳,總算透過那厚重的粉底和妝容,認出了她的真面孔。 他面上頓時溢出了一抹按捺不住的激動:“宋警官!” 再一看這婚禮會場,她胸前還別著紅色絹花,頓時恍然大悟。 “恭喜,恭喜!” 宋余杭唇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往四周看了看,示意他跟上來。 “這邊說?!?/br> 兩個人上了酒店二層,站在欄桿邊眺望著海平面,遠處隱約傳來幾聲輪船駛過的汽笛聲,燈塔和月亮一起掛在天上。 宋余杭:“我一直以為……” 郭曉光苦笑了一下:“和你們分別后,我和mama被人暗算,當時我也以為死定了?!?/br> 宋余杭眼底略有一絲疑惑。 她和林厭一直以為,趙俊峰不想讓初南案翻,所以必須要鏟除當時的所有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