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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落到了苗圃里,沾滿了泥土,她撿起來吹干凈,扒掉上面的泥,小心翼翼揣進懷里。 一輛車過,揚起的塵土迷了視線,手里的千紙鶴又被風吹了出去。 宋余杭忙不迭去撿,早有一只手替她拾了起來。 她喜出望外看去:“林厭,你回來了——” 笑容逐漸僵在了臉上。 驚蟄穿著一襲黑衣,戴著鴨舌帽,遮去了那一頭夸張的紅發。 他從身后摸出了熟悉的物件,遞給她。 一句話就讓她淚流滿面了。 “小姐的遺物,物歸原主?!?/br> 修復好的機械棍經過一番苦戰斑駁得不成樣子,棍尖彎了,噴好的漆又掉了,上面暗紅色的,是血跡。 宋余杭沒伸手接,她咬著牙,紅著眼睛,森森道:“遺物是什么意思,你說清楚?!?/br> 驚蟄有一張混血兒的臉,不過不愛笑,也不大喜歡說話,那張臉上慣常地沒什么表情,此刻卻稍稍斂下了些眸子,眉頭蹙起來。 宋余杭從他的表情里讀到了一絲難過。 “你說??!遺物……是什么意思?”她把“遺物”兩個字咬得很重,說出口的同時心都在滴血。 驚蟄又把棍子往前遞了一點:“我按照她的吩咐把人送到醫院再折返回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橋面上只剩下了這個?!?/br> “后來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搶救也結束了……” 宋余杭活了下來,林厭卻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而去世了。 驚蟄略頓了一下,宋余杭已經撲了上來,死死抓著他肩膀。 那眼睛里全是血絲:“你騙人!你胡說!她答應過我會好好活,會好好活!” 驚蟄撥開她的手,退后一步。 “我見過她,太平間里?!?/br> 一句話令宋余杭如遭雷擊,她踉蹌退后兩步,眼前一黑,剛想開口說些什么,急火攻心,連聲咳嗽著,淚水簌簌而落。 她捂著唇,星星點點的血跡濺上了病號服。 驚蟄似有不忍,虛扶了她一把:“你得去醫院?!?/br> 宋余杭擺手把人撥開,她搖著頭,兀自掙扎。 “我不信,不信,你們都是在騙我,騙我……” 驚蟄:“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只聽命于她一人,我不會騙你?!?/br> 宋余杭抹掉唇角的血漬,搖頭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呵呵……哈哈哈……我不信……我不信……我誰也不信……除非她親自來跟我說她不想活了……她答應過我她不會輕易尋死的……她答應過我會和我結婚的……” 驚蟄見她這個樣,知道多說無益,把機械棍輕輕放在了她身邊,點頭離去。 “小姐很久之前跟我說過,說她喜歡上了一個人,一個叫宋余杭的女人?!?/br> “她說她活著的目的只是為了復仇,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不敢動心?!?/br> “宋小姐,我想她……真的很喜歡你?!?/br> “往后若有需要,驚蟄隨叫隨到?!?/br> *** 驚蟄走后,她一個人也不知道在這坐了多久,直到路邊有好心人遞來紙巾。 “小姐,沒事吧?”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哭。 “沒、沒事?!彼斡嗪济銖娦α艘幌?,淚又涌了出來,她跌跌撞撞起身,掀開自己的衣角,把掉落在地上的千紙鶴全部包了起來,就這么一瘸一拐,失魂落魄往家里走。 她沒有手機,身上也沒帶錢,打不到車,就從白天走到了黑夜,從郊區走到了市中心,還穿著從醫院出來時的那件單薄的病號服,在早春寒的天氣里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嘴唇青紫。 走回家的時候,腳上已經磨起了血泡。 宋mama心疼地把人迎進了溫暖的房間里,都快哭了出來:“你跑哪兒去了你,再找不到你mama都要報警了?!?/br> 宋余杭的眼淚早就被風吹干了,扯起唇角笑:“媽,給我找個玻璃瓶?!?/br> 宋mama看著她這一大兜的千紙鶴不解其意,卻還是替她拿來了東西。 宋余杭一個個放進去:“一千,一千零一,一千零二……” 直到渾身上下所有的千紙鶴都放進去了,她忽地滾下淚來。 “完了,還少了這么多,林厭回來,一定會怪我沒有保管好她的東西的?!?/br> “余杭……”宋母似是想安慰她。 她卻又似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 “媽,我去洗澡?!?/br> 說著,渾渾噩噩往浴室走。 打開花灑,把浴霸開到了最大,污水從頭上往下滾,宋余杭腳邊的地磚上滲出了淡紅色的血跡。 她顫抖著,緊緊抱住了自己,在安靜密閉的環境里終于能放任自己嚎啕大哭了。 宋mama在外面聽得心如刀絞。 那個澡她洗了很久,直到深夜,直到身上都泡起了皮,直到傷口被磨破的地方腫脹,翻出了白花花的rou。 宋余杭才穿著拖鞋往外走,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宋母和季景行都還沒有睡。 她們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等她。 宋余杭埋著頭往過去走:“姐,我睡我哥的房間?!?/br> 宋母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余杭,過來坐?!?/br> 季景行也強撐起了笑容:“是啊,小唯也睡了,我們聊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