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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地好喝,沒有牛奶的甜膩,也不知道老人家煮的時候放了些什么,似乎還有一股茶葉的清香,恰到好處地中和了羊奶的腥膻。 林厭很喜歡,眉眼一彎,露出了一個笑意。 老人見她喜歡,也心滿意足地笑了,等她喝完,拍了拍她的手,又回了廚房。 林厭不解其意,直到她又端出來一碗給她,手里還捏著一塊井水打濕的帕子,指了指宋余杭,示意她去拿給她。 林厭磨蹭著:“我不去……” 老人硬是把碗和帕子塞進了她手里,把人往前推了幾步。 對著七八十歲的老嫗,林厭又不可能動手,就這么被動著走了幾步。 宋余杭已經看見了她。 “給——”林厭不情不愿地伸長了胳膊遞給她。 宋余杭抵著搖晃的木門,兩手不空:“我不喝,你喝吧?!?/br> “讓你喝就喝!”林厭大小姐脾氣又上來了,段城偷笑,恰好方辛又喊他們吃飯了,把活全扔給了宋余杭,一溜煙跑走了。 門外頓時只剩下了兩個人。 宋余杭笑,額上有一層薄汗:“你看我這,真不得空,我手一松,門就垮了?!?/br> 灶房門早上起來被林厭用機械棍砸了個豁口,他們便又找了些木柴來,削成木板,反正這門已經搖搖欲墜的,還不如拆下來重新修繕。 想到這里,林厭略有些不自在的挪開了視線:“那你轉過來?!?/br> 宋余杭放下手里的鐵錘,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轉了過來用背抵著門。 “怎么了——” 她話音剛落,林厭已經把碗遞到了她唇邊:“喝吧?!?/br> 宋余杭一怔,唇角泛起了柔和的弧度,就著她的手小口抿著,快喝到碗底的時候,由于她高,林厭不得不稍微踮起了腳,小心翼翼捧著碗注意不灑到她身上。 里屋里的段城拿筷子挑著碗里的面條,透過門縫看了出去:“好像在喂狗啊?!?/br> 基層民警喟嘆:“宋隊和林法醫的感情真好?!?/br> 幾個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他奇怪,問道:“你們笑什么?難道不是嗎?” 方辛嚴肅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對,宋隊和林法醫之間親如姐妹的革命情誼十分讓人艷羨?!?/br> 幾個人笑的頭都抬不起來,弄的民警更是一頭霧水了,只好跟著他們一起嘻嘻哈哈。 一碗羊奶見了底,宋余杭心滿意足,胃里暖烘烘的,她舔了舔唇角,似還有些意猶未盡。 林厭拿著碗轉身離去,卻又被人一把拽了回來。 “誒——”宋余杭指指臉:“疼?!?/br> 林厭咬著唇,似想不管她一走了之,但看著她略微青腫的側臉,還是狠不下心來。 宋余杭露出一點jian計得逞的笑容,老老實實轉了過去,又拿起鐵錘開始修門板。 林厭看著她,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毛巾,又看了看空曠的四周。 清晨日光很好,光線從林間灑落了下來,偶爾聽見幾聲蛙叫蟲鳴,到處都是蒼翠欲滴的景色,從樹葉上滴落的水珠落進小水洼里濺起了漣漪。 身處這樣的環境里,再煩躁的心情都會變得異常平和起來。 林厭也不例外,其實一開始她也是不喜歡宋余杭的。 她覺得她古板、不知變通、愛多管閑事好打抱不平,和她的三觀為人處世方式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也一點點發現了她的優點。 古板背后是日復一日的對待本職工作苛刻而認真。 不知變通背后是君子立世,從心所欲而不逾矩。 多管閑事打抱不平背后是深深雋入骨髓的善良。 溫柔、善良、嚴謹、認真、務實、偶爾流露出的少年意氣和永遠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情與初心。 林厭所能想到的關于美好的形容詞都能用在她身上。 在這個清晨里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種由衷的心動,由來已久并且逐漸強烈。 甚至她耳后那些參差不齊毛茸茸有些扎手的短發都變得可愛起來。 林厭上前一步。 宋余杭回過頭來:“怎——” 她話音未落,臉上一涼,林厭已然將毛巾輕輕敷上了她的臉,捏成團來回按著,低聲道:“疼嗎?” 井水很涼,她的心卻一暖。 宋余杭搖頭:“不疼?!?/br> 林厭垂著眸子沒看她:“下次,再有下次,你不要這么縱著我了,我本來脾氣就不是很好……” “從小到大,也沒人教過我這些,我父親只會抱林誠,哄林誠,對我則是非打即罵,下人都說嚴厲管教是對我好,打是親罵是愛,他心里還是有我的?!?/br> “我信了,也這么對身邊人,直到再大一點……”她微微頓了一下,長睫顫動著:“有個人告訴我這么做是不對的,愛應該用正確的方式去表達,可是我已經改不過來了?!?/br> 林厭苦笑了一下:“所以,你別縱著我,我這個人容易變本加厲,得寸進尺?!?/br> 宋余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微微偏頭看她,輕輕叫了她的名字:“林厭——” “怎么了?”林厭替她滑落頰邊的汗水擦干凈。 宋余杭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咽了咽口水:“我、我想親你?!?/br> 林厭臉上風云變幻,一巴掌就把毛巾甩在了她臉上,同時狠狠抬腳踹在了她的膝蓋上,宋余杭跳腳,還沒裝好的木板劈頭蓋臉砸了下來,一陣塵土飛揚里夾雜著她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