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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從前交換過眼睛。 黑暗中四目相對良久,安靜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就連停尸房里嗡嗡的冷氣聲都聽不見了。 林厭癟了一下唇角,偏過頭去,就被人一把擁進了懷里,宋余杭抱著她的腦袋,幾乎是快把她摁進了自己懷里,她的聲音既壓抑又似在請求。 “你別死……別死?!?/br> 她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林厭闔上眼睛,女性不太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她抬手似想要回抱住她,卻終究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答應不了你?!?/br> 她的結局一開始就已經注定,她必將為執著追求真相而奮斗終生,包括獻出自己的生命。 “沒關系,你現在不用回答我,我只希望將來有某一刻,你想結束生命的某個瞬間,能想起我,想起我今天所說的這些話,能再想一想,再緩一緩?!?/br> “林厭,這個世界上,并非沒有人在期望你活著,你有選擇的權利,只是死亡這個開關一旦按下了,就意味著一切歸零,游戲永遠結束,你再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br> 宋余杭想說的話其實沒有說完,但她感覺到了林厭身體的僵硬,感受到了她無聲的抗拒。 她還是覺得可能接下來的話說出來可能會有點唐突,不過她自己明白就好了。 將來若真的有那個時候,她也會抓住林厭猶豫的那一瞬間,把她從死神手里拽回來,拽回自己身邊。 不光是林厭,換了任何一個在她面前企圖自殺的人都一樣,她始終相信,活著是比死了更有勇氣的事。 而活著總會見到明天的太陽,總會有好事發生,不是嗎? 林厭從未想過,她和宋余杭會有握手言和的那一天,更沒想過會有互相擁抱的那一天,更沒想到的是,彼此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擁抱是在太平間發生的。 既荒誕又可笑,可是它確確實實發生了。 感受到那只小小的攥緊了自己后背衣物的手時,宋余杭唇角上揚了起來,得意忘形:“讓我看下你脖子上的傷?!?/br> 說著就要抬手去揭她脖頸間的紗布,林厭擋了一下沒擋住,反倒被人反剪了雙手壓過頭頂。 林厭惱羞成怒,屈膝一頂。 宋余杭臉都綠了,捂著襠部后退了數步,滿臉痛不欲生,哆哆嗦嗦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林大小姐把背包甩上肩頭,得意地吹了吹滑落到眼前的劉海:“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知道玫瑰帶刺了不?” 宋余杭看著她走向了儲放尸體的雪柜,也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算……算你狠!你給我等著!你……嘶……” 第38章 驗尸 林厭摁亮了電筆指尖從一排排雪柜上摸過去, 她在找那個名字和編號。 宋余杭打著手電跟在她身后, 蹲了下來:“這里, 是他吧?!?/br> 拉開最底層的一個雪柜,冷氣撲面而來,林厭頓時哆嗦了一下,未等她開口說什么,一件外套已經披上了肩膀,還帶著主人的體溫。 林厭抬眸看她, 宋余杭已經退了開來,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T蹲在一旁,仿佛害怕再次被捶一樣。 林大小姐的唇角不著痕跡彎了一下,雖然她們都沒見過“禿鷲”本人,但一個是刑偵隊長,一個有錢有勢, 要想弄到“禿鷲”本人的照片太容易了。 雖然尸體早已經浮腫不堪,但法醫的直覺還是瞬間就讓她確認了, 這個人就是“禿鷲”。 林厭從包里取出小型工具箱, 嘴也沒閑著:“你說你一個刑偵隊長, 想查案光明正大查就好了, 干嘛紆尊降貴跑到這種地方來?” 宋余杭想了想,還是沒把自己被關禁閉的事告訴她:“省廳直屬的案子,我插手不了?!?/br> 林厭戴手套的動作滯了一下,去翻死者的眼瞼:“你是不是覺得也挺奇怪的?!?/br> 宋余杭這回沒隱瞞,點頭:“刀疤臉是怎么認出你的, 還是說他的目標一直都是你?!?/br> 可惜人已經死了,不然順著這條線揪下去一定能牽扯出更多林厭身邊潛藏著的危險。 關于這個林厭倒是沒想太多,她習慣了,刀疤臉不是第一個想殺她的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作為景泰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明里暗里的,她遇到的生命危險數不勝數,不然又為了什么刻意去練防身的巴西柔術。 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們的行蹤為什么會暴露?” 她一邊說話,手上動作也沒停。 眼結膜下rou眼可見出血點,尸斑淺淡,除尸斑以外部分皮膚均為蒼白色。 林厭又把電筆調到了強光模式,拿棉簽從死者鼻腔里剜出了一點蕈狀泡沫。 生活反應,確實是溺死的。 宋余杭看她忙碌,沉默了一會道:“我不知道?!?/br> 林厭唇角微微勾起一絲諷笑:“看來這個“鬼”還藏得挺深的?!?/br> 宋余杭從旁邊替她打著手電照明:“不管是人是鬼也好,以后像跟蹤這種危險的事不會再讓你去了,也不會再讓你落單?!?/br> 林厭笑了一下,拿開口器撐開了死者的口腔:“不至于……” 她話說一半,感受到對面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臉上,也下意識抬眸看去,又四目相對了,宋余杭唇角抿得死緊,明顯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林厭干笑了兩聲,把剩余的話咽了回去,她想把注意力拉回到尸體上,卻不經意瞥到了她虎口的傷,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印,血跡已經干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