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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余杭看了一下表,現在是晚上十點十五分,她轉過身來道:“好了,現在兩人一組分散開來走訪一下周邊群眾吧,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的線索?!?/br> *** “您好,江城市公安局,您見過這個人嗎?” “她最近有什么異常表現嗎?” “她有沒有跟您說過自己不想活了之類的話?” “她平時性格如何,有沒有輕生的念頭?” …… 十來個刑警分成了數組,挨家挨戶敲門問遍了大大小小幾十戶農戶,一直到更深露重,月上梢頭才回到了村口。 宋余杭是最后一個回來的,露水打濕了褲腿,制服外套也脫了拿在手里,露出小臂結實的肌rou。 今晚不回市局,警車里已經鼾聲四起。 她打開天窗,躺在座椅上,仰頭望著萬千星河,在廣袤的宇宙面前,個體的孤獨總是會被無限放大。 她看著看著就生出了一種和天地融為一體的錯覺,在溫柔的晚風吹拂下連日來緊繃的神經總算有了一絲松懈,以至于在宇宙星辰的溫柔里慢慢闔上了眼睛。 直到天光大亮。 *** 林厭輕手輕腳下了床,把被子回復到原狀,三下五除二脫了病號服換上自己的常服,捋了捋蓬松的卷發在腦后扎成了一個馬尾,拎起自己的包踩上平底鞋悄咪咪溜著墻根往出去走。 清晨的分診臺沒什么人,護士都在趴著打瞌睡,林厭戴著墨鏡口罩一路暢通無阻穿過了走廊。 拜拜了您嘞,她可不想在醫院待著還要享受嬸娘每天送的牢飯。 雞湯味道雖好,喝多了也想吐,再多幾次她沒病也要撐出病來,更何況案子還沒結,她放心不下。 拐一個彎即將逃出生天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身材高大腳步匆匆的男人,她只顧著回頭看,一股腦撞了上去。 林厭退后幾步,男人手里的影像袋也散落了一地,要知道習武的人下盤都很穩,她被撞了個猝不及防,頓時有點驚詫。 “喂,你長不長眼??!” 林大小姐一貫的作風就是惡人先告狀。 男人蹲下身撿著散落的影像報告,戴著口罩看不清臉,發頂有幾縷白發,看起來年齡不小了。 “誒我說你這個人怎么回事啊,啞巴了?” 林厭喋喋不休,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眼里滿是因為休息不好而溢出來的血絲。 病人? 林厭腦海里閃過這么一個念頭的時候,男人已經把散落的紙張都撿了起來夾在腋下往內科走去。 嘖,可惜了,倒是個高手。 林厭輕嘖了一聲,背后傳來護士meimei的咆哮:“十三床你干嘛呢?!病還沒好怎么出來了?!” 不好,追兵來了。 大小姐嗖地一下閃進了電梯按下關門鍵,最后一眼還朝夾縫中小護士的臉甩了個飛吻。 管家的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林厭拉開車門坐進去:“回別墅?!?/br> 身上的衣服穿了一天都餿了,頭發上也是一股消毒水味,林厭忍不了還是決定先回去洗澡換衣服再說。 路上想了想還是把出院這事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林舸,免得嬸娘白跑一趟。 她洗完澡出來擦著頭發走到書房,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張泛黃的照片。 是初南。 照片是李詩平給她的,十四年前李詩平剛進校教高一,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化學老師。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初南生前見過的最后一個人。 高考完一周,到了回校拿畢業照的日子,那天她沒去,拜托初南幫她拿回來。 李詩平是這么說的—— “當時高三的老師人手不夠,我就去總務處幫忙來著,她來的很晚,取了照片就走了,我記得很清楚是因為當時已經過了下班的點了,她再不來我也要回家了?!?/br> “她腳步匆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照片從文件袋里掉出來都不知道,等我追出去的時候,就只撿到了這個?!?/br> 林厭垂眸端詳著這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明眸皓齒,笑容燦爛,時隔多年她還是被這張照片擊中了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那一瞬間的酸澀讓她逐漸咬緊了牙關。 林厭闔上眼睛,好半天才讓緊繃的肌rou松懈下來。 她把照片拿起來夾進相冊里鎖進抽屜,然后坐下來扯了兩張便利貼。 其實要說遺憾,還是有的,不僅是因為她和李詩平同病相憐,更因為沒來得及跟她說一聲“謝謝”。 清晨的微風揚起窗紗,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了折好的千紙鶴上。 林厭起身從衣架上取下制服外套穿好,扣子一顆顆系上去,最后拿起寬檐帽戴好,對著鏡子正了正衣冠,大踏步離去。 第30章 留戀 “何苗啊……”向何苗的班主任表達了來意之后, 年過半百的鄉村教師摘下了老花鏡,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才道:“挺好一孩子,學習成績不錯, 生活比較儉樸,誠實守信,熱愛勞動……” 這位老師也不知道是不是期末評語寫多了還是什么, 出口讓人感覺就是模板化的復述, 并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重點。 宋余杭做著筆錄:“您對她的家庭情況了解的多嗎?” “略知一二,聽說家境不太好, 好幾次學校開家長會她家人都沒來,初三最后一次家長會她小姨倒是來了, 可是一來就說要給她退學,這眼看著馬上要中考了, 我們勸也勸了,沒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