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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余杭皺起眉頭,見她平安地走出了包圍圈收回視線也準備下樓了,在轉身之際余光卻瞥見了一個身穿黑色衛衣的人,她離得遠,只看見了那個人手上沒拎攝影機顯然不是記者,作為圍觀人群也沒和周圍人交頭接耳。 長年刑偵工作養成的敏銳觸覺讓她倏地一下轉過了身子:“望遠鏡?!?/br> 同事把望遠鏡遞到她手上,宋余杭在人群里仔細搜索著那個黑色的影子,卻發現他已經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仿佛只是一場錯覺。 第26章 人心 宋余杭跑下樓, 穿過看熱鬧的人群,四下張望著,依舊是一無所獲, 很快又被記者包圍。 “警官,警官, 說兩句吧?!?/br> “宋隊,找什么呢?”段城從車窗里探出一個腦袋來看她。 宋余杭回過神來搖搖頭, 手指扒上車門跳上了車,把惱人的記者群們關在了車門外。 “走吧,回市局?!?/br> 江城市以一江之隔劃出了東西兩個市區, 東城區高樓林立大廈拔地而起, 馬路寬闊景觀設施完善, 就連街邊的綠植都是一模一樣的高矮錯落,這里坐落著市政府、公安局、檢察院等職能機構, 也是富人娛樂的天堂。 西城區大部分都是江城市的原住民,挨著江邊, 依山傍水,地理位置極好, 又正巧趕上了改革開放的浪潮,房價一漲再漲, 一批原住民不愿搬,另一批呢都想賣個好價錢, 薅薅政府的羊毛。江城市政府帶頭牽了好幾個招標項目, 來的開發商都被釘子戶們抬出的天價紛紛勸退, 是以在經濟發展日新月異的今天就像是嵌在江城市這顆明珠上的老鼠屎,還是怎么扣都扣不掉的那種。 巷子低窄,頭頂上的天空被蜘蛛網一樣的電線分割成一塊一塊的。 地面坑洼不平,道路兩邊還有人蹲在水渠里洗衣服,騎著自行車的大爺把鈴鐺晃得叮鈴作響。 這樣的路況刑警隊的車就跟蝸牛爬沒什么區別。 林厭靠在椅背上,臉色發白:“能開快點嗎?” “這已經最快了,出了前面那個巷子口就好了?!倍纬且贿呎f著輕輕踩下了剎車,避開迎面來的一輛電動車。 宋余杭回頭看了她一眼,林厭半邊臉隱在陰影里看不清神情,車上人多她也不好直接問,于是咬咬唇作罷。 等一路晃晃悠悠回到市局的時候,車門拉開,林厭第一個沖了下去扶著墻干嘔,早上沒吃飯吐出來的都是酸水罷了。 有幾個好事的女同事跟在身后碎嘴:“這不是懷孕了吧?私生活那么亂哪個倒霉鬼啊……” “噓,你小點聲,別讓人家聽見?!?/br> 宋余杭微皺起眉頭,打算走過去遞紙巾給她的時候,那人已經一抹唇角直起身子,目光如電,雖然沒穿高跟鞋但也步步生風,走到說話那人身前抬手干脆利落地甩了她一個耳光,一張好看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囂張跋扈。 “對,你爹的,快叫媽?!?/br> 小女警跺了跺腳,哭哭啼啼跑走了。 林厭把制服外套甩上肩頭,一手插兜往里走,宋余杭站在她的必經之路上,兩個人肩膀相撞的時候,她一把拉住了她。 “何必如此?” 林厭瞥一眼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語氣吊兒郎當的:“我看宋隊不是江城市的警察而是太平洋的警察吧,怎么誰都要管?!?/br> “她是有錯在先,可市局門口人來人往的,你也不必……以后還怎么做人?” 話里話外除了說她沖動以外,還有一絲袒護那人的意思,林厭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沖上心頭,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你要說做人,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憑什么我要忍?”她偏頭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我呸!老娘沒撕爛她的嘴就是好的,關你宋余杭又什么事呢,跳出來在這人五人六的假正經惺惺作態,虛偽!” 她說完踩著那平底鞋也走出了高跟鞋一米八的氣場一頭扎進了市局里,留宋余杭一個人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莫名其妙?!?/br> 方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段城拍了拍她的肩,也走了。 鄭成睿推了推眼鏡:“女人心,海底針?!?/br> 宋余杭萬分同意地點了頭,跟上眾人腳步:“女人心,海底針?!?/br> *** 按嚴格的程序來說的話,即使是命案也該先找到死者的家屬再進行解剖,可是現在尸體已經成這個樣子了,案發現場周邊也沒有任何能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僅有的一張紙墨跡也被完全暈開了需要時間做進一步的技術復原。 是以林厭還是決定先剖了再說,尸表特征會隨著時間溫度的變化而變化,每耽擱一分鐘就離真相越遠了一步。 她擰開水龍頭拍起水花打在臉上讓整個人的溫度消散下去一些,發昏的腦袋也恢復了些許清明,接著洗手消毒穿防護服戴面罩一氣呵成,全副武裝地走進了解剖室里。 即使是一具無名尸體,她還是保持了足夠的尊重,手術刀垂直放于胸前,微微低頭默哀了一分鐘。 段城打開了攝影機。 “2008年6月1日,下午13時四十五分,死者未具名,第一次尸體解剖,現在開始?!?/br> *** 作訓室。 一塊白板,上面貼著現場的照片,以及用黑色水筆寫出了目前已知的線索。 “通過走訪現場目擊證人得知,嫌疑人李厲于昨夜凌晨四時五十五分左右開車進的工地,在樓前準備卸貨來回碾壓了十多遍,五點半左右工地工頭劉志起床上工發現了被害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