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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有記憶起就住在這里,這么多年來公安局又興建了數所家屬院小區,她和mama也一直沒有搬過。 老小區的墻壁已經開始斑駁,有頑劣的孩子拿圓珠筆在上面畫下深深淺淺的痕跡,再高一點的地方爬滿了爬山虎,在盛夏里郁郁蔥蔥。 小區樓層不高,就六樓,因此也沒有電梯。 宋余杭把小電驢停在單元門口鎖好車,把買的水果拎出來,順著狹長的樓道往上走。 走一層感應燈滅掉一盞,這是她前幾天剛換的。 一直到六樓603門前,掏出鑰匙開門。 “媽,我回來了” 從廚房里轉出來一個系著圍裙的婦人,五十來歲,鬢間已有了白發,見她回來面上自然而然泛上笑意。 “回來啦,去洗澡吧,瞧這滿頭汗,飯馬上就好” 只有在mama面前她那向來吝嗇笑容的唇角才會微微有了弧度。 “我買了蘋果,你喜歡的,飯后洗來吃吧” 她拿洗漱用品走進洗手間,聽見門外傳來幾聲埋怨:“你這孩子,昨天買的西瓜還沒吃完呢……” 她提高了聲音答:“夏天水果不經放,沒吃完就扔了吧” “那怎么行,不要錢啊,一會少吃點飯,給我全吃了” 宋余杭打開花灑,唇角微微翹了起來,任由熱水沖走一天的疲乏。 房間不大,兩室一廳,餐桌占據了客廳大部分的位置。 老彩電放在餐桌對面,上面擺著不大一張供桌,用架子支起來,兩張遺像一前一后放著,一個稍年輕,一個年長些。 宋余杭洗完澡出來上了一炷香,這才落座。 家常菜菜式清爽,分量不多,僅有的幾片rou全放進了她的碗里。 宋余杭往嘴里扒拉著米飯:“媽,有話就說” 宋mama頓了頓筷子,還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擅自做主,明天下班幫你約了上次見過的那個林先生吃飯……” “咳咳——”一粒米飯嗆進喉嚨里,宋余杭趕緊喝了幾口茶水咽下去。 “媽——” “媽知道,你不愿意,可是這些年你也沒什么喜歡的人,工作又忙,別人一聽你是刑警都不愿意介紹了,難得有一個不嫌棄的,你就聽媽的話,相處試試,畢竟感情啊,都是處出來的,不是嗎?” 宋余杭知道,感情的產生無論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都離不開多巴胺和腎上腺素的分泌,她有一萬種科學道理來反駁她的話。 可是她開不了這個口,尤其是在爸爸和兄長的遺像前。 “我知道了媽,一會吃完飯我和他再聯系” 一聽這話,宋mama立馬來了精神,又往她碗里夾了幾塊紅燒rou。 “好,那快吃,明天啊,你就好好打扮打扮,和人家多玩會兒,不用急著趕回來,我吃過飯去和你王阿姨跳舞” 說起來這位林先生也是王阿姨介紹的,說是去他的口腔門診補過牙來著,長的一表人才,人也很幽默風趣。 最重要的是,海歸,單身,未婚。 宋余杭見過一兩面,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只是覺得他沒有普通男人的那些臭毛病,起碼不會當著女士的面抽煙,還算是風度翩翩,體貼細致的一個人。 說起來都姓林,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這么大呢? 宋余杭想到那個飛揚跋扈的林法醫,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把碗里的飯吃完:“媽,我去洗碗了”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林厭才從被窩里幽幽轉醒,把男人的手從自己身上扒拉下去,坐起來從床頭柜上摸到煙,點燃吸了一口緩解宿醉帶來的頭痛。 “再陪我一會……”男人嘟囔著,去摟她的肩膀。 林厭指尖夾著煙,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靠在床頭柜上劃開手機屏幕,鋪天蓋地的未接電話。 段城:“姐?!您今天還來上班嗎?” 鄭成睿:“林法醫,我給您買了早餐,放您辦公桌上了” 配圖豆漿油條和包子。 林厭一陣牙疼。 最后是方辛,瑟瑟發抖的表情:“林姐,宋隊找您半天了……” 林厭牙疼地更厲害了。 男人不知死活地摟了上來:“上什么班呀,我養你” 她指尖一轉,差點把煙頭媷他臉上,男人鬼叫一聲跳開:“我靠大清早的你發什么瘋?!” 林厭掀被子下床,昨夜歡好的痕跡還在,今天已經翻臉不認人,也不知道是誰嫖了誰。 “小弟弟技術不錯,想養jiejie啊,還早著呢,就此別過,江湖不見” 她從容地站在鏡子面前整理衣物,該豐滿的地方豐滿,該苗條的地方苗條,渾身上下絕無一絲多余的贅rou,膚色白皙,小巧的裸足踩在地上勾人遐想。 此刻素顏,長長的棕色卷發垂下來,側臉輪廓分明,清晨的日光透過紗幔一照,竟然有一絲少女清新脫俗的風情。 但那身材,絕對不是一個少女應該有的。 男人看的癡了,咽了咽口水,從地上爬起來。 林厭正在畫眉,余光從鏡子里瞟到,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冷笑。 她若無其事假裝沒看見他悄悄靠近的動作,在他撲上來的一瞬間拿著眉筆轉身一躲,發絲拂過他的臉龐,帶來一陣清甜的香水味。 他還未來得及享受太久,就被人一腳正中要害,嗷地一嗓子叫出了聲,捂著襠部,雙腿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