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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地產項目,位于江城發展重心之一的新區,因為跟政府搭上了邊,加之當時新區正在大力招商引進投資,幾乎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在五六年前實打實的搶手。喬家是暴發戶,但這么多年都沒做出實績來,生意做得雜,不上不下的,當年喬建良想憑借新區的地產項目轉型,磨拳擦掌想干一票大的,孰知錢沒賺到反而把大半身家都套牢進去,被扒了層皮才僥幸脫出,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知情的人只有少數,連喬西都不知道,現在喬建良還算本分,老老實實經營生意,沒再冒險亂投資過。 有些東西要查到也不容易,越是放到明面上的事,內里的彎繞隱情越多。莊啟楊沒把話說得太明白,又添道:“你舅舅近幾年混得不錯,不靠你們家扶持也能干出一番事業了,他吃rou底下喝湯,指不定將來能到伯父那一步。畢竟是親戚,以后強強聯手,是好事?!?/br> 二十六的年紀已經不是毛頭小子,凡事愛沖動,莊啟楊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深層含義,說白了,就是在勸傅北將事情翻篇,別繼續查,反正跟傅家關系不大。雖然不清楚傅北到底想做什么,但莊啟楊知道幾家關系不一般,深挖下去就沒意思了,商場講利益不講情面,多扒兩層就會發現誰都是黑的,沒有一個好人。 將文件塞進夾層里,把車窗打開透氣,傅北一時沒言語。 莊啟楊抽著煙不吭聲,任她自己權衡。 一會兒,傅北才低聲說:“別讓其他人知道?!?/br> 莊啟楊笑笑,“我是那種人?” 山莊里又出來人,傅北手機響了,是梁玉芷打來的,催著趕快進去,山莊里還有重要的客人。 . 另一邊,由于夜黑視線有限,司機開車開得比較慢,喬西和趙拾歡坐在車后座,不時聊兩句。 幾年不見,中間沒怎么聯系過,如今久別重逢卻不像以前那般親密,反而有些生疏,喬西盡量找話聊,不至于冷場,反正就隨便問問。 不管問什么,趙拾歡都會如實回答,還會拋一個問題回去,有來有往。 “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換的號碼,只有打電話找喬叔叔,他說你早就搬出去了,在七井街開了店?!?/br> 一番話既緩和氣氛,又解釋之前寄快遞的事,話不明說,避免雙方都尷尬。 “找點事情做,”喬西依然這么說,抿抿唇,問,“你呢,在做什么生意?” 趙拾歡說:“很多,什么都做,半年前在做游戲?!?/br> 喬西不多問,有些事情過于隱私,商場如戰場,反正自己不走這條路,問太多也沒用,于是轉而聊其他的話題。 車進城后先去七井街,再回大院,兩人一路上聊得輕松愉快,趙拾歡很會處事,直到喬西下車了,才說了一句:“改天有時間可以一起吃個飯,回來得匆忙,沒來得及先找你們?!?/br> 你們,不是你,沒把話說得太滿,也讓喬西不好拒絕。喬西應下,目送車子離開。 成年人的交際就是如此,總是留有余地,說三分話做七分事,望著漆黑如墨的夜色,她忽而感慨,卻不知道在感慨什么。 回到家,洗澡收拾,依舊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約莫凌晨時分,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沒想到會是傅北,喬西開門見到人的那一瞬間恨不得立馬把門重新關上,不料這人用手抵著,輕而易舉就進來。 滿身的酒氣,估計喝了不少。 喬西不想搭理對方,可還是沒好氣問:“開車過來的?” “喝了酒不開,坐的莊啟楊的車?!鄙ひ羧绯?,一點喝醉的樣子都沒有。 “有什么事?”喬西生硬問。 把門關上反鎖,傅北卻沒回答,許久,輕描淡寫地說:“看看你?!?/br> 每一次都是這一句,好像找不到其它借口了。興許是喝了酒又洗澡,腦袋暈乎不清醒,喬西沒像前幾天那樣強勢,把電視關掉,回身望望這人,糾結該不該讓她離開。 喬西性格有點極端,在感情上,自己不好過,也不會讓對方好過,往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她不在乎那么多,所以之前才會跟這人做,樂意折騰,仿若肆無忌憚,可還是心有芥蒂的,現在就吊著僵持著,脾性不定。 她今晚沒有應付這人的精力,一天下來疲乏得很,倒是難得柔聲一回,問:“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在家呆著,傅爺爺他們不會找?” “不會?!备当闭f。 喬西自然不信,想著梁玉芷現在肯定非常生氣,要是知道她來了自己這兒,估計能氣到內傷。 夏轉秋的時節,空氣中流動中似有若無的燥意,一向冷靜自持的傅北今晚有些不平靜,兀自倒了杯水,語氣沉穩地問道:“這幾年有跟拾歡聯系?” 還以為要問什么,喬西沒多想,回道:“嗯?!?/br> 其實聯系得很少,有過幾次,后來便斷了,否則今晚在車上也不會那么生疏。 傅北沒再問,她亦沒怎么解釋。 再之后,困意猶如潮水席卷,她自個兒回房間先睡覺,沒精力顧著傅北。傅北在客廳里坐了很久,久到周圍的燈都熄滅了,她含著煙抽了兩口,心里不復淡然,平直的背抵著沙發一側,取下煙夾在指間,若有所思地看向房間。 感情這件事,真的難以捉摸。 迷糊睡到后半夜,喬西半夢半醒,隱約間聽到浴室傳來水流聲,知道是誰在里面,便睡著沒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