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分節閱讀_9
然后在水中轉了個圈,他抱著肩膀往外瞧。池子外的霍相貞正抬了腿往池子里邁,胯下的家伙隨著他的動作晃晃蕩蕩。及至人到水中了,他沒急著往水里沉,而是坐在池子邊嘆了口氣。 白摩尼游到了他面前,仰頭看他:“你有心事?” 霍相貞一點頭。 白摩尼從水里撈出一條毛巾,疊了幾疊放到頭頂:“告訴你,在你失蹤的那些天里,我都替你看著呢!除了安如山是真著急,別人都只會打哈哈瞎扯淡!其中最可恨的是連毅。你知道連毅說什么嗎?他說‘不要輕舉妄動’。你聽聽,多不是人話!” 霍相貞似乎是略感意外,低頭望向了頂著小毛巾塊的白摩尼:“你是怎么聽來的?” 白摩尼洋洋得意的一笑:“我那時候急得坐不住,所以從早到晚的到處跑,活活賴上了安如山。安如山不好意思攆我,他們開會,我也跟著旁聽。你手下有好幾個居心叵測的王八蛋,我全記住他們了!” 霍相貞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然后向下溜進了水中。抬手摘下了白摩尼頭頂的毛巾,他扯起了對方的一條胳膊,開始從手背往上慢慢的擦。 擦過了胳膊,再擦前胸。白摩尼真是白,一身皮rou細膩得如同羊脂玉?;粝嘭懖恋靡谎圆话l,白摩尼也安靜了,一張臉被水霧蒸得緋紅。忽然向后退了幾尺遠,他習慣成自然的抬起一條腿,把赤腳一直架到了霍相貞的肩膀上。 霍相貞在水中搓了搓毛巾,然后微微的側過臉,繼續為他擦洗小腿。小腿筆直的,骨rou停勻。在明黃色的電燈光中,雪白皮rou上的水珠子晶瑩閃爍。 擦完一條腿,再擦另一條。末了霍相貞把水淋淋的毛巾向他一扔:“自己洗洗屁股?!?/br> 白摩尼收回雙腿,轉身對著霍相貞一撅屁股:“你給我洗?!?/br> 下一秒,他被霍相貞一腳踹出了老遠:“小不要臉的,還沒長大嗎?” 池子里立刻起了大浪。白摩尼一挺身起了立,捂著屁股叫道:“你踹到我尾巴骨了!” 然后他化身為魚,乘風破浪的要向霍相貞報仇?;粝嘭懽チ怂念^抓不住他的尾,一邊回擊一邊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想白摩尼真是沒長大,沒心沒肺的只愛鬧。最后一把將白摩尼緊緊的箍到懷里,他又服了軟:“小弟,不鬧了。水都涼了,你讓我也洗洗?!?/br> 白摩尼貼著他,蹭著他,氣喘吁吁的笑著說話,然而聲音很低:“大哥,你也夠下流的?!?/br> 霍相貞一揚眉毛,隨即張開雙臂向后一仰,做了個退避三舍的姿勢:“是水太熱?!?/br> 白摩尼留在原位不動,手在水下揉出一圈波瀾:“你硌疼我了?!?/br> 霍相貞舉手從上方墻壁的毛巾架子上扯下一條潔凈毛巾。把毛巾浸濕了蒙到臉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濕熱的水汽,然后抬手捂住毛巾,兜頭用力的擼了一把:“小崽子,滾出去吧?!?/br> 白摩尼笑著問他:“我滾出去,換上清丸進來?他不怕硌,是不是?” 霍相貞抬頭瞪他:“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么一嘴屁話?” 白摩尼對他一撇嘴,然后連滾帶爬的出了池子:“你真文明,許做不許說?!?/br> 霍相貞不理他了,把腦袋扎進水里亂搓了一氣。 白摩尼著了魔似的,三句話不離馬從戎。他恨不能把馬從戎活活說死,然而馬從戎好好的活著,他則是被不勝其煩的霍相貞攆了出去。 攆就攆,他不在乎。穿上他那里三層外三層的衣裳,他在霍府正好也混膩了。此刻外界華燈初上,正好可以讓他另找歡場?;粝嘭懥羲粤孙堅僮?,他不聽,因為馬從戎一直是在樓下晃來晃去,笑模笑樣的袖著手,像個吃了喜鵲蛋的野心家。他真是看不得馬從戎,見了就要反胃。 他走了,霍相貞也落了清靜。吃過晚飯之后,他裹著睡袍在書房里獨自踱步,心里盤算著王八蛋們的下場。他這一輩子的任務,就是做大事、成大人。父親都給他留下現成的基業了,他不能讓父親的心血毀在自己手里。放眼天下之前,他得先把家里這些濫事濫人處理清楚。連毅手握重兵,已經是公開的不馴;外頭的萬國強這一陣子還算安靜,但是自己既然沒能把他打成稀爛,他就必定還會卷土重來。抬手摸著自己新剃的頭發,他忽然笑了一下,心思從天下大事跳到了白摩尼身上——小崽子,嫩得像水豆腐似的。沒出息,只會胡鬧。白家的靈氣全聚在了靈機身上,摩尼就被比成了傻瓜。想到靈機,霍相貞不知不覺的停了腳步,電線桿子似的矗立在了書房正中央。 他和靈機之間沒有廢話,他給靈機遞一個眼神,靈機能順藤摸瓜的看清他一整片的心意。父親剛沒的時候,家里上下亂了套造了反,是靈機充當了他的智囊團。靈機那時候才多大?然而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雖然霍家家大業大,然而霍相貞心里清楚,自己其實是配不上靈機。靈機太聰明了,不該是這人間的人。 靈機已經走了好幾年了,因為一直是病,婚禮一拖再拖,所以他始終是沒能把她娶進門。他見識過了靈機之后,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了。當然,傳宗接代還是要的,不過自己還年輕,不用急。姑且先一個人混著吧,混到不能再混的時候再說。他總覺得整座霍府是給靈機預備的,靈機不要了,也不能輕易的給了別人。 霍相貞傻站了許久,末了忽然清醒了,他繼續踱。 書房的房門輕輕開了,馬從戎給他送了一杯熱茶?;粝嘭懖豢此?,盯著地毯上的花紋問道:“安如山到哪里了?” 馬從戎無所不知的早預備了答案:“安師長不比我們落后許多,明天應該就能進京了?!?/br> 霍相貞說道:“明天去安家候著,一旦人到了,就立刻把他給我領過來?!?/br> 馬從戎一躬身:“是?!?/br> 不聲不響的為霍相貞收拾了寫字臺上的紙筆,他輕聲又問:“今晚大爺要人伺候嗎?” 霍相貞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的啜飲了一口,然后搖了搖頭。 11、火氣 ... 馬從戎上午出門,下午把安如山領來了霍府。書房的房門一關,霍相貞和安如山在里面嘁喳了三個多小時。安如山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不算老,然而裝著一腦袋忠君愛國的老思想,因為是跟著霍老帥發達起來的,所以理所當然的要繼續擁戴老帥的兒子。子承父業,天經地義。 一場密談結束了,安如山告辭離去。一夜之后外縣出了事,安如山師長部下的團長,和連毅師長部下的團長,對著開了打。還不是小打,是動了槍炮互相的轟,轟得驚天動地。估摸著雙方轟得差不多了,霍相貞一道軍令傳下去,把兩家的團長全拘了起來。 安如山心里有數,所以做了縮頭烏龜,藏在北京的宅子里一聲不吭。兩名團長蹲了號子,其中一名乃是連毅師長的愛將?;粝嘭懩笾鴲蹖⒌男∶?,像捏個rou包子似的,饒有耐性的等到了前來求情的連毅師長。連毅師長行蹤不定,不過近幾個月一直是住在天津,因為他所愛所捧的一名小旦正在天津登臺唱戲。小旦和小旦的meimei全住在他的寓所里,到了晚上三個人一被窩,據說,是相當的其樂融融。 霍相貞認為捧小旦沒什么的,睡了小旦的meimei也很正常,但是把小旦和小旦的meimei同時放到一張床上,就足以證明連毅不是個正經東西。 在霍府前頭的一座小花廳里,霍相貞會見了“不是正經東西”的連毅。連毅比安如山年長了十幾歲,算起來也是四五十的人了,個子不高,是個精干利落的老白臉。一腦袋頭發全往后梳了,他微微的有一點禿頂,導致天生的美人尖越發醒目,簡直快成了個大箭頭。他是霍老帥的小學弟,本事和心術全很足,霍老帥挑不出他的毛病,然而也有點看不上他。當著兒子的面,霍老帥曾經對他做過點評:“小連天天跟著兔子們混,我看也要混成兔子了?,F在年輕,算他是個秀氣;將來老了,他能成妖!” 霍老帥一語成讖,連毅如今果然是要成妖作怪了,雖然還未付諸行動,然而已是蠢蠢欲動?;粝嘭戭櫦芍掷锏膸兹f兵馬,不敢貿然的降妖除魔。況且窩里斗總不是好事情,如果能夠提前把他敲打老實了,自然更好。 用一杯清茶招待了連毅,霍相貞對于看不入眼的人,素來是有一說一不扯淡。連毅松弛的面孔沒皺紋,白亮亮的直反光。愛將被人抓了,他反倒美滋滋的,和聲細語的求大帥通融通融,畢竟愛將是有戰功的,而且這回也不理虧。 霍相貞人如其茶,清凌凌的告訴連毅:“李子明有戰功不假,可戰功不是他的免死金牌。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誰壞了規矩,我就辦誰!” 連毅掃了他一眼,依然美滋滋的,好像被他卷了一場,還被卷高興了:“可李子明這些年出生入死……” 霍相貞凜凜然的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對著連毅一抬手:“出生入死?你沒出生入死過嗎?安如山沒出生入死過嗎?當兵不賣命賣什么?出生入死是軍人的本分,我不也是一樣的要跑戰場?” 連毅神色不變,態度是相當的好:“大帥說得對,可是,看我的面子……” 霍相貞直視了他的眼睛:“連師長的面子,是給內賊用的嗎?” 連毅迎著他的目光一笑:“李子明的確有罪,但是應該還談不上‘內賊’二字吧?” 霍相貞一搖頭:“使著我的槍炮,殺著我的人馬。我說他們是內賊,都是輕的!” 然后他端起了茶杯:“連師長學學安師長吧!下邊人的渾水,上邊人別跟著趟。難道本督理手里沒人了,缺不得他兩個混蛋團長?” 侍立在門口的馬從戎見霍相貞端了茶杯,立刻一掀簾子。而連毅一時無法,只好識相的起身告了辭。 沒等連毅回天津,霍相貞派出的新人已經取代了他的愛將。新的團長快手快腳,帶著全團換了駐地。換駐地的時候又鬧出了幾場小亂子,導致新團長大動肝火,開了殺戒,把舊團長的親信們殺了個七零八落。連毅被霍相貞打了個措手不及,人在天津氣了個直眉瞪眼。 連毅不能因為這么一件事就造霍相貞的反,霍相貞也沒有力量趁熱打鐵的除了連毅。雙方心知肚明的取了個平衡,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 霍相貞暫時壓制住了連毅,表面不露聲色,其實心里挺得意。他想不著痕跡的小小慶祝一下,然而白摩尼和狐朋狗友們跑去了天津玩,讓他一時抓不到。無可奈何的,他讓廚房里的西餐師傅給自己做了頓豐盛晚餐,又自斟自飲的喝了一杯白蘭地。一杯白蘭地把他喝高興了。關了書房的房門,他打開留聲機,紅頭漲臉的開始獨自大跳探戈。 馬從戎一個人站在樓下客廳里,仰頭望著上方咚咚做響的天花板。頗為疑惑的單手摸著下巴,他想大爺這是胡折騰什么呢? 沒等他想明白,客廳里的內線電話響了。他抓起聽筒,聽到了大爺氣喘吁吁的聲音:“馬從戎,夜里上來一趟?!?/br> 腦筋略略轉了一下,他平平淡淡的答道:“是?!?/br> 霍相貞撒了一場歡,撒出了一身的大汗。洗漱過后上了床,他扭開床頭的小壁燈,借著昏黃的光芒讀書。薄薄的一本小冊子都被他從頭翻到尾了,臥室房門才被馬從戎輕輕的推了開。 馬從戎穿著一身絲綢睡袍,腰間松松的系了帶子。絲綢流水一般,從肩頭往下勾勒他的身段。嚴絲合縫的關了門,他走到床邊,把手里的一只小手巾卷放到了枕畔。 霍相貞抬頭看了他一眼,同時把手里的書扔到了床里。馬從戎洗得太干凈了,臉皮潔凈得透了亮,一頭短發還潮濕著。抬手搭上腰間的衣帶,他彎腰問霍相貞:“大爺,要不要關燈?” 霍相貞向后退了退,給他留出了容身的位置:“關吧?!?/br> “啪”的一聲輕響過后,臥室瞬間陷入了黑暗。馬從戎解開衣帶脫了睡袍,掀開棉被躺上了床。被窩里的霍相貞也在窸窸窣窣的寬衣解帶。馬從戎側臥著背對了他,抬手去摸自己帶了的小手巾卷。手巾卷打開了,里面還包著一沓子細軟潔凈的手紙。指尖在手紙表面無意識的輕輕畫著,他后背一熱,終于等到了霍相貞的胸膛。 黑暗之中,霍相貞摟住了馬從戎的腰,下面對準了關竅便是一頂。進入得很容易,因為馬從戎恪守本分,已經提前處理了自己。猝不及防的急哼出聲,他陷在霍相貞的懷中無路可逃,霍相貞的手臂太有勁了,幾乎是要把他勒進自己的胸膛里。隨即一個翻身壓住了他,霍相貞單方面宣戰,大大的動起了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