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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么會忘記呢?在剛才那短暫的時間里,忘記那么重要的事。 戲演得再真,終究還是假的。無論現在能感覺到多少疼痛、苦澀、快樂、歡欣,等時間一過都會盡數歸還。 她注定只不過是一個騙子而已。 第122章 繼承人(二) 花簇原以為花箏還會繼續演下去, 沒想到她承認得那么痛快, 一時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ü~看來也不在乎她有什么反應,嘴角帶著微笑, 轉身朝著浴室走去。 花箏的背影是如此蒼白纖細, 腳步也有些虛浮蹣跚。對于一名哨兵而言, 這是極其罕見的情景,意味著她正處于虛弱的狀態。 花簇悲哀地發現, 即便自己已經如此地不信任對方, 這種時候卻還是本能地擔憂了起來。 那么嚴重的傷勢真的只需要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能痊愈嗎?花箏既然已經承認了自己的欺騙, 那還有必要做出這種假象嗎? 花簇來不及仔細思考,因為她已經眼睜睜地看著花箏的身體在自己面前倒下。 “阿箏!” 身體的行動快過了腦子, 等意識到自己有被再次欺騙這種可能的時候,她已經把花箏抱在了懷里。 黏滑的觸感, guntang的溫度以及潮紅的皮膚, 沒有一處不在證明其主人的虛弱。 她沒有被騙, 花箏確實還未徹底恢復。外傷的愈合只不過是一個假象, 對于哨兵而言,還有另外一個損耗急需恢復。 精神力! 花簇回想起四年以前的事, 那是她第一次和花箏親密接觸。從那時候的情況來看, 無神領域會極大地消耗精神力。 但她不確定那是否是花箏在演戲, 畢竟霍爾曼已經說過花箏是黑暗哨兵。而世人眼中的黑暗哨兵, 向來是不會為向導素以及結合熱所困擾的。 可是,花箏的模樣——或者說身體的情況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作假。這是結合熱的征兆,也是哨兵需要向導的預警。 花簇攬住她的身體, 一時抱也不是,放也不是,矛盾糾結之中對花箏更是生出了萬分的怨懟。 “花箏,你到底是不是又在騙我?” 她努力壓制著擔憂、恐懼和關懷,帶著一些憤怒,帶著一些埋怨,也帶著一絲哭音地問對方。 花箏的骨骼纖細得根本不像是一位飽經鍛煉的哨兵,反而比杜思敏更像是體弱多病的貴族小姐?;ù鼐o緊地握著她的肩膀,心中無數復雜感情之中又抑制不住地摻雜進一絲憐惜。 花箏靜靜地望著她,雪白濃密的睫毛猶如銀蝶的羽翼一般,連帶著其下猩紅的瞳仁也染上了幾分朦朧。 她沒有爭辯,沒有承認,也沒有解釋,只虛弱地笑道:“殿下,只要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在騙你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花簇緊緊地咬著牙,作勢就要把她扔回地上,花箏卻在這時拉住了她的手。 “當然,您可以不信任我,但您需要我,不是嗎?我今天救了您的事也是事實,并且將來我還會無數次奮不顧身地保護您的性命?!?/br> 她帶著幾分懇切與卑微,“愛與信任都需要感情基礎,可是交易不需要。給這樣的我一些獎勵,您也并不吃虧吧?”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像是明白了她的苦惱,在花簇無所適從,無法面對的時候,對方給她提供了最優的解決方案。 沒有感情,她還有花箏的身體。 作為花箏的主人,自己難道不該給她優異的表現一些獎賞嗎? 這樣的念頭如同病毒一般蔓延開來,很快就牢牢占據了她的大腦,如同惡魔的低語一般誘惑著她。 在遇到花箏之前,她本就不對感情抱有什么希望,而現在也不過只是回到了那之前而已。而作為床·伴,作為入幕之賓,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 起碼,自己已經使用過,并且頗為滿意。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似乎是想把曾經愚昧的自己全部否認一般,花簇冷冷地開口道,“難道之前我們不是這樣的關系嗎?我只不過是為了阻止你打阿簡的主意,只是為了給王室留下合格的繼承人,才和你保持……最簡單的關系,你不會忘了吧?” 這是謊言,并且是雙方都知道的謊言。但這個謊言是花簇唯一的遮羞布,唯一的臺階,也是唯一可以解決如今困境的方案。 花箏輕輕地笑了,“殿下說的是?!?/br> 她微微揚起頭,用縹緲的聲音說出了那句花簇無比熟悉的話。 “那么,請讓我見一見塞壬吧,我想它了?!?/br> 花簇只是略一遲疑,而后塞壬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海妖作為有著類人形象的精神體,只從外表上來說就與一般的精神體有著很大的感官差別。尤其塞壬與花簇有著極其相似的面容,看起來猶如宿主的分·身一般。 衡量一名哨向是否優秀的標準之一就是他和精神體的聯系有多深,對精神體的掌控有多強。而花簇作為超S級的向導,塞壬的反應更是能最直白地體現主人的意志,宿主的思想也會最根本地影響精神體的行為。 當塞壬出現的一剎那,兩人都看清楚了它的形象。 曾經因受海拉影響變得璀璨奪目、耀眼鮮紅的羽毛,不知從何時起,色彩竟然開始慢慢消退了。 花簇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召喚過塞壬,在看到精神體形態的瞬間,一種失落和疼痛侵襲了她的心臟。她從未搞明白過塞壬究竟為什么會改變形態,此刻卻又莫名地確定它的恢復是因為自己和花箏注定要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