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格拉妄想癥候群_分節閱讀_21
兩人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蘇黔突然說:“你實話告訴我,前一段時間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楊少君沉默。 蘇黔摸索著找到他的手,握住,用力到骨節發白:“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現在心里很亂,我不知道能相信誰?!彼恼Z氣弱了很多:“我求你,不要騙我,你是楊少君,對嗎?你從誰手里把我救出來的?他們是誰?” 楊少君深深嘆了口氣,反握住他的手,沒有正面回答,慢慢摩挲他的手背。蘇黔從來沒有求過他,也沒有說過這么不設防的心里話。他說:“你肯問我,就說明至少你現在是相信我的。是有壞人要害你,我們警方現在正在抓他們,到底是誰,抓到了我再告訴你??傊F在你已經安全了,安心養傷,不要多想?!?/br> 蘇黔不回應。 楊少君輕輕拍著他的手:“再睡一會兒吧,昨天出了車禍,晚上你也沒怎么睡。你睡,我陪著你到你睡著?!?/br> 過了很久,楊少君幾乎以為蘇黔已經睡著了,正要松開已經滿是汗水的手,蘇黔突然又緊張地抓住他,不讓他松手。楊少君苦笑一下,兩手握住他:“你再不睡我都困死了,我上來跟你擠了??!” 蘇黔緊張地立刻否決:“不行!蘇頤他們也在這里!” 楊少君又好氣又好笑,本來只是隨口一說,這時反倒作勢撩他被子:“他們在又怎么樣,反正你也是個啞巴,從來不出聲?!?/br> 蘇黔羞惱地推他:“滾開!” 楊少君收回手,冷冷地說:“那我滾了,大少爺,您慢慢睡?!闭f完就往門口走。他的眼睛還看著蘇黔,看到蘇黔伸手往他離開的方向抓了一把,什么也沒抓到,張了張嘴,卻又咬住下唇一聲不吭。 楊少君心里冷哼:你就裝犢子吧!誰該伺候你似的! 他打開門,故意讓蘇黔聽到自己走出去了,又躡手躡腳地走進來,盡量不發聲地在椅子上坐下。 蘇黔翻了個身,把自己緊緊裹進被子里。 楊少君看著他的背影暗爽:一個人害怕了吧?沒安全感吧?我叫你裝! 蘇黔默默想:腳步放輕我就聽不到?不知道瞎子的聽覺特別靈敏嗎?靠!怎么會有這樣的蠢貨! 十分鐘以后,楊少君趴著蘇黔的床頭打盹,迷迷糊糊聽到蘇黔說話。 蘇黔說:“我記得的,因為那天正好是我生日?!?/br> 楊少君心想:生日?什么東西?這家伙說夢話了?他把頭偏了偏,枕在自己臂彎里繼續睡。 作者有話要說:——“卡普格拉妄想癥,視覺皮層和大腦的情緒中心兩者間的神經連接出了點問題,看著親人時不能引發和預想中相同的情緒反應?!边@段資料來自美劇《犯罪心理》第七季第五集~ 話說上一章的留言少的可憐啊,只有平時的一半,嚶嚶嚶嚶,小生生都沒有心情更新了呢~ 你們用留言和長評砸死小生生,小生生就用文章砸死你們好不好?來嘛來嘛~~ 22、第二十二章 楊少君接手了一件命案。那時候他已經當了兩年多的刑警隊長,命案也處理過幾件了,根本都已見怪不怪。他從上面拿了檔案回辦公室,先讓手下看著,自己去開了個會回來再看。 死者盧芳有一個繼子名叫路霄,在盧芳死的那天路霄就失蹤了。楊少君喝著咖啡審閱路霄的檔案,對一邊的副隊長說:“這家伙嫌疑不小,先把他找出來,審一審再說?!?/br> 副隊長告訴他:“前幾天有一個心理醫生帶著一個孩子來備案,說路上撿到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失憶了,讓我們找到他的家屬以后通知他。我剛才去調了資料看,那個孩子就是路霄?!?/br> “噢?”楊少君坐正身體:“失憶?這么巧?那個心理醫生的資料拿來我看看?!?/br> 副隊長把調出來的檔案遞過去,楊少君翻開第一頁,漫不經心地瞄了眼備案者的姓名,砰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的手有點抖,做了幾個深呼吸,慢慢地打開檔案重新看,幾秒鐘之后又合上,大步向外走:“你們做事,我有事出去一趟?!?/br> 等他來到那份檔案上寫的地址,站在門外,全身的血都往大腦里沖,腳都有些哆嗦。當他摁下門鈴,看到出來開門的蘇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的時候,他突然平靜了——就算過了十年,看到這張臉他就知道,他還是喜歡。但也只是喜歡而已,沒有他曾經設想的那樣幸福到愿意為之付出生命,也沒有美好到時間為之停滯。只是很普通的故人相逢而已。 這些年楊少君的煙癮染得很重,他進了蘇維的客廳,話還沒說上兩句就拿出煙開始抽。煙剛叼上,火機都沒掏出來,蘇維已經伸手從他嘴里拔掉了香煙,不近人情地說:“我討厭煙味?!?/br> 楊少君聳了聳肩,放棄抽煙,開始進入正題。 路霄看上去的確失憶了,楊少君這一次的走訪幾乎沒有什么收獲。他并沒有把路霄帶回警局,也沒有強制把他帶去醫院,依舊讓他住在蘇維家中,要求他隨時聽候警方的召喚。 這之后楊少君借著處理路霄這件案子的理由又和蘇維見了很多面。這一次沒有蘇黔的干涉,也沒有了少年的怯懦和羞澀,他有能力也有本事負擔兩個人的未來。他向蘇維表白,但是蘇維的態度非常冷淡——畢竟十年太長了,蘇維早已有了自己生活,就算留下過什么美好,那也只能放在記憶里偶爾拿出來溫習罷了。 這一天他帶著蘇維去外灘看夜景,兩個人在那里坐了很久,聊了許多過去的事情。當楊少君再次拿出煙要抽,蘇維奪過他手里的Zippo火機要丟,楊少君卻緊張的差點用出了擒拿手,一把把火機搶了回去,仿佛對待一件珍寶似的護在胸口。 蘇維因為他的反應愣了一會兒,溫言道:“給我看看?!?/br> 楊少君重新把火機遞給他。 蘇維接過來看了一會兒,語氣軟了下來:“沒想到你還留著?!?/br> 楊少君笑:“我以為你忘了?!?/br> 蘇維將Zippo還給他:“算了,你抽吧。剛才很抱歉,但我實在討厭尼古丁的味道?!?/br> 楊少君掏出懷里的一包中華,痛快地丟進垃圾桶:“我再也不會在你面前抽煙?!?/br>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在蘇維面前抽過煙。 有治療車禍后遺癥做幌子,接下來的幾天里讓蘇黔配合治療就容易的多了。眾人輪流照顧蘇黔,蘇謝惜是工作最多的,所以陪伴蘇黔的時間最少;而楊少君被停職后還沒有恢復工作,所以他的時間是最多的,大半天的時間都守在蘇黔身邊。 這大概是他和蘇黔認識以來相處的最和諧的日子。蘇黔不挑他的茬,不對他指手畫腳;他不故意跟蘇黔過不去,不針鋒相對。沒有爭吵,沒有斗氣,簡直和平的不像話。 這天他推著輪椅帶蘇黔出去吹風,路上蘇黔問他:“今天幾號了?” 楊少君想了想,說:“九號了吧?!?/br> 蘇黔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問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嗎?” 楊少君莫名:“安排?哦,晚上有人來給你做心理輔導——怕你車禍后有心理陰影,就來問你兩個問題,你實話回答一下就行?!?/br> 蘇黔沉默了幾秒,問道:“蘇頤他們呢?” 楊少君漫不經心地踢踢腳邊的石子:“你大姐去朋友家了,晚上就回來;你二姐昨天晚上走了,香港那邊有緊急事件要她處理,她說過兩天再來;蘇頤中午吃完飯就回去了,說明天上午過來看你?!?/br> 蘇黔這回沉默的時間更久了,過了幾分鐘才問道:“我的手機呢?有短信和電話嗎?” 楊少君拿出口袋里蘇黔那個專門和家人聯絡的手機看了一眼,說:“沒有?!?/br> 蘇黔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楊少君問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要處理?” 蘇黔搖頭:“沒有,只不過jiejie和小頤他們很久沒有來過了,本來想叫他們一起出去吃頓飯?!彼髦酒饋恚骸澳惴鑫易咭粫?,我腿都坐麻了?!?/br> 楊少君扶著他在別墅區里的綠化帶中漫步,覺得氣氛有些沉悶,掏了根煙出來抽。風往蘇黔的方向吹,蘇黔被煙嗆的直皺眉,不悅道:“別抽煙?!?/br> 楊少君換了一邊方向,繼續抽。 要是擱在以前,蘇黔可能直接就把他嘴里的煙□掐了,可是現在一來是行動不便,二來關系剛剛緩和也不想發火,所以還是忍下了。 原本楊少君兩手架著蘇黔,現在他分出一手去拿煙了,于是變成單臂摟著蘇黔的腰。因為蘇黔目不能視,兩個大男人用這樣的姿勢走路的后果就是不停撞上或踩到,走的磕磕碰碰,沒走兩步蘇黔就氣惱地把楊少君摟在自己腰間的手拍開了:“你不能好好扶?這種姿勢被人看到,成何體統!” 楊少君實在是看他這可憐樣不好意思跟他作對了,把煙掐了,好好扶著他繼續走。 蘇黔問他:“你這兩天怎么這么閑?不是周末怎么不見你去上班?” 楊少君沒好氣地說:“那不是我上次……”頓了一頓,想起蘇黔認為那段時間里的“楊少君”并不是他,把話咽了下去,重新說:“上面放我一段時間休假?!?/br> 蘇黔哼了一聲:“哼,你這人……犯了什么事兒吧?” 楊少君懶洋洋地笑:“是啊,小人成日得罪大少爺,組織上都看不下去了?!?/br> 蘇黔繃著臉道:“沒皮沒臉!像你這種人,到底是怎么當上警察的?” 楊少君心里想:在你心目中,哪種人配當警察呢?不只是警察,又有幾個配給你提鞋?以前的我,對你來說甚至活在這個世界上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