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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避諱張五一和曲三,灰袍老人說道:“我只講兩遍,你二人需認真記下,領悟多少就看你二人造化,我也算為故友了卻一段心事?!?/br> 見郭楊二人點頭,于是念道:“三者共一位,本天地人之氣根,神者受之于天,精者受之于地,氣者受之中和,相與共為一?!蛉吮旧煦缰畾?,氣生精,精生神,神生明”。 郭楊二人聽在耳里記在心里,縱有一些疑問也先壓下不提,兩人依言試行,只覺得在灰袍老者的話語中,漸感安心,周邊的事務都似不存在了一般,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套心法。 也不知過了多久,郭嘯天只覺得小腹中一股熱氣升騰,四肢百骸從未有過的通暢,睜開眼一看,外面已經大黑了,灰袍老者和張十五、曲三都已不見了蹤影,回頭看楊鐵心仍閉目打坐,便也不打擾。 郭嘯天站起來走出門外,揮了揮臂膀,只覺得力氣增大了不少,看到曲三倚在門外的竹椅上,似是睡著了的樣子,聽到背后楊鐵心說道:“郭兄,今天這如夢一般,這聽聽經文居然真的有變化,這前輩來無影去無蹤,少也有百歲了,這世上竟真有長生不老之人”。 “你們二人也不知是走運還是倒霉,這世外高人可遇不可求,老前輩離開前囑咐,此間事且勿與人言?!边@曲三似在睡夢中說出一番話,但每個字卻又清晰的傳到了郭楊二人的二中。 兩人向曲三抱了抱拳,那曲三倚著竹椅子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走進屋內說:“今日喝酒上頭了,真真睡了一下午,你們回家去吧?!?/br> 郭楊兩人回到家中,均為提起此事。兩人此后一如往日,耕種打獵為生,閑來習練兵器拳腳,便只兩人相對之時,私下討論印證抱元勁的修煉法門,隨不能全然領會,但也偶有所獲。 兩人有時也仍去小酒店對飲幾壺,那跛子曲三仍是燙上酒來,端來蠶豆、花生等下酒之物,然后一蹺一拐的走開,坐在門邊,對著大江自管默默想他的心事,那日的事情似乎從來就不曾有過。 吳興在臨安以北,太湖南岸,吳興素有魚米之鄉之稱。吳興的道場山上有一七層寶塔,名叫多寶塔,在多寶塔上,吳興的風光盡收眼底。 道場山下有寺廟,名云峰寺,元豐三年(1080)知州事陳侗奏改題“護圣萬壽禪寺”,偶有傳言是元豐五年道君皇帝出生那天,多寶塔有仙人顯形視為吉兆,崇寧二年(1103年)徽宗皇帝賜名多寶山為道場山。 在道場山下,萬壽禪寺向東三里路就有一村落,村中約莫有十幾戶人家,均是在宋廷南遷時從北方遷來的,以山為名,村落名為道場村,村里南音北調雖多,但以北方移民居多,相處的倒還愉快。 這灰袍老者自八月離開臨安后,便似失去了痕跡,也不知去了哪里。直至這冬盡春來,道場村的楊柳都已經抽出了嫩芽,日里來,一日長過一日,村里人群大多是農耕漁夫之家,只有一獵戶到村里不到兩年,早已在村里混熟了。 這獵戶姓趙,三十左右年紀,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弟弟弟媳。這趙大憨厚老實,是打獵砍柴的一把好手,趙二像是個讀書的書生,家里大小事務都是趙二說了算,弟媳全氏溫柔賢惠,這倆兄弟生活經營的倒也不差。 去年趙二的老婆就已經懷上了,看肚子大小,村里人都說是個雙生子。 谷雨時節,江南風景總是美麗的,柳絮飛落,杜鵑夜啼,牡丹吐蕊,櫻桃紅熟。有本朝廬陵詩人劉過詩云“谷雨筍茶俱俊美,條風杞菊競甘腴”。 這一天,道場村的人總習慣一大早便去太湖邊去走谷雨、采春茶,傍晚則燃起篝火拜湖神,以祈求一年的豐收,不論男女老少,大大小小都會去,這一天的村子里總是人去村也空的。 而這一天的中午,趙大一家的嘈雜與村里的冷清極不相符,家里兩個穩婆進進出出的跑這,趙二急切的在門旁等著,趙大遠遠的站在院子里,向內張望著。 “噠噠噠噠”遠處似乎傳來一陣馬蹄聲,臉色微變,向趙二說道:“得快點,好像有官兵來了,我先出去拖延點時間,你們一會趕緊從地窖里跑?!?/br> 說完,拿起院子里的獵刀,就向村頭跑去。 “夫人生了,夫人生了,是個千金!”不多時,穩婆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跑了出來,這小孩的哭聲十分之健康;趙二站在穩婆身邊,右手接過小女孩,左手掏出一個匕首直刺那穩婆的腹腔,那穩婆雙眼睜圓,一臉的不可思議,趙二輕聲說道:“王婆,莫要怪我,你只能死了?!?/br> 趙二抱著孩子大踏步向內室走去,只見全氏躺在榻上,已經去了半條命,但肚子依然高聳,還在內室的張婆看到趙二,急忙喊道:“哎呦,我說你怎么進來了,男人不能進來的,快出去快出去,這肚子里還有一個呢!” 趙二眉頭微皺,把手里的孩子遞給張婆,自己彎腰抱起全氏,對張婆說:“山賊進村了,王婆出去被那山賊殺了,我沒救成她,你快抱著孩子跟著全氏先藏起來,如今顧不得那么多了,就怕這村子里的人都活不成了,我在外面抵擋一會,你們就聽天由命吧!” 說完,轉身向屋后的菜窖走去。張婆聽言,整個身體都抖了起來,趕忙抱著女嬰跟了上去,兩人剛剛走到菜窖,只聽得外面駿馬嘶鳴,匪徒吵嚷,似乎已經快進了家門了,趙二把女子放下,對張婆說:“你扶她進去,進去后一直向里面走,無論如何,千萬不要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