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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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為什么天會這么黑嗎?” 談行彧順著她的話問:“為什么?” “因為,”紀見星仰頭望著夜空,軟糯糯地說,“照亮它的星星,還在來的路上啊?!?/br> 談行彧的心驀然微動,仿佛真有一道光照入心底最深、最不為人知的那處,他輕笑道:“不,她或許……已經來到我身邊了?!?/br> 紀見星安靜下來,乖巧地被他牽著向前走。 好不容易進了家門,談行彧先把人放到沙發安置,她不肯躺下,坐起來,眨著眼兒懵懂地問他:“接下來我要做什么呀?” 談行彧拿出了哄小孩的語氣:“閉眼,乖乖睡覺?!?/br> 對哦,睡覺。 紀見星聽話地躺好,想起哪里不對勁,她又重新起身,開始脫clothes,不過不是脫自己的,而是……他的。 談行彧抓住扯著他襯衫胡作非為的柔軟小手,紀見星掙扎兩下,一動不動了,他抬眼看去,她眼眶紅紅,嘟著嘴,委屈巴巴的。 算了,跟喝醉酒的人計較什么?說不定醒來她全忘了。 他松開手,換了個姿勢,方便她脫。 紀見星重綻笑顏,慢慢地、一粒粒地解開他的襯衫扣子,微涼的指尖劃過皮膚,如同縱了一把火,談行彧瞬間全身線條繃緊…… 紀見星忽然尖叫起來,泫然若泣:“我的胸呢?!” 她摸了又摸,摸到的只有一片平坦結實的飛機場,嚇傻眼了,嚶嚶嚶地哭出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她不死心地摸來摸去,喃喃自語:“不見了!真不見了??!怎么會不見呢……” 被按著占盡了便宜的談行彧,看到她慌得花容失色、哭得惹人憐愛的樣子,神情極其復雜,想笑,可又笑不出來。 總之,一言難盡。 紀見星絕望極了,顫著手往下擴大范圍尋找失物,無意中摸到…… 同一時間,談行彧的呼吸變得急促,低不可聞地咬牙“嘶”了聲,一下深一下淺地交替呼吸著,修長的脖頸間、手背上青筋畢露,似乎在隱忍些什么。 紀見星經過好一番研究后,辨別出那是什么,她“哇”地大哭出聲,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接連往下掉:“腫瘤!我長腫瘤了??!嗚嗚嗚我怎么會長這么大的腫瘤????。?!” 她抱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幾乎語不成句:“我還這么……年輕,我才二十三歲!我……不想死??!爸爸mama我錯了!我以后一定……嗚嗚……聽你們的話,再也不熬夜了!” 談行彧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后背沁出熱汗,垂落額前的短發也沾了汗意,略顯凌亂,幽深的眸子墨色翻涌,危險而充滿了蠱惑。 見紀見星要從沙發下地,他扣住她的手腕,喉嚨好像含著熱炭,發出的聲音鈍啞得駭人:“去哪里?” 紀見星拿手背抹著眼淚,越抹越多,烏黑眸底盈著水光,濕漉漉的,眨一下就掉兩顆淚珠,好不可憐。 太害怕太傷心了,她的小臉上淌著兩條淚河,比劃著手,抽抽噎噎地說:“去、去找刀子,把腫瘤……切、切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談行彧危險地壓低聲音:“下半輩子的幸福不想要了,嗯?” ~ 河蟹滿地走,請自行想象紀小姐手握口口,摸索,認真研究,終于辨別出那東西是大大大腫瘤的過程~請告訴魚鵝,這章你笑了嗎,在哪里笑的好嗎?! 第14章 第十四顆星 白露為霜(07) 第十四顆星 談行彧迄今為止的二十八年人生中, 從來沒遇到過像此刻般的棘手情況, 比上億的合同談判還要復雜, 因為他沒有辦法跟一個醉酒的人解釋清楚, 那不是腫瘤,而是…… 施加其上的柔軟禁錮已消除, 勾起的欲`念還在,談行彧邊扣著她手腕,邊壓制體內掀起的驚濤駭浪,來勢洶洶, 橫沖直撞, 是他未曾體驗過的失控。 等潮水退卻,談行彧從桌上抽了紙巾擦去額上、頸間的熱汗,偏頭一看, 她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睡顏純真恬靜,仿佛剛才的鬧劇是他幻夢一場。 談行彧輕壓跳得發酸的太陽xue,幫她調整了舒服的姿勢,解了發繩,黑瀑似的長發散開,淡淡幽香纏上他指間,像有溫度似的,灼著人。 他屋里屋外找了一遍,沒找到上二樓的樓梯,只能讓她在沙發將就一宿了。好在沙發夠大, 和單人床差不多。 空調調到合適溫度,在她腰間搭上薄毯,談行彧虛掩著門,走到院子,給閻肅打電話,讓他和司機先離開。 如水的月光在院內游蕩,花草樹木葉子脈絡清晰可見,談行彧站在檐前的玉蘭樹旁,吹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夜風,緩和心神。 他衣衫半解,露著鎖骨和大片的結實胸膛,襯衫下擺,一半還收在褲腰里,另一半因先前被她拉扯,潦草地散在外面,看起來就像剛從香`艷場脫身的浪`蕩公子哥,深邃眉眼間,清矜而不失風`流之色。 院子面積不算大,打理得井井有條,三角梅和爬藤植物覆墻而生,迎風招展著蓬勃的生命力,月季花含苞、盛放,猶如一團團小火焰,右邊是菜園,種著絲瓜、番茄、辣椒等,用竹籬笆間隔出小塊草莓地,邊上長了棵檸檬樹,大大小小掛了十幾個果子,墻角還養了一缸荷花。 許久后,談行彧吹風吹得心氣平和,轉身進屋,視線剛探入,瞳孔驟縮,只見深藍色皮質沙發上,美人嬌臥,薄毯不知何時落了地,她的長裙卷起半邊,纖細的腿微曲著,明晃晃的,如上等美玉般的白,以及黑色的蕾絲邊緣,毫無遮掩地撞入他眼中。 黑白交疊成巨大的視覺沖擊,榨干了談行彧喉嚨的最后一絲水分,那塊艱難萬分才強制熄滅的熱炭,轟地一下,死灰復燃。 涼風悄然潛入,月影綽綽,一點點地爬過來,吞噬他的沉默,他的心猿意馬。 紀見星也口干舌燥,渴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身在何處,滿腦子只叫囂著一個念頭:水,她要喝水! 可沙發到底比不了床,她又頭重腳輕,像踩著一團虛云,整個人失去重心,撲跌在地毯上,順勢遮住了裙底的全部春`光。 “砰”的聲響驚動了談行彧,他回神,疾步靠近她,想要扶起,她兇巴巴地拍他,接著像一條擱淺的魚兒,張開雙臂劃水,趴著地毯前行,尋找水源。 談行彧遐思盡消,他從開放式的廚房倒了杯溫水,將抱著桌腿似乎在研究這是什么的人兒撈回來,困在自己和沙發之間,微抬杯口,貼著她的唇,一口口地哺入潤澤。 喝完一杯水,紀見星輕聲嘟囔:“還要?!?/br> 又兩杯水見底,她蹙起的眉心總算慢慢撫平,燥熱跟著平息,身體軟得不可思議,任他擺弄著,重新睡回了沙發。 談行彧正要松口氣,紀見星踢掉薄毯,睜開眼,想去上洗手間,他要扶她去,她嫌他熱,如同大火爐,于是自力更生,跌跌撞撞地進了洗手間。 談行彧怕她出事,守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四周靜謐,不知名蟲兒的鳴叫蓋不住水聲,于他而言是另一種難耐的折磨。 紀見星紓解完,舒服多了,趴到沙發,摟著抱枕,陷入安睡。 談行彧用熱毛巾幫她擦了臉、脖子和手,門外傳來“汪”的狗叫聲,他掛好毛巾,出去開了門,等得不耐煩的紀小慫迅速從他腳邊溜入屋,圍著沙發轉來轉去。 姜紅紗猜測紀見星是有事耽擱了,所以特意送紀小慫回來,屋里亮著燈,聽到有腳步聲來開門,她沒等見到人就走了。 談行彧只看到一個瘦削的黑色背影,幾乎與夜色融合,仿佛一縷幽魂飄遠。 客廳,紀小慫以為紀見星睡著了,骨碌碌大眼睛閃著淚光,忍住“你怎么沒去接我回家”的委屈,乖巧地趴在地毯上守著她。 談行彧進來時,它頭都沒抬,甚至沒看他一眼。 紀見星隔五十分鐘上一次洗手間,折騰到午夜,總算安分睡覺了,但她的睡姿特別不規矩,老是翻來覆去、踢毯子,或者往沙發邊緣挪。 談行彧搬了木桌堵著沙發,限制她的活動空間,勉強起到效果,他拖了把椅子,坐在沙發邊。 醉意上臉了,紅暈從她眼角鋪向臉頰,再蔓延到耳根,從淺到深,嘴唇紅艷艷的,微張著,如春日里的灼灼桃花盛開,談行彧伸手摸她額頭,比正常體溫略高,沒發燒。 又尋到她的手,探脈搏,指腹下的跳動,有力而規律,暫時沒有大礙。他眸光沉沉,她以后不會再有機會這樣喝酒了。 黑夜靜悄悄地走到盡頭,朝陽出現在東方的天際,熹光照到的每處都在恢復生機,一整夜,談行彧沒怎么合眼,照看著她,順便回復郵件,旁聽了一場跨區會議,倒是紀小慫呼嚕打得挺香。 天色大明,紀見星仍沉沉睡著。 八點,談行彧叫了她一次,她沒醒,九點,他再叫,她毫無反應,一動不動。 呼吸脈搏正常,就是人醒不來,不排除酒精中毒的可能性。 談行彧當即把她送去醫院。 經過一系列檢查,紀見星并沒有酒精中毒,除了昏睡,身體沒別的異樣。 遇見沒病可治的病人,醫生也束手無策,但看到病床前的男人面沉如水,氣場凜冽,不怒自威,猜測對方非富即貴,絕非善類,他就給紀見星開了解酒的藥液,反正是些維生素之類,對人體沒壞處。 輸完液,紀見星依然是睡得歲月靜好的模樣,神態輕松,肌膚白里透紅,也許在做著好夢,她的唇角彎起來,輕笑出聲。 談行彧以為她醒過來了,傾身去看,仍酣睡著,他忍不住曲指輕刮她鼻尖:“等你醒了,再算賬?!?/br> 夢境又長又美,拖著紀見星到黃昏,才把她放回現實。 在連著睡了近二十個小時后,在夕陽余暉中,紀見星幽幽醒來,最近忙著對抗生物鐘,精疲力盡,心力交瘁,她已經許久沒有睡過這般酣暢淋漓的覺了,簡直如獲新生,渾身充滿了力量,跑十公里都不成問題。 她開心地蹬開棉被,伸展著懶腰,視野一點點地清晰。 咦,這是……哪兒??? 紀見星低頭一看,她身上居然穿著病號服?!what?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她怎么會在醫院?! 再側頭一看,目光意外地撞入男人深不可測的眼里,瞬間被吸住,無法挪開,逆著光,看不清蘊含其中的情緒,但她能從他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辨別出,他心情不悅,好像在生氣。 生誰的氣? 還能……生誰的氣?! 此時他冷眼對著誰,就是生誰的氣唄。 理智漸漸回籠,紀見星猜測,很可能是她昨晚一挑六,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喝得爛醉如泥,他剛好趕來救場,順便幫她善了后。 這樣一來,她醒在醫院就說得通了。 紀見星后悔極了,早知道不該把棉被蹬開的,眼下沒遮沒掩,被迫全方位接受他那毫無溫度視線的凌遲,誰受得住???她消極地想,現在裝不清醒、裝柔弱不能自理,昏過去能不能行? 下一秒,冷如南極五萬年不化冰雪的聲音不偏不倚地砸入她耳中:“紀小姐醒了?” 紀小姐醒是醒了,但她喝斷片兒,什么都不記得了!所以,別想著秋后算賬! 紀見星在腦內搜尋出酒精中毒的癥狀,眼皮沒精打采地耷拉下來,虛弱地喘著氣:“胸口好悶哦,有點想吐?!?/br> 見他不為所動,她惟妙惟肖地干嘔了一聲。 醫生呢,快叫醫生進來。 然而,干嘔沒引來醫生,反而引出了空空腹中的轟鳴聲:“咕嚕咕?!?/br> 紀見星破功,裝不下去了,躺平任他處置。 談行彧確實是打算給她個教訓,免得她以后再像昨晚那樣魯莽行事,他有的是手段對付三只老狐貍,無需她親自動手,陷于風險之中。 他冷聲道:“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紀見星捂著臉,小聲回答:“知道,錯在我太敬業了?!彼龔闹缚p里望著天花板,進行深度的自我譴責反省,“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怎么可以為了替老板分憂解難,不顧自己的身體,甚至不顧生命安全赴一看就是鴻門宴的酒局?” “赴局也就罷了,我怎么能一人喝趴六個大男人,視他們的男性尊嚴于無物,隨意踐踏至腳下?傳出去讓他們往后在公司以何臉面做人、處事?” 她年紀輕輕,酒量這么好的都進醫院了,朱牛馬仨董事跟他們的助理能全身而退?說不定也在醫院哪間病房住著輸液呢。 心理稍微平衡了。 談行彧面無表情地聽著她狡辯,一言不發,指尖有意沒意地敲著椅子扶手。 紀見星感覺他一下下的敲擊落在了她心坎上,意識到事態比想象中嚴重,忙將所有的真誠搬運到面上,“我最錯誤的是,連累日理萬機的談總,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幫我收拾爛攤子,還送我到醫院,守著我醒來,您的大恩大德……” 等等,萬一他以此要求她當他的協議未婚妻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