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這是貓咪要給老虎讓地方了。 景辛也不爭執,都答應:“明早回吧?!?/br> 她早早睡下,準備翌日起個早,好讓宮人收拾這間宮殿。 畢竟窗外的雪已經連續下了多日,戚慎見到大雪心情不好,她不想連累了宮人。 長歡服侍她上榻,為她蓋上衾被,剛轉身,卻聽景辛倒抽了口氣。 景辛捂著肚子,被腹中剛才驚起的一陣疼痛嚇到。 長歡說去請太醫,安慰她:“太醫說娘娘尚有一旬左右才臨盆,您別擔心,奴婢去叫朱太醫來!” 長歡將殿內重新點上燈,叫了留青與挽綠入殿來伺候。 景辛也以為只是像之前那樣的陣痛,但這次的痛感卻越來越強烈,每痛一下都似要劈開了她。 太醫入殿診脈,當即吩咐去請穩婆,她這是要生了。 整個紫延宮燈火通明,一團忙碌。 景辛疼得掉眼淚,小兔崽子這么著急跟他渣爹見面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戚慎:寡人似乎已罪大惡極? 小王子:渣爹,看招。 今天就一更哈,下章女主的小棉襖就要出生啦。 第52章 后半夜里陣痛休停了幾次, 到早晨越發激烈,景辛疼得后悔沒打胎。 穩婆早備了兩個, 班瓊月候在床前,整個太醫院半數太醫也都候在殿外。 兩個穩婆檢查后鼓勵她:“娘娘,您現在用力就能生下來了, 跟著奴婢的法子用力!” 班瓊月教她呼吸的方法。 景辛試了一下忙哭喊自己不行。 卻忽然聽到殿外嘈雜的聲音,像是留青與挽綠在與人爭吵。 滿殿幽蘭香,是景辛發熱時身體散發的香氣, 她白皙臉頰都浸出一層細細的汗,長歡一邊給她擦汗一邊回頭看向殿門。 “為何在吵?”景辛吃力問。 “娘娘,沒有的事,您別分心!” “別瞞著本宮?!?/br> 長歡被她逼問, 只得狠狠咬牙道是一幫臣子在跪請她去偏殿臨盆。 自古從來沒有妃子在龍床上臨盆的, 便是王后也沒有這個待遇,更何況她再得寵也只是個妾。今日眾臣準備上朝,得聞她昨夜便已發作, 都再顧不上禮節來到了紫延宮殿外, 跪請她移駕偏殿, 連床都抬了新的過來給她鋪好了。 景辛被氣出一口長氣, 穩婆忙叫喚再加把勁。 她生氣了。 “把天子的劍丟出去!” 太欺負人了。 她心里又想罵戚慎了。 留青拿起戚慎的寶劍重出殿門,高舉著劍對滿地官員喝道:“這是天子的佩劍,諸位大臣看清楚,見此劍如見天子!”她雖然也一直都覺得景辛住進紫延宮太過持寵而嬌,可眼下人命攸關, 這群人也太冷血了些。 眾人連忙跪地行萬歲禮。 其實冒頭的也只是六七位老臣,他們歷經兩朝,思想古板,雖然也怕戚慎,但卻死守著不能讓孕婦的污血沾了天子的龍床,否則于國將是血光之災。 他們這番頑固之舉讓一些不敢出頭的年輕臣子受到鼓動,眾人齊邀著來到了紫延宮,也不敢輕怠龍嗣,抬了一張柔軟的床榻放進了偏殿。 留青:“請諸位大人都退到殿外去!” 顧平魚從殿門外疾步走來,壽全跟在他身后剛通知了他。 他見到戚慎的劍行著大禮,轉身朝前排的老臣道:“女子生產本就是大事,切不可再受波及。劉大夫,顧大夫,你二人也是老臣了,這是天子的第一個子嗣,不論如何,先讓景妃娘娘安心生產要緊?!?/br> 為首的劉瀾與顧良英沉吟一番,還是覺得不妥,說起滔天道義。 留青皺起眉,去偏殿吹響玉哨,須臾,一襲玄裳的暗衛如魅影般現身在殿門處。 “人此刻到哪了?” “已經告知天子了?!?/br> 這是保護景辛的兩名暗衛,其中一名昨夜便已經出發去稟告戚慎。 雖然許國離王都最近,但快馬加鞭也要些時辰。 暗衛抵達戚慎休憩的驛站時不曾稟報,直接入室跪禮,喚醒了睡夢中的戚慎。 戚慎一向淺眠,第一聲便已將他叫醒。 見到來人,他臉色瞬間就不好了。這是景辛身邊的人,除了她臨盆這種大事不會這樣不顧規矩離開主子身邊。 不曾等暗衛開口,他已起身下床,筆直雙腿步到屏風前取下外衫披上。 “備馬?!?/br> 沒有再乘御輦,只有幾名貼身禁衛跟在身后。戚慎策馬沖入夜色中,冬日寒風似刀片刮在臉龐,握韁繩的手指也凍得僵冷。 寅時,萬籟俱寂,汴都周邊大雪已連下多日,道中積雪阻攔。項焉擔憂馬蹄踩滑,建議他走慢一點。 迎風的眸子微微瞇起,戚慎不想慢。 他就生在冬日。 那個積雪深厚,又寒風刮骨的冬日。所有人都說他是災星,而他的孩兒也與他一般生在了這冬日。他不想歷史再演一回,他早該回來的,讓她一人擔驚受怕,是他不對。 他一刻都不曾停,馬接連不休跑了兩個時辰已經跟不上他想要的速度。幸得暗衛來時已經在途中安排了接應,戚慎換了馬接著上路,在巳時終于趕回王都。 玄天門大敞,天子專道早有多人恭候,他策馬沖入王宮,在紫延宮外的甬道停下。 此刻庭院中跪滿了大臣,戚慎疾步走在檐下,他像從盛夏穿越冬季,周身迸發著懾人的灼烈。 壽全與挽綠見到他驚喜不已,眾大臣也紛紛恭迎他回宮。 “景妃如何?” 殿外候滿太醫,都在答已經陣痛一宿了,羊水已破多時,景妃使不上力。 戚慎眉心緊皺,跨入殿門。 “王上,使不得!產房乃陰穢之地,您不可入內?!敝煸浦久?。 戚慎腳步微頓,不置理會走向寢殿。 但寢殿大門緊閉,外頭候滿宮人,都跪朝著他。 他聽到景辛嗚咽的痛呼,也聞到鼻端馥郁的幽蘭香。 太醫們已經緊隨身后苦苦相勸,庭院中的臣子也都來到殿中,懇切勸他不要進去。 戚慎黑眸陰沉:“開門——” 宮人不敢抗旨,去推那門,但殿門已經從里面被鎖住。 戚慎:“景辛,寡人回來了,你把門打開?!?/br> 她的呼聲小了,片刻,長歡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王上,娘娘說您回來得太晚了,她不要見您?!?/br> 這話原封不動,長歡轉述時還有些惶恐。 戚慎深吸口氣,喝道:“不要鬧,把門打開,寡人進來陪你?!?/br> 長歡又道:“娘娘說她模樣狼狽,只想您記得她好看的樣子?!?/br> 戚慎慍怒,目光巡視里望見他的佩劍,轉身就要拿劍破開大門。 顧良英跪行上前將他雙腳死死抱住,老淚縱橫道:“天子,您不能入這產房??!您寵愛景妃,準她在龍床上生產已然是天恩,您也要為了大梁的國運著想??!” 戚慎怒極反笑,臉色陰戾至極,一腳踹開老臣。 “所以你們跪在殿外就是要趕景妃出紫延宮?寡人的龍床愛給誰睡就給誰睡,寡人的龍椅愛扶誰坐便扶誰坐!”他揮劍破門,劃出一條縫隙。 他忽然聽到景辛的聲音,微弱無力,帶著譏笑。 “真有意思,說走就走,說闖就闖,當皇帝了不起啊?!?/br> “狗東西?!?/br> 戚慎不知皇帝是何,但能懂她罵的是他。這話聲音小,他也是因為練過武才有敏銳的聽覺。 那劍停了,很快,縫隙后現出人影。 長歡道:“天子,娘娘說您到底讓不讓她生孩子?!?/br> 顧平魚也穿過眾臣跪到他腳邊:“王上,您不顧國運,可也不顧景妃娘娘的意愿么?” 戚慎最終只得退到了殿外。 他就坐在殿中宮人搬來的沉木椅上,不停揉捏著腰間那個繡著景辛頭像的佩綬,聽寢殿里景辛一聲聲嘶啞的呼喊。 * 寢殿中,血腥氣與幽蘭香交織,龍床上的人本就愛出汗,此刻渾身皆已濕透。 景辛臉頰泛著水光,小臉痛苦皺作一團,沒有因為戚慎的歸來而開心,反倒胸腔里添積了怒火。 穩婆愁眉苦臉:“娘娘啊,您一直不使勁這龍嗣如何能出來,您用力??!”她都能摸到一點腦門了,偏偏大人一直不配合。 景辛:“……” 你不疼,我疼好嗎。 班瓊月擔憂道:“娘娘,您若是一直不配合,恐怕易使龍胎窒息……” “我哪里沒配合,我剛準備用力外頭就有人一直打擾?!?/br>